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小時。
陸虎車在加過一次油後繼續在紐約的道路上行駛。
漫無目的。
溫柔在車上注意觀察着排行榜上的數據變化:“所有人的獵殺速度都在加快,一些人出現了爆炸式的增長,正在有越來越多的人找到變種人聚居點。排名變化就象是起點的月票榜,競爭激烈得嚇人,有兩個人超過我,洪浪和金剛了,不過距離沈奕你還有段距離。從理論上說,我們失去的最多也只是榜上前四名的資格,進入抹殺名單是不太可能了。”
“那是因爲我們進入了萬磁王的追殺名單。”洪浪呵呵笑道。他在用一些找來的棉布條給自己的槍纏上厚厚的一圈。他希望這種做法能隔絕萬磁王對金屬的磁力影響能力,儘管他也知道這種做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你在擔心這個的話,我覺得還應該加上X教授。我敢肯定暴風女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金剛補充說。他一邊開車,一邊和大家說笑。
“那不如再把人類政府軍也加上,我們好象已經成了和變種人一樣的頭號通緝犯。”沈奕也笑道。
他在和小杰瑞聊天,主要是想知道關於萬磁王手下的一些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第二波追殺仍將是以萬磁王的手下爲主。
“真奇怪,我們到底是來執行獵殺任務的還是來被獵殺的?”金剛叫道。
“天下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獵人,獵物與獵人,也的確是會經常相互轉換的,不稀奇。稀奇的是,我們之中到現在還有人非常關注排行榜。”沈奕笑說。
溫柔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佔據了榜首之後,沈奕小隊更多的精力放在對萬磁王的關注上,而不是排行榜本身。
世事本就如此,規則的受益者關注的永遠是規則外的利益,規則的束縛者纔會關注規則內的利益。
就在這時,開車的金剛突然猛踩剎車,車子在一陣難聽的輪胎摩擦地面聲中急停。
然後是砰的一聲。
後面薇娜開的法拉利狠狠的一頭撞了過來,正撞在陸虎後車尾上,薇娜大聲尖叫着:“你們在搞什麼鬼?”
金剛沒理她,跳出車子衝到前面去看。
“發生什麼事了?”洪浪溫柔也跳了下來。
來到車前,卻沒看到任何東西。
金剛摸摸腦袋:“奇怪,我剛纔好象看到有個小姑娘突然出現在我車前,所以我連忙剎車。怎麼這會什麼都沒有。”
“什麼樣的小姑娘?”溫柔問。
“穿着白色的衣服,頭髮很長……她突然出現在公路上,然後回頭看……”
“這裡什麼都沒有。”溫柔無奈地搖頭:“可能是你眼花了,現在天已經黑了。”
“是麼?也許吧……”金剛有些迷惑道。
由於大家剛纔都有各自關注的東西,包括沈奕也沒有看到金剛所說的白衣女孩。
車前沒有任何人或物體,大家只能認爲是金剛眼花。
洪浪怪笑起來:“這裡是X戰警的世界,不是午夜兇鈴的世界!什麼白衣小女孩,你以爲撞到鬼了嗎?”
“也許是幻覺?會不會是有某個擅長製造幻術的變種人在暗中搗鬼?比如第二部裡那個史崔克將軍的兒子?”還是溫柔爲金剛解圍。
“有這個可能。”沈奕點點頭。
他回頭對着車上大叫:“羅昊,你有什麼感覺嗎?”
“目前沒有任何危險靠近我們!”胖子大聲回答。
有了胖子的迴應,大家都鬆了口氣。
“算了,這本來就是個離奇的世界,再發生些離奇的事情也沒什麼了不起,我們還是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金剛攤手說。
大家紛紛點頭回到車上,惟有沈奕還站在原地。
他了解金剛。
他知道金剛不是一個隨意眼花或者能夠陷入幻覺的人。假如說洪浪或胖子陷入了幻覺或一時眼花,他還會相信,但金剛……
想了想,他緩緩閉上眼睛,啓用三維影象記憶。
下一刻他就象是穿梭了時空,整個時空瞬間扭曲,所有的東西都在迅速倒退,就象是錄影帶上的倒帶畫面飛快跳過。
他看到衝來的陸虎車倒退着開往遠方,從剎車到加速……
而他自己就站在這逆流的時光中,眼前是無數條奇異的光線閃過,爲這影象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然後時光倒流停止,又恢復到正常的行進中。
他就站在公路的中央,看到一輛又一輛的汽車穿過自己的身體。
他能夠看到周邊所有的物體運動。
遠處,陸虎車重新開了過來。他能聽到大家的說話聲。自己正在車上大聲的說:“天下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獵人……”
霍然回首,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那是一個身穿一身雪白長袍的小姑娘。
正如金剛所說的那樣,她竟真得存在!
她的頭髮很長,遮住了半邊臉,,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然而不知爲何,沈奕卻從那眼神中感到一絲憂鬱,孤獨與無助。
她從沈奕的身邊走過,赤着雙足,踏在地面,不帶一絲污痕。
她就那樣茫然的行走在高速公路上。
陸虎車急嘯而來。
沈奕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小心!”
那一刻他忘了自己處在三維影象記憶中,他所看到的都只是幻象。
然而就在那時,令他震駭的一幕發生了。
他看到那白衣小姑娘突然回頭,向着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正是金剛所看到的那一幕。
這一眼,看得沈奕渾身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金剛駕駛着陸虎車也狠狠撞上了那小女孩……
影象破碎!
時光曲線放出強烈光芒,整個空間都變得扭曲起來。
下一刻沈奕發現自己重新站在車前,金剛他們正在車上按喇叭。
“沈奕,發什麼楞呢?快上車!”
望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沈奕喃喃自語:“這不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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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小時。
晚上七點。
紐約的夜景,其實是極美的。
即使是在這個大蕭條的混亂年代。
白天,這座城市摩天大樓林立,街道如同峽谷,終日見不到陽光,擡頭只能望見一線天。
晚上,這裡到處都是繽紛的霓虹,精美的海報以及處處大屏幕上妖豔的泳裝女郎。
內亂使美國經濟蕭條,但一些特殊區域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愈發興旺。
四十二街是紐約最出名的紅燈區。
每到夜晚,血色的紅燈照亮天空,連那裡的出租車都畫着裸體女人剪影。各國遊客擁來擁去,進這門出那門,觀看性舞池花樣翻新、無奇不有的性表演。它做爲紐約一景,和象徵着人類崇高追求的自由神,風光如畫的中央公園,展示美國人偉大創造力的摩天大樓與現代藝術博物館,奇異地混合交錯在一起,又怪誕地成爲一個渾然整體。
人類與變種人之戰發生後,這裡是少有的不受影響的地區之一。
它的生意依然興隆——無論是人類又或者是變種人,都有發泄/慾望的需要。
陸虎車在四十二街的街口處停下。
沈奕等人下車,薇娜他們也過來和沈奕會合一處。
“現在我們做什麼?”薇娜問。
“先吃晚飯,我餓了。”沈奕回答,說着他向附近的一家餐廳走去。
“他還有心情吃飯?”萊克指指沈奕的背影對薇娜道。
“爲什麼不吃?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薇娜忿忿着一邊跟進去一邊說。
費勒立刻問:“那爲什麼要到花街來吃?”
萊克回答:“也許他還想做個風流鬼。”
金剛在後面聽得連連搖頭,對溫柔笑道:“這幫老外……”
費勒耳尖,聽到了金剛的說話,立刻轉頭:“嘿,我說大猩猩,這裡是美國。在這裡,你們纔是老外!懂嗎?”
金剛撇了撇嘴:“你還是照顧好你的鼻子吧,蠢貨。”
溫柔和洪浪同時笑出聲來,金剛雖然人長得象猩猩,但是人可不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話應驗不到他身上。沈奕不在的時候,金剛就是這個團隊的頭,所以費勒對於金剛的教訓,也只能狠狠的瞪眼了事。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進入餐廳,並找了位置坐好。
沈奕去叫了菜回來,坐在溫柔的邊上,笑問:“我剛纔好象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什麼?”
溫柔正要說話,薇娜插嘴道:“我們只是在奇怪你爲什麼要到這裡來吃飯,也許你又有什麼想法。”
“想法?”沈奕笑了起來:“爲什麼一定要有想法呢?我們正好來到這裡,然後我看到一大羣漂亮姑娘,覺得不錯,正好我的肚子又餓了,所以我決定就在這裡吃些東西,順便看看這裡美麗的風景和站街女郎,這樣不可以嗎?不是做什麼事都要有目的,有意義的。”
“姑娘?你是說外面那些濃裝豔抹的婊子?”薇娜用不屑的口氣道。
金剛很認真的道:“不要看不起婊子,她們也是人,出賣肉體也比不勞而獲強得多。”
令人吃驚的是薇娜的回答:“我指的不是那個。”
“什麼?”金剛奇怪問。
溫柔噗嗤笑了出來:“她是說,她看不起外面那些姑娘們的化妝。她指的是濃裝豔抹這個部分,而不是婊子這個部分。”
薇娜連連點頭。
所有男人一起翻白眼。
果然只有女人才瞭解女人。
“她們的化妝太糟糕了。”薇娜很不滿意的說,同時接過侍者端上來的菜,一邊把一份蔬菜沙拉扒到自己身邊,一邊大聲道:“眼影太濃,粉太厚,最糟糕的是她們的睫毛,簡直就是糟透了。她們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化妝……”
薇娜繼續發出大聲而不滿的評價:“她們應該好好學習一下如何打扮自己。象她們這樣,只會傷害自己的皮膚,再加上無規律的生活,會讓自己變得迅速蒼老!對女人來說這是非常可怕的事!”
“你以前是化妝師?”沈奕問。
薇娜搖頭:“不,我是黛爾化妝品公司的新產品研發員,我負責設計和研發了十二種新型產品,其中九種有良好的防衰老效果。當我進行第十三種產品的研發時,我被帶到了這裡……十三真是個不吉利的數字。溫柔小姐,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血腥都市裡哪些化妝品比較好用,那並不很貴,你只需要幾個血腥點就可以買到最好最價廉物美的產品。我保證那可以讓你的美麗與青春至少延緩二十年……”
“真得嗎?”溫柔的眼睛亮了。
兩個女人突然間找到了共同話題,開始滔滔不絕的談論起來。
金剛有些迷惑地看沈奕:“我們不是要準備商討一下怎麼應對下面的危機嗎?”
洪浪意味深長道:“樓早歪了。”
沈奕很嚴肅:“你果然是長期泡論壇的。”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們現在的話題很不嚴肅,溫柔輕咳了一聲:“哦,我想我們還停止對化妝問題的討論吧。”
“爲什麼?”薇娜很不以爲然:“男人們在戰鬥的時候還能想到去看美女,爲什麼我們就不能讓自己更漂亮一些呢?”
溫柔:“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必太介意用怎樣的化妝品可以讓自己的皮膚更好,更加能保住青春。因爲在血腥都市,能夠老去是一種幸福。”
薇娜爲之一呆。
她有些意興索然,無力地扒拉着眼前的牛排與沙拉:“你說得對,我只是好久沒有……很久沒有放鬆過了。每天面對生死,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這實在讓我厭倦。我真想回到我的辦公室,繼續那曾經讓我頭痛的實驗。”
她捧着臉輕輕哭泣起來。
所有的堅強背後,都有屬於自己的苦痛與無奈。
溫柔輕嘆了口氣,拍拍薇娜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聲訴說着什麼。
薇娜聽得很認真,落寞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顏。
她們說了什麼,沒人知道。
因爲那是女人們之間的秘密。
但是那一刻,沈奕突然感到了一絲慶幸。
因爲他看到,原先因爲薇娜等人的執意要求離去而產生的隔閡,在這一刻,又重新縫合起來。
就在這時,沈奕的通話器突然響了起來。
是弗羅斯特。
沈奕接通:“什麼事,弗羅斯特?”
“有重要事情向您彙報,長官。”
“說吧。”
“遵照您的指示,我們分散在紐約的各個地區密切觀察變種人和冒險者信息。就在剛纔我們有個小夥子發現了兩名重傷的冒險者,其中一人是曾經和你們在一起的那個女的。”
安雯?
所有人都跳了起來。
洪浪對着對講機大叫:“你說安雯死了?”
“不,先生。”對講機裡弗羅斯特的聲音依然平靜沉着。對他來說,只有沈奕纔是可以命令他的長官,其他人都不過是朋友與夥伴。曾經的二戰世界的感情與記憶,依然存在,但就象是個遙遠的回憶,起不到任何作用:“她還沒死,但很顯然她快要死了。她受了很重的傷,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傷者,看起來也是你們一起的,也受了傷,不過不是太重。我們在他們身邊發現了一些變種人的屍體,糟糕的是受傷的人我們無法治癒,恐怕只有您能救他們了,長官。”
“你們現在在哪?”沈奕沉聲道。
“三十六街。”
“距離這裡不遠。”溫柔大叫起來。
“立刻去救人!”沈奕大喝着衝出餐廳。
萊克不滿的抱怨:“該死的,我們自己還在被通緝,現在卻還要跑過去救人,天知道我們到底要忙到什麼時候。60個小時了,我才睡了四個小時!”
牢騷發歸發,沒有人敢停下腳步。
冒險者們衝出餐廳,發動車子離去。
餐廳老闆捧着一杆獵槍的衝出來,對着車尾連開幾槍,大吼大叫:“混蛋!你們沒有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