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在法拉利車身上敲出如星辰般璀璨的火花。
下一刻,法拉利如受了驚般的兔子驟然加速,重新衝入公路線。
“他跑了!”沈奕在樓頂大叫。
他追着法拉利的背影在樓頂上狂追。
“幹得漂亮!”溫柔送來歡欣的鼓舞。
“問題是我們現在怎麼追上他,現在這小子肯定不會停車了。”洪浪有些憂心。
“別擔心。”沈奕盯着法拉利,眼中放出如火光芒:“我來讓他掉頭往回開,你們負責給我截住他就行了。”
“怎麼讓他掉頭?”
“簡單,讓他以爲我在他前面就行了。”
他猛然加速,開始全力奔跑。
這一次他把所有的力量都調度起來,再不留絲毫餘力,適逢此時,靴子的加速技能冷卻時間已過,沈奕再度開啓,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出。
跳過一幢大廈的樓頂,人在空中如蝙蝠般滑翔,眼看着即將落下,沈奕猛的甩出手裡的飛爪,身體立時蕩起,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將自己拋向遠方,迅速拉近與法拉利的距離。
當他飛到法拉利頭頂高處處時,沈奕猛然對着前方天際開槍。
弧形彈道術加專家級槍術專精帶來的彈道控制!
火焰子彈呼嘯着飛向遠方,在劃出一道道火線後突然轉向,朝着法拉利飛去,從正面狠狠打在法拉利的車窗玻璃上。
玻璃嘩啦啦碎裂,開車的謝宏軍顯然也沒想到攻擊會從他的正面而來,而且正是沈奕的招牌靈火槍攻擊,他本能的一個急剎車,掉頭回轉。
砰!
沈奕在飛出近百米距離後,重重落在一處樓頂上。
他緩緩站起,冷眼看着下方:“他掉頭了,進了另一條車道,你們準備攔截。”
“明白。”洪浪送回有力的迴應。
法拉利開始如一條喪家的惡犬,在公路上狂飈突進,沈奕在樓頂上繼續追逐着,視野中的謝宏軍的樣子已越來越清楚。
他的表情看起來氣急敗壞。
當陸虎車迎面呼嘯而來時,他甚至能看到謝宏軍那一刻絕望的表情。
轟!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陸虎車迎頭撞上法拉利。
法拉利在空中翻滾着落向遠方,四輪朝天的翻於地面。
洪浪等人從車裡跳出,正要撲過去的時候,車中打出一連串的子彈。衆人本能的躲閃,與此同時,法拉利猛然飛起向着洪浪他們砸去。
洪浪吶喊着打出一拳,打在法拉利車身上,巨大的力量竟然將洪浪震退了好幾步,不過車子也轟然倒地。
謝宏軍拖着小杰瑞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匕首架在小杰瑞的脖子上,腳下則踩着胖子,胖子正處於重傷階段,生命已降到百分之十以下,謝宏軍瘋狂大叫:“誰也別動,不然我殺了他們!”
洪浪溫柔對望一眼,同時停下腳步。
大廈天台,看到謝宏軍已經被截住,沈奕終於鬆了口氣。
通話器裡金剛說:“沈奕,這小子拿傑瑞做威脅,我們怎麼辦?”
“我這就到。”沈奕說着飛身跳下大樓。
人在空中,沈奕拋出飛爪,在勾住一條飛檐的同時,急速下落着。
他此時距離地面已足有130多米,飛爪的長度僅爲百米,在下降到離地面還有30多米時,沈奕猛然一收飛爪,身軀繼續向着地面直落。左手吸血鬼之觸突現,沈奕對着身邊牆壁狠狠/插去。
匕首在水泥牆壁上撕開一條深深的裂縫,以高速不停地濺射出細小石子,身上的阿瑪尼風衣在風的作用下呼呼飄動,在下降到距離地面還有七八米的時候,沈奕猛的一瞪牆面,身體在空中做了一個急速旋轉,彷彿蝙蝠俠般落向地面。
砰!
沈奕穩穩站於地面。
然後他大步向謝宏軍走去。
看到沈奕過來,謝宏軍臉上現出一絲猙獰。
“別過來!我知道你手裡有飛爪,不過你要是敢用那玩意從我這搶人,我保證他們全都死定!”
沒想到沈奕連理都不理他,竟然徑直就走了過來。謝宏軍心中大慌,想要殺人卻一時又不敢下手。直到來到洪浪他們身邊,沈奕才停下腳步,冷眼看着謝宏軍,用諷刺的口吻道:“殺啊,你怎麼不殺了?你的分筋錯骨手不是很厲害嗎?爲什麼不用?安雯就是被你這一手摺磨死的吧?真沒想到貧民區裡就已經有人兌換了功法。”
“功法?你說這小子有功法?”金剛溫柔他們同時吃驚。
謝宏軍也瞪大了眼睛看沈奕:“你怎麼知道的?先前的戰鬥裡我根本沒用這手!你的精神探察不可能查出我的功法來的!”
“看來安雯還真告訴了你不少事,連我有精神探察能力都說了。”沈奕冷笑道:“沒錯,我的精神探察等級太低,目前還只能查到冒險者的一般屬性,查不出更多的資料,你大概就是憑這個自信不會漏底的吧?不過很遺憾,有些東西不一定非得要用技能才能查出來。”
謝宏軍死死盯着沈奕,他厲聲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是我弄死安雯的?而且還知道分筋錯骨手?我把一切都佈置得很好,你沒理由能看得出來。”
沈奕冷笑:“你的自信毫無根據,實際上問題多多。我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出你有問題。”
“這不可能!”謝宏軍大叫起來。
“不可能?”沈奕向前走了一步:“你知不知道安雯身上受了多少傷?她身上的傷多到根本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承受的地步了。謝宏軍,你來告訴我,什麼樣的戰鬥能夠讓一個頸骨都被打斷的女人繼續戰鬥,以至於要戰鬥到她身上的每一寸骨頭都斷掉?”
謝宏軍啊了一聲,張了張嘴。
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問題。
沈奕冷笑道:“你很聰明,你用一個真實的謊言騙過了我。你們的確碰上了賈丁博尼特,也的確和他打了一場,而且安雯頸部的致命一擊也的確是賈丁博尼特造成的。但正因爲這樣我纔想不明白,如果安雯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爲什麼她後面還要受到那麼多傷?解釋的理由就只有一個:她被施暴了。那麼誰幹的?賈丁博尼特?不,不可能是他。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的確打傷了你們,但是他自己也受了傷,所以當時他只能離開卻不能殺死你們。這一點我是在賈丁博尼特和我戰鬥時證實的——他的右手使用不靈活,是受過傷的樣子。”
謝宏軍苦笑:“沒錯,那是被我打斷的,而且很難被治癒。”
“所以博尼特的實力因此大受影響,結果被我們殺死。”沈奕嘆氣說:“賈丁博尼特受了傷,你又還活着,他怎麼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去折磨安雯?但是安雯又的確是被人折磨至死的,你說我不懷疑你懷疑誰?”
謝宏軍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自以爲聰明,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大而明顯的漏洞存在,以至於一時間信心倍受打擊。
想了想,他說:“那你是怎麼知道我用的是分筋錯骨手的?”
“難道安雯沒告訴你,我在棕櫚林是怎麼看破移花接木的嗎?”
謝宏軍一怔。
下一刻他大叫起來:“原來你在血腥都市的時候研究過那裡出售的資料,對許多東西瞭如指掌了是吧?難怪安雯說你這個人非常狡猾,做事總是有備無患。血腥都市的血統,技能,功法,數以千計,你竟然能一個一個的研究過來。那個南區冒險者用的移花接木就是這樣讓你分析出來的?你也是用同樣的方法知道了分筋錯骨手的傷害特點,所以猜到了我的功法!”
“不完全是。技能與功法不同,移花接木技能在商店裡就有出售,我可以很輕易的就找到相關資料。但是功法需要秘籍才能修煉,而秘籍在商店又買不到,只有相關的功法說明,因此我對分筋錯骨手的瞭解非常少。所以起初,我以爲你用的是某種斷骨技能。”
“那你後來是怎麼知道的?”
沈奕眼中露出一絲嘲諷:“功法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由於沒修煉過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些東西,未必一定要用過才能知道。血腥都市中,屬性屬於基礎,技能屬於攻擊方式,異能屬於輔助,天賦屬於發揮個人特長,血統擁有特殊種族能力,屬於強化分支。那麼功法應該是什麼呢?根據我以前知道的一些情況,我想它應該是分爲兩個部分。一種是心法類,提升屬性。一種是技巧類,提升戰鬥技巧。當然,可能還有其他類,我不太瞭解,但是你的功法,就是一種特殊的戰鬥技巧。它是介於普通攻擊和技能攻擊之間的一種特殊戰鬥方式,比普通攻擊更加犀利,卻又弱於技能攻擊……安雯的骨頭斷得太多了,我搜遍記憶,也想不到血腥都市有哪種技能會造成這種程度的傷害,而且對於已經被控制住的人來說,也實在沒有必要浪費精神使用技能進行折磨。所以後來我想到了功法。慶幸的是,你我都是初難度的冒險者。對於初難度的冒險者來說,能夠擁有功法已經不容易,要想擁有高級功法就更難了,這樣一來,我的選擇面就小了許多。你的分筋錯骨手又是專門針對人體骨骼下手,能力特別,我想不猜到都有些困難了。”
謝宏軍呆了呆,想不到沈奕竟然是這樣看出來的。
有些事看起來玄妙,一說破其實也很簡單。
但就是這簡單,卻非人人都能做到。
這刻謝宏軍悠悠長嘆一聲:“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問題是血腥都市卻逼得我們自相殘殺啊,我不殺她,保不準死的就是我。”
溫柔冷哼:“果然是爲了排名。”
“當然,不然還能是爲了什麼?”謝宏軍理直氣壯的反問。
“那麼你在抹殺名單裡了?”溫柔繼續問。
沒想到謝宏軍卻搖了搖頭:“非要在抹殺名單裡才能殺人嗎?我怕到那時就來不及了。我現在的殺戮值是東區第十二名,原先是東區第十五,正好逃離抹殺名單。可是誰都知道競賽一分鐘不結束,也許下一分鐘就會有變化。我幹嘛非要等到最後出現變化時才動手?我怕到那時我就是想動手都來不及了啊!我和安雯碰上的時候,東區還有17個人,但是區域是第一。照這進度,是絕不可能落到最後一名了。但是有可能還會到第二,第三。我自己也有可能被人追上去。但是我只要再殺死幾個人,就能穩進前十,我爲什麼不下手?當我們的人足夠少,總排名又在前列時,其他人也就不會再對自己人下手,這有什麼不好!?我們可以徹底地精誠合作,再不用互相提防了!我這是在爲東區做貢獻,用死掉一些隱患的方法來平衡內部的猜忌,大家一起努力啊!”
說到這,謝宏軍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臉部的表情完全變形。
洪浪溫柔等人聽得面面相覷。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無恥到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
人心之陰暗,發揮到極致時往往可以超出人的想象,而謝宏軍,毫無疑問就是這類爲了生存而不計手段的人,只不過這個人竟然還頗有一套歪詞言論,爲自己臉上貼金。
洪浪更是恨得牙齒都咬出血來。
他對安雯是頗有好感的,雖說距離刻骨銘心的愛情還太遙遠,卻頗動過些心思。
反到是沈奕,在聽了謝宏軍的話後連連點頭:“怪不得呢。我用精神探察看過你後,發現你的排名一直沒有低過東區前十五以下,這同樣是我不確認你的又一個原因。沒想到你竟然是因爲預防萬一這個理由而對自己人動手。呵呵,這人要是卑鄙起來,真得是有許多東西完全無法理解,無法算計啊。我在第一天的時候,就猜測會有自己人對自己人下手,但那時我犯了個錯誤,就是隻注意抹殺名單裡的人,沒注意那些邊緣人物……你給我上了一課,讓我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人心叵測與蛇蠍心腸,我得謝謝你。”
人們總有種習慣,就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可惜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度不出那其中的氣度;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你也度不出那其中的惡毒。
沈奕終究沒想到,一個沒有進入抹殺名單的人,竟然也會幹出對自己人下手的行爲,更沒想到謝宏軍未被發現也會逃跑,他的確還是在這方面嚴重的估計不足。
“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她,反而要折磨她?”溫柔不明白的問。
假如只是爲了排名,謝宏軍實在沒道理這樣做。
未等謝宏軍回答,沈奕已經先說道:“因爲他想逼安雯交出所有的裝備,把利益最大化。分筋錯骨手這門功法最大的好處不在於它的殺傷性,而在於它的癱瘓性。我猜他幹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謝宏軍一呆,怔怔看了看沈奕,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笑得如此囂張,如此得意,以至於都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大笑道:“你說得沒錯,殺死一個冒險者,只能得到一件隨機遺產。可是逼迫一個冒險者,就能得到全部。我當然要把收穫最大化!我和安雯把賈丁博尼特逼退後,就趁她不注意對她下了手,逼她交出所有裝備。死婊子很硬氣,我就一根一根打斷她的骨頭,折磨她,聽她的呻吟,我喜歡聽女人臨死前的慘號。你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享受,可惜被你的人發現了,我來不及殺人,只好……”
說到這,謝宏軍臉上已經露出回味時的陶醉神色。
“你這王八蛋!”洪浪大吼着要衝過去殺了謝宏軍,卻被金剛更是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
不過這個時候的謝宏軍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他看看沈奕:“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你所說的都只是推測,你怎麼能根據一個疑點就確定是我乾的呢?”
沈奕從血腥紋章中拿出那枚毒鏢:“不僅僅是這一個疑點。這枚毒鏢,是我在巷子裡找到的,已經被使用過了。令我想不通的是,毒鏢是投擲類武器,因此它的落點,應該是在使用者的一定距離之外。那爲什麼這枚毒鏢,會在安雯的身體旁邊被發現呢?而且毒鏢明明已經被使用過,可我拿到手的時候,竟然被血腥紋章提示還能再次進行投擲使用,僅僅是毒性消除,這是什麼道理?所以我當時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在安雯被攻擊的時候,她當時還來得及做出反擊。但並非是投擲類攻擊……這說明她當時已經無法將毒鏢投擲出去,而那個人就在他身邊,她所做的……僅僅是最後的反抗……”
沈奕冷冷盯着謝宏軍:“你的傷不是在和賈丁博尼特的戰鬥中受的,而是被安雯打傷的,我在給你治療的時候就發現你的身體裡有中毒痕跡。”
謝宏軍呆呆地看着那毒鏢,半響才苦笑起來:“那個臭婊子,在我搞她的時候紮了我一下,我當時一下子掰斷了她的手,自己也中了毒。沒想到卻被你看出來了。有了這兩點,難怪你可以確認是我乾的了。你說得沒錯,我的確太自以爲是了,竟然露出這麼大的馬腳都沒發現。”
“不,即使那樣,我也沒有立刻肯定是你。”沈奕搖了搖頭:“我還是希望我的推測是錯誤的,所以我又做了一次最後的證實。”
“怎麼證實?”謝宏軍想不通。
沈奕回答:“安雯。”
所有人都是一呆。
沈奕嘆了口氣:“還記得安雯臨死前,我讓她把毒鏢交易給我嗎?那個時候我打開了我的血腥紋章交易功能。其實我當時打開的不是交易功能,而是書寫記錄,只讓她一個人看到。我在上面寫着:假如是賈丁博尼特害了你,就眨一下眼,假如是謝宏軍對你下的手,就眨三下眼……”
隨着沈奕的闡述,安雯臨死前的那一幕,她連續眨眼的動作頓時浮現在衆人眼前。
謝宏軍無奈的哀嘆了一聲。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沈奕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得到了最後的證實。
“那爲什麼你當時不說出來,我們一起殺了他爲安雯報仇?”溫柔連忙問。
沈奕嘆息一聲:“因爲我發現……分筋錯骨手其實正是最適合對付萬磁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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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