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樓空(4)

“哼!”我就冷笑了一聲,坐着抱起膀子什麼也沒多說。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很久,我不說話,對面也是無可奈何又氣憤無比地盯着我。最後,他們當中另一個督察就安撫着禿頂老頭坐下,然後心平氣和地開始對我說:“其實我們也是按照上級的指示來辦事的,如果你不願意現在簽字證明也可以,我們可以等你想通的那一天。當然了,我們也不希望這件事情會牽連到你,所以簽字作證是你最好的選擇,同時也是一個立功機會。——在這一點上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簽了字,事成之後我們就給你頒發一枚省廳級別的銀質三等……”

“行了,不用再說了!”這時,我腦子一轉,就突然伸手打住說:“你們的意識我明白,不過讓我考慮幾天行嗎?”

兩個督察就面面相覷了一番,“好吧,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一個星期之後我們會再來的,希望到時候你能轉變思想,積極配合**的工作。——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24小時開機的電話號碼。”

我就一臉平淡地接過了這個名片,同時心裡也再次冷笑着:如果你代表的身份是**,那麼我代表身份又能是什麼呢?

把名牌握在手裡,反過來仔細一看,號碼還真是官方**部門的。

不過就在這一刻我突然醍醐灌頂了——真是想不到,他們口誅筆伐518專案組的切入口竟然是我一個涉外的武警戰士!

不過對此我又不能表現得過於強烈,要不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說白了,對付這些人堅決不能硬碰硬,雖然我不能直接否認你們的說法,但是我可以拖!拖到你們徹徹底底輸盤的時候,那時誰對誰錯,誰是好人誰是叛徒,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大白於天下了!

這件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後來我是在新聞上得知,三年前被逮捕入獄的黑社會老大王莽被一審判決死刑,緩期五年執行。

這事兒從表面上看很正常,但是實際上,王莽卻有着背後的兩個市級領導做保護傘。所謂脣亡齒寒這個成語,雖然這個黑幫老大被抓了起來,但是在身後兩個保護傘的暗中運作下,形式竟然出現大逆轉,一羣官吏人員就開始找518專案組和省城市公安局局長的麻煩。所以到此爲止,形勢以越發複雜,它已經不是最初那樣簡簡單單的反黑嚴打了。

這幾天,我正被這件事搞得焦頭爛額又一籌莫展。訓練時,突然有哨兵來報,說我的女朋友在大門口等我呢。

聽到這個消息後,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趕到招呼一下副班長幫我帶隊,然後大轉身就衝向了反恐大隊的大門口。

一路小跑着來到了門口外面,就看到了一個背對着我的長髮女孩。我是滿心激動,本想直接從上去抱住她,但是直到她轉身的那一刻,我卻感覺到這個女孩變了很多……

今天的露瑤瑤穿着一身時尚的藍色花裙和高跟鞋,被燙直的長長的頭髮在風中搖擺不定,兩邊的耳垂上竟然掛着一對銀光閃閃的珍珠耳環,樣子已經一改僅僅兩年前我記憶力的那個扎着馬尾辮子和穿軍裝的單純小女孩——總之,她現在給我印象好像是一個成熟了很多的都市時尚女青年了。

因爲她的這一身打扮,讓我多日來的千言萬語一下子堵在了嘴裡。我們兩個人就面對面站立很久,彷彿兩個陌生人一樣注視了好半天。

“你……什麼時候退伍的?”看着她的樣子好半天,我纔敢試探地開口。

“一年多以前吧……”露瑤瑤看着我的眼神彷彿也失落了很多,但是我還是能從中察覺到那一絲掩飾的癡情。

“你最近還好嗎?”

“這兩年我一直都在無時無刻的想着你!”我終於鼓起勇氣抱住了她的肩膀,“其實我一直想跟解釋,之前的那些事,都是都是一場誤會……”

“沒關係,我沒有在乎過!”露瑤瑤就溫柔地躺在我的懷裡。

“瑤瑤,你是我永遠的寶貝!”我們兩個人就緊緊相擁着很長時間。

“你知道?在這一年多裡,我在外面一直感覺很孤獨,我需要一個人的照顧!——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只想問你一個問題”過了一會,摟在我懷裡的露瑤瑤就擡頭看着我的眼睛,“嶽翔,爲了我,你能現在就脫下軍裝離開部隊嗎?”

轟——!

我腦子轟然一聲巨響,顫抖着雙手就鬆開了露瑤瑤的肩膀。

我忽然感覺人生實在是太難了,一邊是自己的伴侶要求放下一切去浪跡天涯,一邊又是自己一直藏在心裡的職業軍人夢想,當兩者發生了衝突的時候你就必須要做出一次痛苦的抉擇!

我知道這個問題早晚要面對,但是直到今天,對此我依舊是難以啓齒一籌莫展,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可是眼前的露瑤瑤就一直緊盯着我,一直用那充滿憐憫的眼光等待着我的答覆。

我就不敢看她,就轉頭望向大隊院子後面的那座小山,因爲那是大勇墳墓的所在處。

“露瑤瑤,對不起。”直到我鼓起勇氣說出這就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我……不能!”

露瑤瑤哭了,眼淚直接從眼眶中低落下來,一點一點洇溼了那張本來是春光笑意的瓜子臉——我知道,我的話傷了她的心。

露瑤瑤就抹着眼淚轉身離開了我。我們想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雙腳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直到身後遠處有一輛黑色的福特跑車突然急速駛來,掠過身邊之後就停在了前面露瑤瑤的旁邊。

那個走下車哄着露瑤瑤的男人果然是魏高明,我就站在這裡看着魏高明對露瑤瑤說了些什麼,露瑤瑤有所拒接,而最後還是不捨地看了我一眼,就轉身上了跑車。

當這輛野馬跑車轟鳴着引擎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時,內心的撕心裂肺就瞬間轉變成了萬念俱灰——我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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