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刺痛人的骨髓。
“小陵，你是否有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寇仲雙手抱肩，站在漁船邊上，胳膊輕輕捅了捅身邊的徐子陵：
“以往我們活動了氣血後，再冷的天氣都不會覺得這麼冷，可是你看我現在，不停地在打冷顫……
就像是當初我們遇上宇文化骨的冰玄勁，似乎就是這個感覺。”
“我也覺得有些邪門。”
徐子陵亦是不斷地搓動着自己的手掌，卻絲毫不能抵擋那股如影隨形的寒意：
“小仲你發現了沒有，我們已經有三天都沒有看到半個人影了，而且這半天，就連只鳥的影子都沒見到。”
河水代表着生機，一般而言，大河邊上就是沒有建立村落人家，也不至於連動物都沒有。
可是，他們此時行駛的大河兩岸，別說是可以用來打牙祭的飛鳥和動物了，就連半棵枯草都不見。
這就十分詭異了。
“這裡是遼水，”
君寶的聲音，在雙龍的背後響起，只聽他道：
“楊廣三徵高句麗的戰場，就在這附近。”
“原來這裡曾經是戰場，難怪這麼邪！”
俗語有云“見過鬼怕黑”，跟在蘇航身邊，寇、徐二人自然是早就知道，這世間是真有鬼魂的。
想到這裡，兩人就更覺得這嗚咽的風聲像是來自亡者痛苦的哀嚎了，令他們不禁心中發毛。
好在，兩人很快就想到，他們之中可是有着兩位驅邪治鬼的行家，倒是微微放下心來。
“何止是邪？”
蘇航也從船艙中走出，手裡還拿着五支招魂幡，一一分給衆人：
“楊廣三徵高句麗，可是傾了舉國之力，結果卻大敗而回。
這遼水邊上，可是葬送了數十乃至整整上百萬的無主孤魂……”
距離蘇航與祝玉妍、闢塵定下口頭協定，已經過去了數日時間。
雖說再過不久，祝玉妍就會和石之軒“玉石俱焚”，蘇航定下的口頭協定，並不算縱虎歸山。
但終究沒能除惡務盡，要說蘇航心中沒有半點掛礙，那是不可能的。
反省一下，會有如此結果，除了蘇航自身的實力尚且不足外，也是因爲他所祭煉的魂兵們，質量實在堪憂。
如果他們的箭術能夠強上一些，不需要多，只要達到普通的精英而非單純地仗着強大的身體素質亂射，蘇航絕對有希望能將祝玉妍和闢塵統統留下來。
既然是撒豆成兵之術，那麼最適合的魂兵，自然是那些百戰精兵的英魂最爲適合。
否則，就像是苗月一樣，縱然資質極佳，但在戰鬥意志和技巧方面，卻是遠未合格。
於是，蘇航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遼水。
“百萬冤魂！我的娘！！”
聽到蘇航的話，寇仲驚得直喊娘，便是君寶，神色也是微微一變，有些擔憂道：
“數量這麼龐大，小航你有把握嗎？”
莫說百萬冤魂，就是百萬只螞蟻，匯聚起來的力量也足夠可怕了。
“的確，如果這百萬冤魂都聚在一個地方，別說是我，就是‘歸一境’的祖師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蘇航解釋道：
“但一來遼水地方不小，而且當初那些部隊也大多各自爲戰，所以那些冤魂並沒集中在一處；
二來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那些冤魂的數量也必定有所減少，只要注意一下，應該能夠對付。”
在蘇航的指示下，君寶等人也按照四象之位站好，呈四象陣。
而蘇航則是站在陣法中央，輕輕搖動手裡的招魂主幡，口中唸誦道：
“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真氣與精神力的加持下，蘇航輕柔的聲音緩緩傳遍方圓數裡，將遼水兩岸的鬼魂全都吸引了過來。
“啊！我恨啊！”
“殺！殺！殺！”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
其實，無需蘇航招引，他們身上那無比旺盛的氣血，也像是黑夜中的明燈一般，將附近的無主孤魂全都吸引過來。
這也是遼水附近沒有任何人煙的根本原因。
普通人和動物到了這裡，過不了多久就會淪爲冤魂的血食。
而即便是宗師高手，也會被蜂擁而至的厲鬼們慢慢磨去身上的氣血，變得越來越虛弱，乃至斃命。
身處四象陣中，衆人即便未開鬼眼，也能清楚地看到那一波波前赴後繼的猙獰鬼魂。
不過，四目精心煉製的招魂幡的確效果非凡。
配合蘇航擺下的四象陣法，稍弱一點的厲鬼，都只能毫無反抗地被收入收魂袋中。
即便偶爾遇上幾隻道行深厚的厲鬼，乃至鬼兵境界的漏網之魚，在蘇航和一百多魂兵的圍毆下，也被快速鎮壓。
距離楊廣三徵高句麗已然過去了不短的時間。
百萬冤魂，還能堅持到現在的鬼魂，數量怕是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
然而正所謂大浪淘沙，能堅持到現在還不消散的陰魂，資質基本都不會太差。
蘇航之前在被劫掠村莊中收集的陰魂，數量雖多，但質量着實差強人意。
莫說是鬼兵，就連厲鬼層次的陰魂都屈指可數，這如何能讓蘇航滿意？
而現在沿水而行，不到一個時辰，蘇航手裡便已經多了十餘隻鬼兵層次的陰魂。
要知道，如今蘇航手裡也不過纔有石龍和苗月，兩隻鬼兵層次的魂兵。
只要他下功夫將其收服，便是十多名一流乃至超一流的高手。
當然，更加重要的是，這十多名陰兵大多都是弓馬嫺熟之輩，只要蘇航稍加訓練，就能結成箭陣，便是普通的宗師，也未必不能圍殺。
“停！”
忽然間，蘇航神情一肅，將漁船停了下來。
“怎麼了——啊？！”
無需蘇航開口，寇仲很快就發現蘇航之所以停下來的原因，驚呼道：
“那究竟是個什麼鬼東西？！”
經過了這麼久，對於這些面目猙獰的陰魂，寇仲早就麻木了，普通的場景，絕不至於令他動容。
只見在衆人視線極處的地平線上，有一朵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一片陰影。
“麻煩了。”
雖然嘴上如此說，但蘇航凝重的神情中卻又透露出幾分興奮。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