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商談一會兒,林衍便告辭。
離去之際,朝屏風處有意無意掃了一眼。
嶽雷喚來小廝,送林衍二人下樓。
目送着林衍離開,其後,嶽雷的目光,落在房間裡的一處屏風旁。
從那兒,一道妙影款步走出。
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眉目如畫,搭着雲髻,纖腰酥胸,一襲輕紗微擺,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清新秀麗的之美。
“凝嫣,你怎麼看?”
嶽雷面向女子,目光中帶着一許憐愛,一許尊敬。
叫做凝嫣的女子眸子依舊凝視下方,雖已看不見林衍的身影,卻好似一直注意着林衍:“他,好像很不簡單。”
見凝嫣一副凝重的模樣,嶽雷倒是一笑:“這個林衍,的確出衆,在庸城之中,鮮人能比。不過,也只是在庸城出衆而已。”
凝嫣看向嶽雷。
嶽雷繼續道:“就如他所說的,我不會在凝星坊對其強行動手,有三點。其實,他所說的三點,也就第三點有點意思罷了。
“我凝星坊,雖不爭霸庸城,但勢力之深厚,卻也不比庸氏、林氏兩族弱,還不至於攝於林氏的威懾,而不敢作甚麼事情。
“老夫若生出覬覦之心,有的是法子逼他說出淬靈草的效用。
“林衍見識畢竟少了,不知這些,還以爲林氏一族能震懾到老夫!”
嶽雷捻鬚微笑。
“或許,是嶽老你猜錯了。”
凝嫣忽道。
“嗯?”嶽雷愕然。
“我有種感覺,林衍說岳老你不會在凝星坊動手的三點,前面的兩點,並不是說給嶽老你聽的。”凝嫣沉吟着聲音道。
“不是說給我聽的?”嶽雷驚異。
“對。”
沉思了片刻,凝嫣道:“我想,前面兩點,是說給他身旁的小女孩聽的。”
“這是爲何?”嶽雷愈發奇怪。
凝嫣猜測道:“那個小女孩,乃是庸城之人,見識也拘泥在庸城之內,很多事情都不懂。而林衍,之所以那樣說,應該是安她的心。”
“安林瀟瀟的心?”嶽雷糊塗了。
“很有可能,林衍已經看出來,我凝星坊,並非庸城本地勢力。他應該是猜出我凝星坊其實是南荒城中某一大勢力的分支,纔會那麼說,好安林瀟瀟的心。免得林瀟瀟擔心他與我們合作之時,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凝嫣吸了口氣,說出自己的猜測。
“這不可能!”嶽雷驚詫。
本來,他只是把林衍當做一個出衆的青年,生出惜才之心,借合作一事,想培養拉攏。此刻聽凝嫣一解釋,才驚覺,林衍比他想象的要厲害得多,甚至將他都瞞過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不僅如此,甚至,我還懷疑,他從一進來這個房間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只是一直沒點明而已。”
凝嫣嘆道。
“什麼?”
若說先前的還只是震驚,聽到這話,嶽雷徹底被震撼住了。
凝嫣,雖只有二十歲,可一身的武道修爲,已達至武道六重,修煉過特殊斂息法門,能瞞過法體境以下所有人的感知。
如果凝嫣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說,林衍的修爲,已達至法體!
二十一、二歲的法體,莫說南荒城,縱然找遍靈域,都很難尋出幾例。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時代的驕子,受門中器重,怎會落得流浪在庸城的下場?
嶽雷不敢相信這一點。
凝嫣嘆道:“莫說岳老你不信,就連我自己,都懷疑感知錯了。可是,林衍離去之際,分明掃了屏風處一眼,我想他不至於無緣無故地那麼做。”
“好了,不說林衍了。你呢,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聽凝嫣的話,嶽雷頭都大了,覺得林衍太過恐怖,忙岔開話題。
“幾位族老要將我逼婚給那個人,聽說那人視女子爲玩物,我怎能嫁他?這一次,我逃離家中,本來只准備在嶽老你這兒躲幾天……”
凝嫣停頓了片刻,接着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有預感,遇上林衍,是我的轉機。若是能借助他之手,幹出一番事業,有了資本,想必族老們也不會逼迫我嫁給那人了。”
“凝嫣,你真的打算跟那人對抗嗎?”提到那人,嶽雷都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我不願爲他玩物,自要反抗。”凝嫣面露堅決。
“嶽老,你要幫我。”接着,她柔聲向嶽雷道。
嶽雷嘆了一口氣:“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怎能不幫你?”縱然他深深恐懼那人,爲了凝嫣,也不惜與其作對。
……
凝嫣猜的不錯,早在一開始,林衍就察覺到她的存在了。
她既不願露面,林衍也懶得揭穿。
不過,若是林衍聽到後來她跟嶽雷的分析後,定會震驚此女的心思之縝密,從支言碎語中,竟能猜出自己的目的,簡直是恐怖。
跟林瀟瀟走下樓梯,登時有無數羨豔的目光涌來。
在目光中,甚至有着畏懼。
能上三層,都是跺跺腳,庸城都會抖三抖的存在。此刻,已有不少人,將林衍當成了那等存在。
當然,也有嫉妒者。
這些,都跟林衍無關。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加上敲定跟嶽雷的合作,他頗爲開懷,拉着瀟瀟,就要離開。
他已做好了打算,待拔除林霏霏炎毒後,就爲瀟瀟蘊養神通本源。
“喲,這就走了?林大公子不是被請上三層麼?按理說應該是凝星坊的貴重之客啊,怎地不帶走方纔看上的那株枯萎草藥?”
就在林衍拉着瀟瀟將要走出凝星坊的時候,酸溜溜的話傳了過來。
林衍轉頭一瞅,羅烈主僕三人,滿含妒忌的坐在一旁。羅烈畢竟是庸城有名的醫師,凝星坊也很是厚待,還爲其準備了桌椅。
見林衍掃了過來,羅烈妒火愈發難忍,冷笑道:“怎地,莫非林大公子銀錢不夠?”
“沒錢也用不着走啊,你說一聲就成了,我這裡有的是錢,大把的票子,只要你開口,我縱是借你又何妨?”
羅烈摸出一大沓銀票,仍在桌子上,看的周圍之人一陣眼紅。
林衍簡直無語了,這個羅烈,還真是沒事找抽。
自己從來沒主動尋他的不是,他倒是不停的給自己使絆子,此時更是將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是不是自己太仁慈了?
轉過身,走向羅烈。
看着林衍走過來,羅烈冷笑。
原本,他主僕三人,是要離開凝星坊的。
然而,林衍被請上三層,深深刺激了羅烈。
在林莫歌那兒被林衍壓着也就罷了,到了凝星坊,也被林衍壓了一頭,自詡爲成名的醫師,怎會甘心?
羅烈妒火中燒,專門留了下來,想要找回場子。
是以,看到林衍要離開,卻不曾拿走看中的枯萎藥草時,登時酸溜溜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