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還在繼續。
戰場的一頭殺得難分難解,昏天黑地,另一頭卻是沈奕與克利夫繼續漫步聊天,交換着關於都市的秘密。
出於克利夫的無私,沈奕把他們當初在山谷看到的**的內容也告訴了克利夫。
得知了這一秘辛後的克利夫,更是和沈奕一起唏噓那些先驅革命者們的偉大。相比之下,如今的冒險者早沒了對抗都市的興趣,每天只想着如何安逸的生活。
當然,對於知道未來還有着無盡戰爭的沈奕與克利夫而言,這份夢想早已破碎,反到是挖掘都市的秘密,成了兩人共同的興趣,也成爲了他們努力奮戰的意義所在。
這刻克利夫回答道:“關於第五紀怎麼來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我沒有聽過任何關於反抗的說法,戴恩家族對都市的瞭解,依然有其侷限……”
根據克利夫的說法,都市的真正創立是在110年前,戴恩家族創立的八年後,地球時間應當是1902年。
這一年,地球上第一部科幻電影《月球旅行記》面世。
不過那個時候,由於電影稀少,任務世界還只是萌芽,大部分時間人們依然只能在荒野上戰鬥,再回到都市休息。
一直到十年後,越來越多的電影走向成熟,都市獲得了足夠多的題材,任務世界的大門全面向冒險者敞開。
從這天起,冒險者們的戰鬥方向才徹底由荒野轉向任務世界。
在那之後,血腥都市先後經歷了兩個紀元。
消失的第四紀和現在的第五紀元。
沒有人知道第五紀到底是怎麼來的,甚至連擁有悠久傳統和記憶傳承的戴恩家族也不知道。
他們唯一清楚的是,隨着血腥都市的建立,大量冒險者生存機率大大提升,奎雷斯人的實力變得空前強盛起來。
他們一次又一次打敗了空間外的可怕蟲族,並且醞釀着大規模的反攻,要徹底將這個失控的種族抹殺於宇宙中。
然而歷史的片段到此終結。
沒有人知道那場大規模戰爭發生的過程。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都市戰敗了!
他們退守都市,並對都市繼續做出了大幅度的變動。
都市進入第五紀元。
而這一次的變動,除了都市功能和能力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外,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都市出現了管理者。
這,就是戴恩家族所知道的關於血腥都市的秘密。
“那麼關於那女孩呢?關於那女孩你們知道多少?”沈奕問。
克利夫聳了聳肩:“很遺憾,關於她的部分,我們也所知不多。不過戴恩家族第一次知道這女孩,是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那豈不是說她至少三十歲了?”儘管沈奕早已猜到那白衣女孩存在的歲月可能遠不止她表現出來的年紀,不過聽到三十年這個詞,還是嚇了一跳。
然而克利夫卻意味深長的回答:“沈奕,告訴我你現在看那個女孩,她象幾歲?”
“十到十二歲左右。”
“三十年前,這個女孩出現的時候,看起來更象是五六歲的模樣。”
沈奕爲之一愕:“你是說……”
克利夫回答:“她在進化,就象人類的成長一樣,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三十年前她出現的時候,就象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甚至無法引起都市的注意。但是現在,她已經成爲了都市最大的夢魘,最高議會無時無刻不在頭疼的目標。按我的猜想,管理者的出現有很大可能就是衝着這女孩……可惜直到現在他們也拿她沒有辦法。”
“哦對了。”克利夫補充了一句:“根據家族的分析,既然三十年前這個女孩是以五六歲的模樣出現,並繼續成長着,那麼很可能她真正存在的時間遠遠超過我們已知的時間。”
“我猜你們應該可以據此建立一個數學模型,分析出她大致的誕生時間。”
“的確如此。”克利夫突然把頭湊到沈奕耳邊,低聲說道:“如果這個數學模型沒有出錯的話,那麼她真正的存在時間應當已經超過百年,考慮到她在任務世界裡無所不能,很有可能……”
“她是與都市同時誕生的?”沈奕霍然醒悟。
“的確如此!”克利夫正色回答。
“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她會伴隨着都市的創立而出現?”
“我也不知道。第四紀是主宰向冒險者做出重大讓步的一個紀元,許多新的東西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包括都市的創建,任務世界的開啓,更多更完備的能力體系,以及各種規則的建立,可以說第四紀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個巨大分水嶺。你知道當一個社會出現巨大變革的同時,必然伴隨着一些因變革帶來的陣痛,以及一些可能因爲匆忙而未及考慮造成的遺憾。這些遺憾與陣痛大部分未必會造成什麼影響,但也有一些卻可能在未來發展成足以摧毀一切的毒瘤。”
“那麼這個白衣女孩就是在這場變革中,因爲某種特殊原因而催生出來的存在了?”
“只是我的猜想。”
“也許不是猜想,你讓我想起了那幾位管理者對我說過的話。”沈奕喃喃自語:“她是系統的漏洞,她是生命的BUG,她是程序的病毒,她是最高議會的夢魘……”
那一刻他心中一片恍然,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輕聲道:“也許他們在這個問題上沒有撒謊……但不管她是什麼,她既然存在於這個世界,就必須要有其存在的基礎與根源。如果我們能掌握關於都市更多的規則,或許能夠找到她的來歷。”
“那並不容易,即使以戴恩家族無數代的努力,也沒能找到答案,都市更是把她的存在視爲最高機密。沈奕,聽我一句,別去打聽那女孩的來歷,這是個忌諱。”
“也許她是我們擺脫這世界的鑰匙呢?”
“那只是個傳言,沈奕,傳言並不可信。戴恩家族一百多年的歷史中,從未聽說過有誰在那個女孩的幫助下通往自由,只有無數的傻瓜在她的慫恿下走向死亡!”
“那麼你也不知道她所說的獨立意志是怎麼回事了?”
“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有獨立意志這回事!天知道那又是什麼鬼玩意,我們對這世界的瞭解依然太少,或許再來個一百年也不夠。”克利夫唏噓回答。
兩個人邊漫步邊交談,這一次克利夫算是竹筒倒豆子,把能交代的都交代給他了。
冒險者與血魔法師還有叢林守護者的戰鬥已經瀕臨尾聲,克利夫看了看四周道:“我得走了,回去穩住那幫傢伙,你知道要讓幽冥之狼那幾個傢伙不找你的麻煩,本身就是件麻煩事。如果讓他們看到我在這兒和你說話,他們會瘋掉的。”
沈奕笑道:“你應該讓他們知道,你不讓他們來找我麻煩其實是救了他們的命。”
“的確如此,他們現在根本沒有和你敵對的資格。但是沈奕,在三難度還有一些隊伍,遠比幽冥之狼,甚至比蠻牛隊要更加強大得多。”
沈奕目光微凝:“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將很快碰上這樣的隊伍吧?”
克利夫拍拍沈奕:“給你的最後忠告……小心灰燼戰車!”
說着他已向後退去,藍衣女愛娃如鬼魅般出現,帶着克利夫又同時消失。
“灰燼戰車……”沈奕緩緩咀嚼着這個名詞,腦海中依稀浮現出一些關於這個名詞的影象。
這是一個團隊的名字。
伴隨着這個名字的,是瘋狂,血腥以及無盡殺戮。
他取出電腦,小心翼翼地將灰燼戰車這個名字輸進電腦,作爲迴歸後的第一工作內容。
他當然可以從克利夫那裡直接獲得消息,但是克利夫已經幫他夠多了,在這件事上他決定自己解決。
遠處傳來一聲人在臨死前發出的絕望悲鳴,那是血魔法師終於力戰不支,在冒險者們的瘋狂進攻中倒下。
一名英雄的倒下引發的連鎖反應就是另一名英雄叢林守護者也開始撐不住了。
不過這個時候,精靈陣營突然衝出來幾名冒險者,拼死擋住楚升等人,向着精靈陣營方向撤退。
但是冒險者們哪會給他們逃逸的機會。
金剛周宜羽出現了,永恆之夜出現了,甚至龍牙隊也出現了。
在沈奕的聯合下,冒險者充分發揮聯三圍一的羣毆精神。當他們進攻人類英雄時,人類陣營的冒險者就自動退避,當他們進攻不死英雄時,老孟等人紛紛閃躲,現在他們開始進攻精靈英雄了,所有消失的人又都重新出現。
看起來象是一團混戰,但實際上卻總是保持着以多打少的局面,並將目標一個個吞吃下去。
偶爾也會有人類或不死陣營的其他冒險者來湊熱鬧,每當這時,就會由金剛和老孟將他們引到其他地方去。
於是這片浴血之地就象是英雄的殺戮場,血肉的攪拌機,已經在短短几個小時內連續吞噬了數名英雄的生命。
單憑精靈陣營的冒險者完全無法抵抗來自三族冒險者四個隊伍的聯合進攻,更何況就連克利夫都幫沈奕調離了不少冒險者。
終於,在數十名冒險者的瘋狂進攻下,叢林守護者伊斯布魯克血灑戰場,精靈陣營的第三名英雄,也是地位最爲崇高的一位徹底歸西。
伊斯布魯克的戰死,重創了精靈陣營的士氣,南區的冒險者們徹底放棄本次任務。他們依然努力戰鬥,不過這一次,卻是爲了減少懲罰而奮鬥了。
但不管他們怎麼努力,必然總有一些人註定會因交不了罰款而被抹殺。
或許正因此,精靈陣營的冒險者們反而產生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他們不要命的向着敵人殺去,哪怕是死,也要拉一個下水。
看到這一幕,沈奕微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獵殺英雄之旅,只怕到此階段就要提前告終了。
拼命的人是最可怕的,無論如何,沈奕都不想面對這樣的一羣冒險者。
於是他下令撤退,就讓不死與人類陣營去承受發瘋的南區冒險者的怒火吧。
“可惜了,其實還有時間,咱們還可以再殺一到兩個英雄的。”楚升一邊跑一邊嘟囔,手裡還拿着一件血魔法袍,是血魔法師掉落的裝備。沈奕則掠奪到血魔法師的武器火焰寶石,擁有加強火系技能百分之二十五的威力,可與任何同類裝備道具效果疊加,也給了胖子。
至於叢林守護者,沈奕掠奪失敗,掉落的裝備則給了科特他們,作爲他們臨陣反水的補償。
失去了大/法師的技能,收穫了兩件裝備,從價值上看獠牙隊不虧,從實戰作用上看,兩件裝備也比不上一個輝煌光環,獠牙隊還是吃虧不小,不過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儘可能的挽回損失了。
沈奕回答:“你就知足吧,再殺一個就等於再把一個陣營的冒險者逼瘋……南區現在已經註定是最後一名了,沒必要再爲了一個英雄製造懸念,真要不小心把人類或不死弄到最後一名,老孟也會瘋掉的。”
人類和不死陣營如今也是各陣亡兩名英雄,再死任何一個,都會與精靈陣營處境相同,這可不是沈奕所希望看到的。可以說這場戰鬥到目前爲止,沈奕所能殺的英雄已經進入極限狀態。至於那些剩下的英雄,就讓他們繼續活着吧。
正如沈奕所說,有時我們不能奢求完美,只能追求極限的接近完美。
獸族的隊伍向着後方退卻,戰場上精靈與不死,人類依然攪成一團。沈奕依稀看到了陳濤,江懿桐等人的身影,卻很遺憾的沒有找到謝榮軍。
這個傢伙,永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失去一條手臂的他,現在或許正躲在某處舔着傷口,並耐心等待着下一次伏擊的時機。
“總有一天,會抓到你的。”沈奕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