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那粗壯冒險者爬起來向沈奕衝擊,右拳已經閃爍出一團亮光。
另一名冒險者即使抱住對方,大叫道:“別衝動!現在大家同舟共濟!”
那粗壯冒險者狠狠瞪着沈奕:“這筆帳老子給你記下了!”
洪浪有些擔心地看沈奕:“你不是讓我們吸取金剛的教訓別和其他冒險者發生衝突嗎?怎麼自己還這麼衝動。”
沈奕低聲回答:“情況不同,要和他們談條件,就不能對他們太友好。”
洪浪一呆,沈奕已經把重炮炮口對準那兩名冒險者:“聽着,不管你們信不信,過一會我和我的夥伴都會把那些追着我們的終結者全部幹掉。但是這裡面有個問題,那就是第二輪的這批追殺者被幹掉後,只有你們六個人有資格分到每人800點的額外血腥點獎勵。也就是說,在這場戰鬥裡,我付出巨大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如果你們表現得熱情一些,也許我會大方一次,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所以,讓我們開門見山怎麼樣?”
他看看那三名冒險者,一字一頓道:“我來幫你們幹掉那些收割者,而你們三個,把你們得到的800點血腥點交出來。我相信這絕不是過分要求!”
洪浪這才明白爲什麼沈奕上來就是這種態度。
他顯然一開始就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對於沈奕來說,如何讓自己的行動收益最大化,永遠是重中之重。
他不許金剛洪浪他們與別的冒險者衝突,是因爲對他們來說生存第一。但對沈奕來說,他的生存危機從來沒那麼大,當他的生存危機處於最低點時,他所需要考慮的永遠只是如何把收益提升到最高位。
在這種情況下,與其他冒險者的相處方式就值得稍做變化了——沒有必要對一些剛認識的冒險者太客氣,對方不禮貌,我便趁機漫天要價豈非更好?
對沈奕來說,朋友也好,敵人也罷,僅僅因爲需要而製造。
後方追擊的收割者此時還在炮聲隆隆中追趕,一發又一發炮彈落在他們附近,炸出漫天的烈焰。
大巴車裡,沈奕和那三名冒險者對峙。
先前那身材高大的白髮冒險者看看洪浪:“喂,洪浪,剛纔的事沒我的份吧?你老大怎麼把我也算進去了。”
洪浪低聲對沈奕道:“他叫和尚,能力不錯,和我們處得還算可以。”
“400點。”沈奕立刻道:“不願意的話大家就分道揚鑣,我從不給人打白工。”
叫和尚的白髮冒險者立刻點頭:“好,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怎麼幹掉那些收割者。”
另兩名冒險者互相對視一眼,同時點頭:“好,算你小子狠!要是你能幹掉那些收割者,額外獎勵全部歸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對了,明天早上的第三批,我也會把他們解決掉。有興趣的話,可以留在這裡,條件同上。”
“你先解決眼前這批再說吧。”
“你會看到的。”
沈奕咧嘴一笑,他把重炮收起,然後慢悠悠從公共空間拿出充能器。先前洪浪使用過一次充能器,彼此由於距離過遠,沈奕無法再拿出它,到這刻才終於有機會給自己已經消耗迨盡的防彈道具與飛爪充能。
看起來他到是一點都不着急。
“準備怎麼做?”溫柔關切地問。
“別急,先帶它們兜兜風再說,別開太快,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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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在炮火隆隆中前進着。
它並沒有開往修理中心,而是帶着機器人在附近的高速公路上持續的兜着圈子。大車在周宜羽的駕駛下,就象是一條靈活的游魚般穿梭在彈幕裡,絲毫不受那漫天彈雨的影響。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享受這種在盡情飛車帶來的快感,彷彿這一刻他不是在被追殺,而是在被追求。
“你的新朋友不錯嘛。”溫柔依在沈奕身邊笑道。
沈奕立刻回答:“你可別誇他,那會讓他多出向我要價的資本。對於盟友,有時候我們需要鼓勵他的作戰意志而貶低他的作戰功績,所以如果你問我關於他的評價,我會告訴你他就是個渣。”
周宜羽破口大罵:“沈奕,你小子生兒子沒屁/眼!”
溫柔捂着嘴笑了起來:“你是在爲剛纔的事吃醋嗎?”
“不,我是在建議你小心掉進色狼的陷阱裡。”沈奕笑道。
溫柔很是好看的白了他一眼,沈奕心中微動:
他說:“帶你看風景怎麼樣?”
“風景?”溫柔有些詫異。
“對,風景。”沈奕很肯定的回答。
下一刻她被沈奕拉着站起,站到車後窗前。
指着窗外,沈奕說:“放鬆你的心情,仔細看,想象你現在站在花園裡,眼前看到的都滿園盛開的鮮花……”
溫柔的眼前,是漫天飛舞的子彈,炮火如煙花般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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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冒出的火焰如蓮花般盛開,紅的耀眼。
沈奕拉着她就那樣站在窗口,就象是站在高高的樓頂看下方的節日煙火演出。
一發又一發火箭彈呼嘯着飛出,從大巴車的身旁劃過,爆炸,炸出片片火光煙雲,子彈不停地從槍口噴射而出,形成了一朵朵火焰蓮花……
“真美。”溫柔輕聲說。
她從未想過自己還可以這樣去看待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刻洪浪也站了過來,然後是胖子。
他們一起站在車後窗欣賞着那漫天的煙花。
洪浪拿出一支菸送到沈奕嘴裡,打火機發出啪的清脆聲,給他,也給自己點亮那暗夜的火光。
終結者們對着兩點火光傾射着大批子彈,幾個人稍微傾斜了一下身體,任由子彈擦着自己的身體劃過,表情無動於衷。
“羅昊,感覺怎麼樣?”沈奕問胖子。
胖子悠然回答:“我從沒想到我可以站在這裡用另一種角度去看待眼前的一切。你說得沒錯,這風景很美。我們距離死亡如此之近,看到的卻是最絢爛的鮮花。火焰,生命,鮮血……它們原來是可以這樣豔麗的……真奇怪,我現在心裡一點恐懼感都沒有。”
他的口氣象個詩人。
沈奕笑笑,想了想,他說:“把防彈道具摘下,然後把你的手伸出去。”
胖子很堅決地執行了沈奕的命令。
一發子彈橫空飛過,穿透了胖子的手心。
胖子痛地哆嗦了一下,鮮血長流中,沈奕已經把手放在了胖子的傷口處:“換了是以前,這樣的傷,你需要至少兩個月的時間恢復,而現在,它只是帶給你幾秒鐘的簡單創痛。”
卑鄙醫療術發動。
胖子的槍傷癒合。
沈奕說:“就象是看焰火時不小心被擠了一下腰那麼簡單。”
“是。”胖子也呵呵笑了起來。
四個人突然同時坐下,面對着遠處的終結者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這些機器人跑起來的樣子好挫。”
“還可以啦,機器終歸是機器,它們的關節沒那麼靈活。”
“哇哦,瞧那一炮,打得可真漂亮。”
“我的耳朵被吵的嗡嗡的,可真煩人。我說沈奕,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幹掉它們?”
“都說了彆着急嘛。給金剛點時間,我們繼續看風景。小心點,有發炮彈正在飛過來……哦,可惜,它沒打中。”
“可惜?”
“不好意思我說錯了,是幸好。”
“……”
受沈奕影響,大家發現自己正在習慣處於炮火與死亡邊緣中的生活。
這一刻,他們站在死亡懸崖上談笑風聲,就象是行走在橫跨兩山間的高高鋼絲繩上。
沒有緊張,沒有恐懼,只有心如止水般的平靜。
這是一種適應,對新的生活方式的適應。
不是爲了生存而拼命的去戰鬥,而是將戰鬥融入生活,使它成爲生活的一部分。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徹底的,真正的不再去畏懼死亡與戰鬥。
現在的隊友,或許還要站在沈奕的身邊,感受着由他身上傳來的自信才能徹底讓自己安心。
但是再過一段時間,相信這裡的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只要大家還能活着。
大巴車裡的另外三名冒險者,怔怔地看着沈奕他們。
他們被沈奕四人的表現驚呆了。
在那之前,從未有過任何冒險者,可以如此坦然,冷靜,隨意地面對這種局面。
他們就象是在玩過家家的遊戲一般,眼睛裡沒有死亡與危險,只有淡然處之的自信,彷彿一切本就應當如此。
但是在之前,就在沈奕來到之前,洪浪等人還是和自己一樣,氣急敗壞地面對着終結者們的追殺。
是什麼一下子讓這幾個人變得如此安靜,如此自信,如此的蠻不在乎?
就是因爲那個後來上車的男人,那個洪浪口中的老大,那個臉上掛着自信的微笑,輕鬆神情的傢伙。
情緒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它完全受到身邊人的控制與影響。
恐懼彷彿瘟疫,會傳染,會蔓延。
自信也一樣。
當沈奕來到時,他的自信便首先蔓延感染給了他的隊友,讓他們變得不再恐懼,害怕,變得自信,並因此而強大。
即使那幾個陌生的冒險者,在這刻也感覺到了這自信的力量。
就那麼幾分鐘時間裡,他們看到了和先前完全不同的洪浪,溫柔與胖子。
如果說另兩名冒險者還帶着對沈奕的不忿,心有不服的話,那麼周宜羽和那個叫和尚的冒險者,這刻到是深切地感受到了來自沈奕身上的魔力。
這個男人的確非同一般,單是這種能夠平定人心的力量,就足夠資格讓他做老大了。
周宜羽也不禁搖了搖頭,感嘆着沈奕特有的魅力,他就象是一劑鎮靜劑,強心針,不管走到哪裡,都能給人帶來心神安寧的特效。
下一刻,周宜羽突然掉轉車頭,向着修理中心方向衝去。
大批的終結者尾隨在後,四臺收割者高大的身影在暗夜火光中變得尤其顯眼。
當大巴車呼嘯着衝進修理中心的那一刻,先是來自地下的轟然爆炸,將整片地區籠罩漫天塵煙下,然後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槍聲大量響起,火箭彈如傾盆而下的暴雨,瘋狂的澆在後繼的機械兵團上,威力巨大的重炮接連響起,如聲聲悶雷,震響在天際上方。
大巴車後方那巨大的爆炸掀起的熱浪彷彿奧運聖火的點燃,絢麗多彩的焰火在這一刻升騰至頂點。
來自空降營士兵,終結者機械軍團,以及收割者重炮的埋伏火力,就象是一個大型的交響樂團,在這刻合奏出一支十面埋伏的大型交響樂,並在第一時間將其推上高潮。
樂聲乍起。
驟歇。
在沖天的火光與爆炸裡,冒險者們已經完美的演繹出了一場針對機器人的反追擊與瘋狂絞殺。
而在大巴車裡,沈奕他們專注地看着這美好畫面,就象是看到了最美麗的鮮花盛放。
“真美!”
所有人都同聲呢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