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之中,陽光透過窗臺,在地面上投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無方子和風倩倩已坐下。
“無前輩,什麼事?”風倩倩問道。
無方子說道:“風姑娘可還記得五個多月前老夫爲你算卦的事情?”
風倩倩道:“記得,當時前輩說,小女子五個月內會有血光之災,而且這血光之災是由我身邊親近之人帶來的。”
無方子點點頭,說道:“風姑娘如此聰慧,應該早就猜出老夫所指的是誰了吧?”
風倩倩道:“我知道。”
無方子道:“那你可知道,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個月,易小友和我徒弟早就前去高原小鎮。”
風倩倩驚聲問道:“什麼?他們爲何會拋下我?”
無方子沉吟道:“他們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此次前往高原小鎮奪取青鋒劍,老夫早已算過,他們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回不來了。”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們!”說完,風倩倩黛眉緊蹙,立即起身,神色緊張,只想立即便趕往高原小鎮,和易銀在一起。
“且慢。”無方子起身阻止,解釋道:“風姑娘,按照你現在的速度,想要在短時間內趕到高原小鎮,最少花五天時間,易小友恐怕等不了你這麼久。”
“啊?那我該怎麼辦?”風倩倩神色更加緊張,貝齒緊咬着紅脣,突然把目光投向無方子,哀求道:“無前輩,你神通廣大,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求求你,幫幫倩倩吧。”
無方子遲疑片刻,說道:“風姑娘,不是老夫不願意幫你,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我如果幫了你,你必死無疑。”
“什麼?”風倩倩面色一變,顯然是不太相信這個消息。
無方子緩緩說道:“風姑娘,你怕死嗎?”
“怕。”風倩倩不會撒謊。
無方子說道:“那你別去了。”
“無前輩,如果我不去的話,易哥哥他們能夠平安回來麼?”
“你不去,他們很有可能會死。”
“爲什麼?”風倩倩又是一怔。
“青鋒劍只有青鋒劍劍靈一人能夠掌控,劍靈只有盜取重生劍體的軀體才能觸摸青鋒劍,此刻恐怕劍靈已經控制了易小友,他凶多吉少,只有玄陰魔體之血方能將他喚醒。”
風倩倩問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無方子道:“別無他法。”
他接着說道:“玄陰魔體,本就是爲了破解青鋒劍而生的。”
說完,房間中突然安靜了下來,風倩倩黛眉蹙成一團,嬌軀微微顫抖,呼吸開始急促,顯然正在坐思想鬥爭,陽光越發明媚,透過窗臺照射在她的俏臉之上,她的眼眶已溼潤。
無方子忽然說道:“風姑娘,你喜歡易小友嗎?”
風倩倩回答得不假思索:“喜歡。”
“你願意爲他死嗎?”
依舊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願意。”
“唉!”無方子長嘆一聲,神色惆悵,然後背過身去,看着地面的陽光,緩緩說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他接着說道:“情是不朽的,感情這種東西,有歡喜也有心酸,豈非正像這房間中的陽光,有燦爛的光暈,也有暗淡的陰影。”
過了半晌,風倩倩眼眶通紅,說道:“前輩,讓我去吧。”
無方子道:“你不後悔?”
風倩倩道:“不後悔。”
無方子道:“明明知道會是死路一條,你還是不顧一切地前去救他?”
風倩倩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是。”
無方子心中說不出的愁苦,他不再說話,眼睛中彷彿有液體滲出,他已經多年沒有被這種偉大的感情動容了。
愛一個人,就要爲他去死?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不值得嗎?
至少在風倩倩心裡,她認爲值得!
只要他還活着,一切都值得!
陽光突然被烏雲遮蓋,轟隆一聲,天氣說變就變,竟然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下雨了。”
無方子打開房門,看着屋外傾盆而下的冰冷雨水,氣溫逐漸變冷,他的心卻是溫暖的。
無方子繼續說道:“希望這場雨,能夠早一點停下就好。”
說完,無方子拿出一張白色的傳送天符,神色複雜地將其遞給風倩倩,同時解釋道:“風姑娘,這是我特製的傳送天符,經此傳送後,你會出現在我徒弟身邊,記住,一旦完成傳送,立馬避開,你就可能有一線生機。”
“多謝無前輩。”風倩倩沒有遲疑,立即接過傳送天符,無方子卻並未放手。
風倩倩詫異地問道:“無前輩是捨不得我麼?”
無方子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只說了兩個字:“再見。”
風倩倩露出一個純潔無比的笑容,接過傳送天符,回答道:“無前輩,再見。”
再見,再見,然後永遠也不再見。
風倩倩拿着傳送天符走出了房間,她並沒有馬上出發,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還有事情要做。
她寫了一封信,告別信。
不多時,信已寫完,她將信整齊地摺疊好,放進一個乾淨的信封之中,然後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粉紅色隨身聽拿出,調好歌曲,也放進了信封中。
做完這一切,她滿意地笑了,此時她的內心已經釋然,她的腳步很輕盈,就像是一隻翩躚飛舞的蝴蝶,她發覺,如果你正視死亡,死亡其實並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相反,死亡能夠讓人解脫。
外面的雨仍在繼續。
風倩倩打開門,看着滾滾而下的大雨,喃喃自語道:“這場雨何時才能停下,無從知曉。但我知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易哥哥,等我。”
說完,她拿出傳送天符,往符中注入鬥氣,一道虛幻的時空之門立即出現在她身前,沒有絲毫猶豫,她進入了時空之門中,她知道,易銀已在另一邊等她。
死亡,豈非也在另一邊等她!
感受到傳送天符的開啓,正在房間門口站着看雨的無方子再次哀嘆一聲,低聲自語道:“生死夢,斷腸情。人未亡,雨未停。情字何解,情字何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