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偉盛帶着他的人來到酒店的時候,心裡還一肚皮的火。
他對於今天沈奕引發的這場戰鬥非常的不以爲然,爲此特別用了“無意義,無目的,無功效”九個字作評價,口氣一如中央大佬。
尤其是在己方死了兩個人的基礎上——死兩個人不是大事,問題是怎麼死法,死在誰手裡。
沈奕想的沒錯,南區的確在自己身上下了必輸的注。相比勇敢爭先,搶奪第一,來場競賽黑幕得到的好處更多。
有所不同的是,南區算計的更仔細,也更全面。
按照計劃,南區將會主動把勝利拱手讓給東區,而東區在獲得冠軍後,表面從南區那裡獲得荒野收益,暗中則會歸還大部分。同時競賽由於事關生命,南區不可能人人知道該計劃,因此註定了有一批人是無知炮灰。
萬象宮爲這批人開出了價碼,每個人頭都值一筆不菲的血腥點。
這是與東區的交易,因爲涉及到利益分配問題,他們不可能再私下聯合更多區域,否則勝利將變得沒有意義。在東南兩區想來,有一個區主動獻上頭,東區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哪怕東區最後沒能拿下冠軍,第二名也是跑不了的。
因此東區和南區另外在東區第二這個名額上又下了些注,也算是分擔風險。
由於賠率關係,這兩注無論哪一注壓中,都必然是賺,如果兩注都中,那就賺得更多。如果東區能拿第一,那麼就是贏利最大化的表現。也就是說,他們選擇的三種方案,無論實現哪一條,都能保證自身立於不敗之地——反正是和血腥都市對賭,作爲一個造幣工廠,血腥都市永遠不會在乎輸贏的問題,賭場的存在對血腥都市而言,更多是一種功能性服務而非盈利場所。
而這個多方下注,多點開花的計劃,就是林偉盛提出的。
作爲不死天王,擁有着豐富的競賽經驗的林偉盛的第一經驗就是:競賽任務是個充滿變數的地方,需要採取一些金融的手段進行平衡,以使其進入可掌控的渠道。聯合與打壓,恰恰是競賽任務獲取勝利最重要的關鍵。
只不過這一次,四區的聯合與打壓更加複雜,也更加龐大,直接延伸到任務世界以外。
也正因此,在林偉盛提出這個計劃並付諸實施後,他本人是信心滿懷的。但是他沒想到這一切剛開始就被沈奕攪了局,這實在是令他火冒三丈。
在經歷了這場所謂“無意義,無目的,無功效”的戰鬥後,林偉盛已拿定主意要好好教訓一下沈奕,讓他不要那麼剛愎自用。
他已經想好了計劃,斷刃隊和南區不是一條心,他們和煉獄教派的仇恨更大,因此應當讓斷刃隊打衝鋒,爲他們擋住煉獄教派,而南區的主要任務則是抗衡北區,並最後由東區負責收割。
不過該怎麼說才能讓沈奕同意這一方案,到是有些頗費思量。
年輕人總是有些氣盛,也許可以用個激將法。不過看沈奕那厚顏無恥雲淡風輕的樣子,又不太象是個能被激將的人。
或許該從他身邊的人下手,比如那個看起來智商接近負數的洪浪。
沈奕還是太重視自己的隊友了,這是優點,也是缺點。血腥都市是個講究實際的世界,生存永遠是第一要素。不死天王之所以是不死天王,就是因爲總能在戰略位置上把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沈奕或許是常勝將軍,可是常勝碰上不死,不死的贏面更大。
林偉盛心裡不停盤算着,已經開始醞釀說詞,反覆衡量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自己應當如何應對。
但是等他來到酒店,卻發現酒店裡空無一人,只有召喚兵狙擊手阿里亞斯在等待大家。
林偉盛醞釀好的各種說詞一下找不到傾訴對象,頓時楞住,他質問阿里亞斯:“沈奕他們去哪裡了?”
阿里亞斯彬彬有禮地回答:“長官去逛街了。”
逛街?
一羣人互相看看,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逛街?他們還有心思逛街?”
阿里亞斯很認真地回答:“是的,長官認爲大戰來臨前,適當的放鬆有助於大家在戰鬥時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實力,所以長官們都去逛街購物了。”
衆人聽得面面相覷,武井時貞更是憤怒的哼了一聲:“八嘎!就知道這些支那人靠不住!”
金勝姬到是不太介意這個,女人對購物有着天然的喜好,所以她完全能“理解”購物可以放鬆精神,緩解緊張神經的說法,當然,如果她知道斷刃隊購的是什麼物,只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所以這刻她問:“他們哪來的錢?”
“當然是去搶了。”阿里亞斯一臉天經地義的表情回答,似乎是看出了大家心中的震驚,阿里亞斯又補了一句:“不用擔心,不會驚動銀河帝國的……這事我們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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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亞斯說得沒錯。
對於搶銀行,斷刃隊可以說是專家了。
他們衝進銀行,直入金庫,打開庫房,搬走貨幣,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過程簡單,分工明確,效率奇高,唯一不同的是過程中沈奕給那位瓊斯署長打了個電話,提醒他過來收尾,而溫柔則負責起了拍攝工作,將他們的行動一一記錄下來。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龍之戰的世界,斷刃隊逍遙自在的在這世界中肆意縱橫着。
也有不同,就是這一次斷刃隊真的是爲了搶錢而搶錢。
在幹完這票後,斷刃隊真的就開始了在克魯斯根瘋狂購物的行動。
他們什麼好玩買什麼,什麼稀罕買什麼,將手中的贓款大筆大筆地流出,然後換回來一堆又一堆有用的沒用的玩意。
這看起來有些象末日來臨前的刺激性消費,武井時貞對此斥之爲最後的瘋狂。
林偉盛到是沒武井時貞那麼蔑視斷刃,他很想搞清斷刃隊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但是迎接他的只有滿屋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商品。
斷刃隊似乎沉浸在了消費的海洋中,他們在屋子裡大灑鈔票,使得聯邦幣在房間裡滿屋亂飛。
他們邀請萬象宮成員出入高級餐廳,享受美好奢華的生活。
每當林偉盛到來時,溫柔就會拿起她那臺曾經爲海格力斯,無雪以及沈奕做出永恆留念的照片對着林偉盛喀嚓喀嚓狂拍不止,從頭到腳,各種拍,偶爾還要他擺個POSS。
而當林偉盛邀請斷刃隊參加下一階段的戰鬥會議,制訂作戰計劃時,沈奕通常就回答沒有興趣,或者你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
這讓林偉盛心中浮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當然不會相信斷刃隊在經歷了之前一戰後就變得那麼乖了,沈奕在背後一定還醞釀着什麼大行動。
問題是他不知道,他看不出來。
這就讓他越發的驚恐,惟恐沈奕搞出什麼事不利於計劃。
爲此他特別偷偷跑出去和白髮鷹王聯繫了一次。
在聽到林偉盛的說法後,華天睿很是思索了一段時間。
然後他才說:“這很有趣,不過我認爲你沒必要對那些浮在表面的東西太過在意。一件事情如果太過張揚,那通常就是用來吸引人的幌子,真正的行動一定是在暗中進行。”
“問題是斷刃隊所有人都在這麼搞,我看不出還有誰能在暗中進行什麼計劃。”
“是這樣嗎?你忘記了他手下的那些召喚士兵同樣有着獨立執行任務的能力。”
“問題是他們能做什麼?”
“有些事不一定需要拳頭才能解決。沈奕是個非常擅於借勢的人,誰知道他的士兵正帶着他的命令背地裡幹些什麼?也許是聯絡那些被帝國放逐的絕地武士?也可能製造秘密製造某個決鬥場所,就象龍之戰那樣?”
“你是說他正在試圖藉助銀河帝國的力量來對付我們?”
“有很大可能不是嗎?”
“他不會那麼輕易成功的。”
“當然,我已讓海藍打入銀河帝國,雖然還不能身據高位,但至少已經有了部分影響力。如果他們想借銀河帝國的手打擊我們,他們不會成功的……你知道破壞總比建設容易。”
“我擔心事情沒那麼簡單。”
“那就是你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於是林偉盛帶着一頭的霧水與不解繼續進行着他的戰前準備工作。
第一次飛船起飛日就要到來,大戰將至,每個人的心情都已繃緊,戰前會議也越開越多,討論也越來越趨向於如何佈置戰術,打好接下來的戰鬥,伴隨着的是大量的戰術配合與演練。
最後一次戰術演練時,沈奕意外地缺席了。
他沒有出現在戰術演練場,而是出現在了莎莉·米歇爾的房間。
這位女記者自從威脅沈奕後,就被軟禁在了這裡。
她每天在房間裡怒氣衝衝地大喊:“這是綁架!”
時間長了,她終於確定這的確是綁架,反而不喊了。
她已經絕望,主編給她的兩天時間已經過去,她的記者夢徹底破碎,甚至連最基本的個人自由都已失去。
從最初的憤怒與吶喊,逐漸變成了淒涼與無助,雖然天生的傲性讓她依然不肯低頭,不過暗地裡卻已開始禱告。
照這樣子也許再過幾天,她就會成爲一個虔誠的教徒——誰知道是什麼教。
沈奕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莎莉·米歇爾眼前。
他看着莎莉,問:“你是個記者?”
“廢話。”莎莉米歇爾繼續她寧死不屈的態度,不過她攢在一起的拳頭卻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那你會主持嗎?”沈奕又問。
“主持?”莎莉有些驚訝:“你是說……”
“現場主持,就是那種拿着話筒對着後方發生的事情做解說的那種。”
“唔,學過一點兒,我覺得我還是蠻上鏡的。”很顯然莎莉關心的和沈奕關心的不在一條路上。
沈奕點點頭:“那麼,如果我讓你主持一個新聞,你幹嗎?”
莎莉瞪大眼睛看沈奕:“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在說新聞。”沈奕回答,他把頭慢慢靠進莎莉,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新聞,我就給你新聞……獨家的。”
“可是我已經被解僱了。我不再是記者,我……”
“有了新聞,你就是。”
沈奕隨口回答,已將她的攝影機扔回給她:“你只要告訴我,你幹不幹?對了,忘記告訴你,做完這事,你就自由了。”
莎莉緊緊抱住她的攝影機看向沈奕:“獨家新聞,即時播報?”
“獨家新聞,即時播報!”沈奕很認真地重複。
女孩咬咬下脣,終於點頭:“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