從家裡回來x市,一下車米娜已經在等我了,很興奮的跟我要新年禮物,我才恍然大悟,本來是打算在路上買的,結果路上的商場都沒開門,見了我的表情她知道沒有新年禮物了就有點小失落,我忙抱住她安慰,“寶貝,不是馬上情人節了嗎?到時候我送一個大驚喜給你!”
好不容易矇混過關,她把給我準備的禮物拿出來,上次的領帶因爲我沒什麼正裝所以也就沒怎麼戴過,這次她吸取了教訓,買了一塊運動手錶給我,還是訂製的錶鏈,塑膠錶鏈上鏤刻了字母縮寫Y&M。
和米娜吃過飯回到所裡宿舍,本來明天才是開始上班的日子,我想提前到所裡看看有人回來沒,結果走過大院的時候看到小會議室的燈亮着,刑警隊多數人已經提前歸隊了正在開會,我剛進派出所他們正好散會急匆匆的從小會議室裡出來,盧蕭迎面撞上我被我拉住,我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問他,“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盧蕭一臉嚴肅,拉着我的胳膊湊到我耳邊,“出大事兒了,前年結的一個答案,連環搶劫殺人,壁紙刀割喉那個,雷隊講過案例!”我點點頭,這是雷隊一直引以爲傲的案子,盧蕭接着說,“嫌疑人不是去年執行了死刑麼,結果今年春節期間又發生了一起同樣手法的案子,受害人沒死,現在嫌疑人家屬找律師上訴到高法要翻案,有新證據證明那個案子有很大可能出現了誤判,那是雷隊主持…”
盧蕭話沒說完雷隊從會議室出來看見了我,“小虎,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心想糟了,雷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心裡肯定火大,之前我看到羣裡雷隊的助手小王發消息讓刑警隊方便的都提前回來辦案,我還沒當回事想偷個懶,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事兒。
誤判可以說是所有案子中最大的雷,哪怕案子破不了懸着,儘管領導給的壓力也很大,但破不了的案子千千萬,過了二十年追溯期的都一大堆,不算紕漏。可如果一旦出現冤假錯案,曝光給媒體了,可就涉及到瀆職,屈打成招各種說法了,文章可以越做越大,是巨大的紕漏,吃鍋烙的就不止雷隊了,連我們所長都要跟着遭殃,甚至是市警務處,省警務廳都不能倖免。
雷隊點了棵煙讓我坐,我坐下他問我抽不抽,他只有特別煩悶的時候纔會給我們下屬讓煙,我沒接,桌子上菸灰缸的菸屁股都滿了。他吸了兩口開口問我,“新年過的愉快嗎?”我尷尬的點點頭,我總不能說不愉快吧,他又問“帶米娜回家了嗎?”我搖搖頭。我知道他只是切入正題前的寒暄,接下來纔是正題。
“手錶很漂亮!”我尬笑着等雷隊切入正題。這時小王敲門進來送了一打文件,其中我看到一個檔案袋上是我的名字,就是當初我轉正稀裡糊塗籤的那個志願協議,雷隊把我的檔案往桌上一扔,我的心一翻,該不會因爲我偷了兩天懶就讓我滾蛋吧,又一想雷隊不至於假公濟私,反正我一時腦子亂了。
“我這個位子可能要讓賢了,所裡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估計上面會委派,要是過兩年我看好你,但怕等不到那時候。現在你有機會收回那份志願書,本本分分的做你的刑偵。”
我搖搖頭,我知道雷隊打心裡不想我收回這份志願,我也就想在他危機的時刻表一表決心,算是對他的支持,慷慨激昂的說到,“雷隊,我不收回志願,我服從安排。”
雷隊聽了點點頭,緊繃的臉露出了一絲輕鬆,“好!我沒有看錯你,我準備借調你到別的所歷練。”
我心裡一顫,借調不就是讓我離開流蘇,離開路橋所嗎,離開這個我待了大半年的地方,離開米娜和戰友麼?我繃着僵硬的臉問,“雷隊,那要借調到哪?多久?”
雷隊想了一會兒,抽了口煙,“應該是某邊疆所,具體還沒有定,時間嘛,頂多一年!”我的胸口一緊,一年,邊疆所?我要怎麼跟米娜說?我不得不說我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我表現的很明顯想讓雷隊收回成命,但我不想直接違拗他的意思。
雷隊遲疑了片刻,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而是繼續說到,“小虎,我說過所裡沒有合適的人選頂我的位置,老資歷的沒能力,新人沒資歷,我看好你,你在所裡參與不到要案就沒有資歷,你永遠要排在老朱他們後面,你這次借調是出去鍍金,回來我安排你接我的位置!”
我心想怎麼可能,我回來也只是一個工作不滿兩年的新人怎麼可能做到副所的位子,但我知道雷隊開出這樣的空頭支票也是沒辦法了,他可能是需要用我來獲得一些領導的支持。我想着等我回來即便他不安排我做副所的位置,警隊副隊肯定是沒問題的,主要我考慮的也不是升遷,而是我沒得選,這種情況我只能答應。
之後幾天內省廳和省檢察院派下來兩個團隊一起研究可能存在誤判案件,和雷隊是不是存在瀆職情況。他一忙也沒有再提借調的事兒,直到情人節前一天,雷隊突然給我打電話,“小虎啊,去戴副所辦公室,借調的辦事員已經到了。”
我心想這不是把我往油鍋裡推嗎,放下電話我要想想怎麼面對戴副所長,他待我一直很好,還很支持我跟他外甥女談戀愛,我這不聲不響的沒和任何人商量就同意了邊防所的借調,這明顯有點欺騙和拋棄米娜的嫌疑啊。
我腳步沉重的來到他辦公室外,辦公室門開着,戴副所看到我了就跟我擺手讓我進去,我看到他的桌上有一張紅頭文件,他跟來接我的同志介紹了一下,“這就是閆小虎,這兩位是夥伴單位的同志。”戴副所拍拍我的肩頭,“你小子啊,不聲不響的搞了個大動作啊。”我覺得戴副所捏我的肩膀挺用力的,但我沒躲開。
戴副所把我的檔案袋從桌子上拿起來遞給我,“拿着吧,你小子也不提前說一聲,讓我們有個準備,你這不是閃了米娜一下子嗎,你要跟她怎麼解釋啊?”
我已經無地自容了,站在沙發邊一個年長的同事走到我旁邊給我解圍,我看了一眼他的肩花,他比戴副所還高一級,是一級警督,他緩聲說到,“老戴啊,是借調出任務,不是生死別離,我們也趕時間,還是要趁快出發。”
從辦公樓出來經過戶籍科,窗口辦事的人排着長隊,米娜正忙着給羣衆辦事呢,見我跟兩個穿軍裝的同志從樓上下來她一臉的詫異,跟我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我讓兩位同志等我一會,鑽進了戶籍科辦公室,把米娜拽到檔案架的後面一頓狂親,她被我親的有點發懵,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你瘋了嗎?外面那麼多人!”我把昨天晚上疊成心形的一百元從錢包裡拿出來放在她手裡“情人節快樂,我辦公桌抽屜裡給你買了巧克力,記得去拿。”
見我轉身要走,米娜才覺得不對追問,“外面的兩個穿軍裝的是誰啊,你犯紀律了麼?”我沒回頭,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我出個任務,他們來接我的。”不等米娜反應過來,我已經走出了戶籍科。
等我回宿舍收拾了一些衣服坐上他們的車離開x市走上高速時,米娜的電話纔打進來,同行的公安領導回頭看着我,“怎麼不接,是沒跟家裡商量好嗎?”我搖搖頭,“報告長官,不是沒商量好,是沒商量過。”長官聽了搖搖頭,“你這樣子不好,沒有穩定的後方怎麼踏心工作,我要對你這個小同志提出批評。”我點接受批評,“長官批評的是!”他聽了點點頭,跟司機說到,“這個小同志也愛打官腔,我們要的可不是會打官腔的人,是會辦事的人,是圓滑變通,這樣的人才是我們稀缺的人。”說完他掏出一個證件遞給我,“這是我的證件,你以後在機關叫我長官,出去了就叫我劉哥,記住,離開了x市,那裡的事兒就跟你無關了,不能因爲私人感情分心,那十分危險,你走的每一步都關係到你自己和數個爲你服務的探員的安危,明白嗎!”
“長官,我明白了!”我接過長官的證件,封皮上的幾個字印入眼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局”。打開證件,“國安局西南邊防分局副局長,劉萬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