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正是謝家。
在所有趕來凌雲宗的勢力中,謝家的車隊並不起眼,但沒有人敢輕視這背後代表的意義。
“快看,那就是謝家的車隊。這豈不是說,之前的傳言都是真的了。”
“當然!根據絕對可靠的消息,這次凌雲宗的宗門大典上,李長天就要與謝家謝未央訂婚,以後李、謝兩家就要同氣連枝了。”
“謝家真是有福氣,區區一個二流家族,傍上了李長天這個天才。這樣的話,在李家這株大樹的庇佑下,謝家恐怕要崛起了。”
“慘了,我周家一直和謝家在爭奪一處‘火磷礦’,三年都沒有結果,還發生衝突死了好幾個人。現在看來,必須馬上聯繫家族高層,親手將‘火磷礦’送出去賠禮道歉。畢竟,有李家撐腰,弄死我們周家簡單多了。”
“……”
許許多多的武者,來自不同的勢力,都不停地打量着謝家的車隊,羨慕、畏懼、嫉恨……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着。
“想辦法靠過去。”
武承心中一動,正欲一步邁出,腳下卻生生凝滯。
原因無它,只因兩道流光,從凌雲宗山頂破空而來,十息之後便降臨在謝家車隊前方。
凌空而行,兩名真元境強者。
爲首一人,只有二十歲左右,身形鶴立,雙眼如星辰,身穿一件鑲着金邊花紋的紅黑道袍,高貴而大氣。他站在那裡,好像天地日月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紛紛投射到他身上。
李長天!
武承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神色卻十分平靜。
時隔五個多月,終於又見面了。
對於衆人崇敬的目光,李長天只是微微一笑,彷彿早已習慣。此時的他,眼神有些炙熱,滿面春風,徑直朝着謝家車隊走去。
而在他的身後,朱痕好像一個忠實的老僕,如影隨形。
謝家方面,謝東山與劉氏,也帶着謝未央從馬車上匆匆下來,顯然沒有料到李長天居然親自來迎接。
“哈哈,伯父伯母,你們終於來了,我早已等候多時。”
李長天爽朗大笑,十分平易近人,一口一個“伯父伯母”,親熱非常。當然,他的目光,其實一直都在低頭不語的謝未央身上,眸子中不時閃過一道貪婪的光芒。
“呵呵,長天啊,怎麼好意思讓你親自來迎接呢。”
面對李長天過度的熱情,謝東山開口寒暄着,心裡卻叫苦不迭,而劉氏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觀,態度冷淡。
“嗯?”
就在此時,武承突然注意到,謝家的車隊中,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太婆,突然從後面走了出來,嘴脣無聲地迅速開闔着,似乎在自言自語。
“真元傳音?”
武承目光如電,視線平移,一下子就看到李長天身後,朱痕的嘴脣,也在輕微地顫動。
而隨着兩人的交流,朱痕的神色,也漸漸陰狠起來……
“長天啊,其實這次我們前來,是想把一些事說清楚……”
謝家車隊前,謝東山絞盡腦汁,措辭儘量委婉。
“哦,什麼事情?”
李長天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謝未央。從剛開到現在,謝未央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沒有看他一眼,這讓他心裡有些不悅。
“你也知道,上一次你來咱們謝家的時候,未央這孩子,不是和她娘回劉家省親
去了嘛。我雖然是謝家家主,但關係到未央的終身大事,似乎還是太草率了……”
謝東山心中有愧,因此態度十分謙卑,但李長天的臉色還是變了。
踏踏!
就在此時,朱痕快速上前兩步,在李長天耳邊說了些什麼,後者的神情,終於變得有些扭曲了。
“呵呵。”
李長天突然一笑,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伯父伯母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吧。有什麼事情,咱們上山再說。最起碼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免得讓旁人笑話不是。”
這倒沒什麼好說的,合情合理的要求。
“唉,好吧。”
謝東山與劉氏相視一眼,嘆了口氣。
當即,浩浩蕩蕩的車隊,便向凌雲宗山頂駛去。而在李長天的示意下,朱痕與孟婆一左一右,在不知不覺之中,隱隱將謝東山與劉氏的馬車包圍了起來,而兩人都還沒怎麼察覺到。
至於李長天,則是與謝未央乘坐的馬車走在一起,不時與她說着什麼,後者卻只是沉默,雙眼無神地望着車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果然有問題。”
武承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神色冷然,靜靜地等着車隊經過。
終於,當車隊距離武承只有數十丈的時候,謝未央的目光,不經意地在人羣中飄過,但隨即便猛地一怔,恢復了一些神采。
武承伸出一隻手,做了一個隱蔽的手勢,目光溫暖。
長久以來的默契,立刻讓謝未央明白,武承是要她小心孟婆。而那種目光,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想到這裡,謝未央一直冰冷的臉,突然不經意間綻放出一個笑容。
“咦?”
李長天一愣,還以爲謝未央終於被他逗樂了,但很快卻發現,對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而謝未央似乎也意識到不妥,重新恢復了冰冷的神色。
不過,李長天卻記住了她剛纔目光的方向,然後,他的眼神便冷冷地掃了過去,凡是與他目光有所接觸的人,都感覺到心神巨震,身不由己。
只有一個人沒有逃避他的目光,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看起十分成熟。
憑心而論,李長天真的把武承忘記了。
看到武承的第一眼,李長天便覺得有些眼熟,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息,而直到對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段埋藏的記憶,才終於從李長天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半年以前,外門廣場……
“原來是你。”
李長天眼睛眯了起來,目光如炬,狠狠地從武承身上穿過,似乎要把他看個通透。
“哦,居然達到了煉氣層次?煉氣六層,還是煉氣七層?”
李長天有些吃驚,神色難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當初一隻手就可以捏死的螻蟻,短短几個月內也能成長到這樣的地步,而且最可恨的是,對方居然謝未央勾搭上了!
可惜,他並不知道的是,武承利用戰銀聖體的特性,隱藏了大部分實力。
所以,李長天經歷了最初的驚訝之後,嘴角很快浮現出一抹冷笑。
“不知死活,真是不知死活。不要說一個區區煉氣六層的螻蟻,哪怕你是煉氣九層,甚至半步真元境,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土雞瓦狗,一觸即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能掌握的人,還想要勾搭我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
沒有人知道,在潛龍秘境裡,李長天到底得到了多少好處。他甚至連同階的真元境武者都不放在眼裡,怎麼可能在意武承這樣的螻蟻?
“這種小角色,隨便派兩個人收拾了就行了。”
雖然有半年之約,但李長天肯定不會親自出手,自掉身價不說,還容易惹來閒話,讓別人說他欺凌弱小。
畢竟,他很快就要成爲凌雲宗副宗主,一言一行都落在旁人眼裡。
“要以德服人。”
對於自己心態的的轉變,李長天十分欣慰。
謝家的車隊,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
武承深深地往山道上看了一眼,隨即便轉身,幾個兔起鵲落,消失在遠處。
……
夜色如水。
房間中,武承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刻苦修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封信。
是母親的信。
以往,每隔三個月左右,母親便會寫一封信,拜託以前商隊的一些老朋友,千里迢迢送到凌雲宗。這幾個月來,武承全身心沉浸在修煉之中,倒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懷着有些激動的心情,武承小心翼翼拆開了信封。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來自親人的問候更加讓人溫暖。
然而這一次,武承卻註定要失望了。
僅僅纔看了幾行,一股無名怒火,便從武承心中熊熊燃起,讓他狠狠捏緊了拳頭。
“承兒,有一件事,孃親不想不忍,但卻不得不告訴你。”
“這幾個月來,家族裡面的那幾個紈絝少爺,屢次前來騷擾,試圖將小喬帶走。本來,小喬一直不願意,他們也沒什麼辦法,可誰想到……”
“誰想到,這件事傳到了你三娘呂氏的耳中,在幾人的煽動下,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居然將小喬賣到了青樓當中!”
“承兒啊,孃親好累!我已經用盡了所有辦法,哀求了所有能找到的人,但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小喬陷入深淵!”
“兩個月,只有兩個月時間了。現在,小喬被禁錮在青樓當中,由老鴇親自調教,兩個月後,就要接待第一個客人!據說,這個客人身份尊貴,是真元境強者……”
咔嚓!
武承終於忍不住,一拳狠狠砸下,脆弱的木桌不堪重負,在一片哀鳴之中四分五裂。
“呂氏,還有這羣畜生!”
武承緊緊咬着牙,雙眸之中,閃爍着深深的仇恨光芒。
呂氏,名義上是武承三娘,但其實是個蛇蠍心腸、陰狠毒辣的的惡婦。她的男人,正是武玄機。
對於武玄機,武承曾經暗自發誓,要親自取其首級,爲父報仇!
“好,好一個蛇鼠一窩,這些人性泯滅的畜生,沒一個是好東西!”發泄了怒火之後,武承漸漸平靜下來。
畢竟,憤怒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兩個月……留給我的時間,不多!而我需要面對的,至少也是真元境以上的阻力。”
武承頭腦之中,快速地分析着。
“宗門大典,幾天之後就要開始。當今之計,還是先解決和李長天的恩怨,刻苦修煉,爭取在兩個月內突破到真元境!到時候,哼……”
想到這裡,武承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收起了信封。
“小喬,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夜深了,房間中傳來少年的喃喃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