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願入圖？
周承看着宋湛手中的虛妄真空圖，沉吟片刻，說道：“前輩的意思是想要我藉此圖提前感悟虛幻迷妄之境，並以此來磨礪心境？”
“正是。”宋湛點頭說道：“虛妄真空圖的用處你也知曉，可願進來一試？”
“且容晚輩考慮片刻。”周承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靜心沉思起來，權衡其中利弊。
提前感悟妄境天劫對於志在至少渡過四重天劫的自己來說，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機緣，畢竟破妄之難縱然是前三次相疊也未必能級，若是能夠以虛妄磨礪心境，應該是會提高不少渡劫成功的機率。
連師尊也曾說過這裡有個不錯的機緣……按照常理，自己是應該接受這位寧王的邀請的，但是自己的身上卻是有着一個不可以常理而論的情況。
那就是天地玄黃玲瓏塔的一絲法理道韻所凝成的虛影，有此塔鎮壓識海便等同於玄黃之氣庇佑神識。除非是絕世神器施威或者天尊之上的存在出手，否則任何氣勢威壓、迷神幻境、控神秘術之類作用於精神的東西對他都不會起到半點作用。
很顯然這虛妄真空圖也是屬於此列的，模擬虛妄畢竟也只是模擬，除非是恰好機緣至引動了真正的妄境天劫，否則就只是一種迷神之術而已。
因此他很懷疑，就算自己答應入圖，這隻有五階的虛妄真空圖真的能夠影響自己的神識嗎？
其實要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只需放開玄黃之氣對神識隨時隨地的庇護就好，但這相當於將自己的神魂識海毫不掩飾地放在宋湛的眼前，這顯然是極度危險的，若非是足以交託生死之人，他絕不可能這麼做。
當初師尊會用虛妄真空圖磨練神識應該也是有着防禦手段的。但爲什麼並沒有和我說呢？周承的心中感到有些疑惑。
難道要放棄這場機緣？能夠提前體驗妄境天劫的機會可是不多的，而且這也關乎自己以後的修煉……真的要就此放棄？
放棄？還是幾開天地玄黃玲瓏塔的庇佑，冒險入圖？
良久。周承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多謝前輩好意。不過請恕晚輩不能答應。”
下定了決心之後，周承只覺通體舒暢，念頭通達，神魂活躍，竟是隱隱有精進之勢。
縱然不提前感悟，縱然不用幻境磨礪神識又如何？上古幻法派有此捷徑，最強者也不過是證得陽神地仙而已，那些成就天仙。乃至金仙的絕世宗門可沒有走什麼捷徑。
宋湛聞言卻是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驚訝，“你不想提高渡過妄境天劫的機率嗎？若是能渡過妄境天劫，你就能渡過四重天劫，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會弱於你師父，你爲何不想入圖？莫非你信不過本王？”
周承搖頭說道：“並非是信不過前輩，但前輩也應該知曉，貿然將自己神識投入他人所執掌的幻境神器之中，是何等的危險吧。”
宋湛笑眯眯地道：“你有此顧慮也正常，不過事關天劫。冒點險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前輩，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用糖果右拐小孩子的人販子……周承腹誹了一句，說道：“晚輩有信心即便不入虛妄真空圖。日後也能破妄而出。”
“信心？”宋湛冷笑道：“上古之時有信心渡過妄境天劫的修道人可一點都不少，但十個有九個沉淪於妄境之中就此坐化，你憑什麼有此信心？”
“若無信心……”周承正了正衣冠，微微昂首，微笑道：“那我還修煉個什麼？若無勇猛精進之心，我何不趁早退隱江湖，找個山間田園，成家種田的？前輩應知，我輩煉器士自仙道、武道之外另開道路。本就是披荊斬棘之路，若無堅定信心。如何向前，又談何覺醒命魂。握住自身天命？”
這一段話他說的是鏗鏘有力，說的宋湛啞口無言。
覺醒命魂，握住自身天命，這是上古時代煉器之道初開時，就已經秉承於煉器士心中的理念。
宋湛聞言沉默良久，忽然就將虛妄真空圖收起，哈哈笑道：“好好好，不錯，不錯！懷真果然是有了個好徒弟，你果然是沒有讓你師父失望。”
“呃……誒？”周承被宋湛突然變化的神情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疑惑道：“前輩這是？”
“哈哈哈。”宋湛又大笑了幾聲，花白的鬍子抖個不停，然後擺手笑道：“小子，剛纔還教訓本王，現在就來問我了？不告訴你！”
這老小孩，周承看了看宋湛，嘴角微微翹起，拱手道：“那晚輩就此告辭。”
說罷，他就要轉身離去。
宋湛頓時就傻了眼，連忙喝道：“哎！小子，你給我站住，本王這就告訴你還不行？”
周承連忙轉身，笑道：“晚輩洗耳恭聽。”
“你！”宋湛氣的眉毛直哆嗦，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的年輕人吶，真是不知道尊重老人啊。實話跟你說吧，在你來之前，你師父就已經來找過本王了。”
果然如此，周承暗自點頭，如果沒有提前打過招呼，師尊應該不會讓自己來尋這種可能危及神識的所謂“機緣”的。
不過，這個寧王方纔又爲何放聲大笑？
宋湛見神色有異，便笑道：“想來你應該也有所察覺了把，既然本王這裡的‘機緣’有危險，懷真在此之前爲何沒有提醒你。”
周承點頭說道：“想來是師尊已經提前和前輩打好招呼了，會防止晚輩的神識收到干擾。”
宋湛卻是說道：“的確如此，但也並不僅僅是這樣，其實這場機緣是有兩個。”
“兩個？”周承不解道，出了體悟妄境，磨礪神識之外還有什麼？
宋湛說道：“進入虛妄真空圖中磨礪神識不過只是表面上的機緣而已，你若是選擇入圖，本王自然不會懂什麼手腳，會讓你順順利利地體悟一次妄境。但是真正的機緣還是讓你藉此堅定自身意志，不爲外物、捷徑所惑，直指本心。”
周承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我答應入圖是機緣所在，我拒絕入圖也是機緣所在，師尊果然高明。在拒絕入圖之後，我的意志或者說所謂‘道心’的確是堅定了許多，這效果未必就比體悟一次妄境的效果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