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擎天在傍晚的時候離開了竹苑,去了靖柔的桃苑。舒殘顎疈
他說不清自己對花影是什麼感情。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是矛盾的。他想要時時刻刻看着她,看她笑,看她皺眉,他喜歡看着她,看她所有的表情,聽她的聲音。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敢呆在她的身邊,他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感覺,到底是因爲她那和瑤兒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因爲她本身。
在林皓焱質問他,是不是認真對待花影的時候,他雖然非常堅定地回答了,可是心底卻一直在問自己,自己現在真的很清醒麼?
如果他只把她當做了瑤兒的替身,對她而言,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這對瑤兒也是一種背叛。
就是因爲這樣矛盾,他不敢呆在她的房裡過夜,寧願在她的洞房花燭夜讓她獨守空閨,也不敢遵從心底的想法,守在她的身邊。
連着兩天都到靖柔的桃苑過夜,靖柔顯得非常高興。以前他也經常來這裡,可她也沒見得高興到什麼地方去。靖柔對花影似乎非常反感,特別想看到她不高興的模樣,現在花影進府兩天了,他都是到桃苑過的夜,似乎又助長了靖柔的氣焰。
夜越深,赫連擎天越是睡不着,花影那張美麗卻蒼白的小臉在他腦海中盤旋,讓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湖蕩起更多的漣漪。
他很想要去看看她。現在這麼晚了,她應該已經睡熟,他只是去偷偷地看一下她,應該沒有關係吧。w5bi。
這麼想着,赫連擎天便從牀上爬了起來,不顧靖柔的歇斯底里,悄悄地來到了竹苑。
竹苑非常安靜,赫連擎天儘量放慢放輕了腳步,不想打擾到花影休息。
剛剛走到門口,他正想要推開房門的時候,一絲輕微的響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是習武之人,聽覺自然比常人靈敏許多,這一絲幾乎是輕不可聞的腳步聲在他的耳朵裡是無比清晰,他立刻警惕起來--這間屋子裡有人在走動!
而這個人,不可能是花影。
她是一個不懂功夫的弱女子,走起路來雖然很輕,但是絕對不會有這樣的響動,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一個高手,行動迅速且輕盈。
赫連擎天推開了門,還沒有適應黑暗的雙眼看不清屋裡的情形。他屏住了呼吸,能夠聽到屋裡輕微的呼吸聲。
牀的方向傳來的是均勻的呼吸聲,花影似乎睡得很香甜,而另外一邊,隱隱約約也有一點點的聲音……
赫連擎天稍微頓了頓,眼睛漸漸地適應了這屋裡的黑暗,靠着靈敏的聽覺和本能,他迅速地朝屏風閃過去--果然有一道人影衝了出來!
那人的身手非常敏捷,但是功夫並不是很好,功力也並不深厚。赫連擎天和他打了十幾個回合,他漸漸處於了下風,從主動攻擊變成了被動防守。
他抽出了隨身的佩刀,朝赫連擎天攻擊,可是卻被赫連擎天打中了手腕,佩刀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花影坐了起來,看着那兩個纏鬥的身影,非常“驚訝”,尖聲叫了起來。
赫連擎天心中暗叫不好,驚動了花影,如果這人向她進攻的話該怎麼辦?
剛這麼想着,白清瀟已經飛快地朝花影的牀衝了過去,將還處於“呆愣”狀態的花影鉗制在了手中。赫連擎天的輕功不及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花影被他當成了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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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花影很配合地尖叫着,一副被嚇得腿軟的模樣。
“閉嘴!”白清瀟兇狠地說道。聲傍開桃。
“你放開她。”赫連擎天低聲吼道。
白清瀟冷哼一聲,掐着花影的脖子,警惕地看着赫連擎天,緩緩地朝門口走去。赫連擎天不敢靠得太近,擔心他會對花影不利。
白清瀟從竹苑一直退到了將軍府的後山,花影看着跟上來的赫連擎天臉上雖然很平靜,但是眼中全是殺氣,只要白清瀟敢動她一根毫毛,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花影微微側頭,緊張地看着緊緊掐着自己的脖子的白清瀟,用眼神告訴他,想要逃的話就趁現在。
白清瀟猛地把花影往赫連擎天那邊推了一把,自己飛身消失在了後山。
花影踉踉蹌蹌地跌倒在赫連擎天的懷裡,被他扶住。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裡,讓他沒有辦法去追白清瀟。13842944
可赫連擎天本來也沒有心思去追趕白清瀟,見到她沒事,鬆了一大口氣。他輕柔地撫上她柔順的長髮,順着她的背脊輕輕地撫摸着,一下接着一下,好像在安撫着她受驚嚇的情緒。
花影埋頭在他的胸口,咬緊了下嘴脣。
傻瓜,爲什麼要這麼擔心我?我跟那個人分明就是一夥兒的,他不會傷害我,是我們聯手起來欺騙了你……矇在鼓裡的你,卻對我這麼好……是想故意讓我在你的溫柔中沉醉下去麼……
她閉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氣息。他看上去很冷酷,讓人難以接近,可是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對她一直都很好,很平和,甚至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她的溫柔,讓她在他的面前有些羞愧,因爲他是那麼真誠地對待他,而她,卻是帶着自己的目的,甚至欺騙着他的感情。
可是!他是她的仇人,他害得她家破人亡,此時此刻他只是因爲自己的臉長得太像他心愛的前妻而對她有好感而已。她不過是他用來緬懷前妻的工具……
花影緊緊地咬着牙,忍着心裡的痛苦。此時的她的心情很複雜,她很想要主動去接受他的溫柔,卻又時刻放不下自己的仇恨……仇恨?爲什麼她只能記得他害死了自己的家人,卻無法記起自己的家人的模樣,以及他是如何對她的家人下手的。
明明是仇恨,最重要的地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爲什麼?
花影輕輕擡起了手臂,環在赫連擎天的腰上,微微一使力,更是抱緊了他。
她想要感受他的溫柔、他的好,就暫時忘掉那些不愉快,好麼?
赫連擎天感到懷裡的她更加靠近了自己,以爲她依然還在害怕,心疼地抱緊了她。
那個黑影應該是一般的飛賊吧?他的輕功很好,但是武功平平,而且在她的房間裡並沒有驚動她,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現,那個人應該不會傷害到她。
可是,如果他不出現,那人要是對她做了什麼,傷害到了她,他恐怕會自責一輩子。
瑤兒已經不在了,是因爲他。如果花影再因爲他而受到傷害,他該怎麼辦?
原來,她在他的心中,已經如此重要了麼?
爲什麼,心裡那麼痛?
如果不是因爲心裡有了別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細綿綿的落寞?
心裡一不小心有了花影,是對瑤兒的背叛;而心裡不可能沒有瑤兒,又是對花影的傷害。
赫連擎天嗅着花影發間的清香,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
初秋的夜風微涼,絲絲縷縷滲入了**在外的皮膚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
不知道什麼時候,花影已經在赫連擎天的懷裡睡着了。
赫連擎天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了房間,坐在她的牀沿,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一直髮呆到了天明。
花影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身邊了。
有些失落。
花影因爲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愣了許久。
昨夜的溫存已經不在了,自己已經放縱了情感,應該清醒過來了。她還有事需要做。
柳皓軒要她做的事情是殺了李燁霖李副將,而那李燁霖深受赫連擎天的器重,而且武藝高強,她想要殺了他,要麼藉助他人之手強行殺掉他,要麼就只有在暗中使壞。
想要借他人之手,就必須通過白清瀟、柳皓軒,她在心底並不想和柳皓軒有太多的交集,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她並不信任他,正如他不信任她一樣。
花影默默地起牀,夏嵐和小凡聽見了聲音,便進來伺候她梳洗。
小凡面露喜色,而夏嵐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不過神色並沒有平日裡那麼冷清。
“怎麼了你倆?”花影從鏡子裡看着她們,隨意問了一下。
小凡開心地說道:“影主子,今天清晨的時候,將軍是從您的房間裡出來的。”
“然後?”花影挑眉,這又有什麼稀奇的?
“昨天晚上將軍他不是去了夫人那裡麼?可是晚上卻來影主子您這裡了,說明將軍他心裡有主子您啊!”小凡樂呵呵地說道。
“昨天晚上出了一點事情,所以將軍他纔會留在我這裡的。”花影一邊平淡地說着,一邊給自己戴上了珍珠耳環。
小凡見花影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垮了下來,看己說了不太該說的話了,至於剛剛花影說的昨晚發生了一點事情是什麼,她一點問的興趣都沒有了。
夏嵐依舊沉默着,給花影把頭髮梳順,然後盤成了一個簡單的飛天髻。
花影當然看到了小凡暗淡下來的神色,輕輕一笑:
“小凡,將軍出去之後去哪裡了?”
小凡道:“將軍進了王城,但是今天回來得很早,已經去書房了,好像要和李副將談事情。”
“李副將?”花影放在首飾盒裡面挑選簪子的手頓住,擡眼從鏡子裡看着小凡。
“哦,就是將軍的副將,李燁霖將軍。”小凡解釋。影主子才進府沒多久,對將軍身邊的朋友啊下屬啊應該還不太瞭解吧。
花影從梳妝盒中取出一支樣式簡單的梅花簪,遞給夏嵐,示意她給自己戴上,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那個李副將經常都來府裡麼?”
小凡想了想,道:“將軍府平日裡是沒多少人來的,李副將算是來得比較多的了吧?他是將軍的下屬,同時也是將軍很好的朋友,和將軍商量一些大事、或者聚在一起用個餐什麼的是經常的事情。”
花影安靜地聽着。
“對了!說起來,前幾天李副將的夫人從孃家回來了,將軍好像準備要請李副將和夫人一起來府上小聚一下呢!”小凡繼續說道。
花影微笑:“將軍和李副將的關係真好啊。”
“誰說不是呢,”小凡說着,幫着夏嵐給花影整理髮飾,看着花影又挑了一支簪子和幾朵簪花,首飾比前幾天多,顏色也豔麗一些,便好奇地問道,“影主子要做什麼呢?今天打扮得比平時豔一些。”
“哦,我想要去街上逛一逛,這兩天都憋在這府裡,挺沒趣的。”花影道。
其實她以前在牡丹坊的時候也經常好多天不出門,她不是綠蝶那種好動、喜歡熱鬧的姑娘,就算一連幾天都呆在屋子裡,她也不會嫌悶得慌。但是今天她需要出去買點東西,既然要對付李燁霖,就得事先做足準備。
剛剛小凡不是說了麼,赫連擎天會請李副將一家到府上來小聚一下,正是個很好的機會。她不想浪費這次機會。
小凡和夏嵐相互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但彼此眼中的意思都已經明白了。
這個影主子,樣子就算和夫人長得很像很像,但畢竟不是夫人。她是一個煙花女子,從來都耐不住寂寞,在花街呆得久了,自然習慣了天天在外面晃盪的生活,和喜歡安靜的夫人一點都不一樣。
可惜啊,這樣的風華……她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但這畢竟是她們的主子,她們就算是心裡感到不太痛快,表面上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夏嵐想了一下,說道:“那待會兒等影主子用完早膳,奴婢就陪主子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逛逛就是。”花影說。
“可是……”小凡急了,要是這主子自己出去,遇到什麼麻煩可怎麼辦?
“沒有關係的啦,又不是沒有一個人逛過街。”花影站了起來,看着鏡子裡的美人,眼中透着淡淡的笑意。
小凡還想說點什麼,被夏嵐攔住,她對花影說道:“那影主子您一定要注意安全,現在不太安定,就算是在京城也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啦。”花影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可是有要事在身,纔不要這兩個丫頭跟着!對付李燁霖,似乎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呢,不過,她花影可不怕這點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