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我去看過,府中一切安好,至於今天的事情,岳丈說還要看明天宮裡的反應,讓我們稍安勿躁。”風無涯的回答讓我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下,在慶幸老爹與大哥無事的同時,又不僅爲外祖父與大舅父擔憂了起來,不知道兩人要如何解決目前的困局。
而讓風無涯疑惑的是到底誰人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因爲他不相信那些人會大膽到無緣無故就參奏外祖父這位三朝元老,而且還是荒唐到拿一些零碎的證據貢上朝堂,根本動不了衛府根本所在不說,最多就只是象現在這般束縛了外祖父的手腳而已。
風無涯的猜測也不是沒有可能,但身爲女人的我卻敏感的將目光放到了“皇后”這個詞眼上,從風子靈的身上,讓我想到皇家連皇貴妃小產之事都隱瞞起來,爲什麼如今太后會無緣無故爲一個太子側妃小產的事情,忽然對大表姐難?
加上白天趙康年聽來的謠言,那些話也未必是空穴來風,一旦那謠言是真的,那麼就應該是宮裡真的打算要廢掉大表姐新寧這個太子妃,最關鍵的是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對大表姐難呢?
皇帝病危、太子監國、康年求親、側妃小產、太后難、外祖被參,這些零散畫面在我腦海中飛閃過,有序無序拼湊出來的答案讓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將自己這些零散的想法組織起來,一股腦地統統告訴給還在苦思的風無涯,在思考了一會後風無涯也得出了與我一樣地想法。
很有可能皇帝危在旦夕。太子的登基已經成爲無法更改的事實,因此太后纔會突然難,欲廢黜非出身於二十城主之家的大表姐,再從二十城主府中另立她人,這樣最終皇后之位還是屬於二十城主的。
是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會有人忽然參奏外祖父,參奏目的只不過是想在廢黜太子妃之前,先將這個最大的阻攔給去掉,即使去不掉也讓他們在這期間說不上話。
想明白過來的兩人對望一眼,現彼此地眼裡都有着同樣的疑惑。若這是太后與皇后兩家的意思也就罷了。如果這是二十城主聯合起來做地事,那大姨丈這個二十之一的城主知道這些事情嗎?若是知道,那他又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將此事隱瞞下來的?
太多太多的疑問,讓兩人想破了腦袋也樂觀不起來。
晚上風無涯沒有一刻鬆開摟着我的手臂,白天小康年那隱約的哭泣聲卻總是鑽入我的耳中,提醒我大表姐現在的前途未卜。
爲大表姐與小康年擔憂着,更爲與我有關係的所有人擔心着,早已忘記先前還排斥着小康年會成爲自己女婿地事,如此在風無涯懷裡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清晨在陣陣鳥鳴聲中甦醒過來。一轉身現身邊空空蕩蕩,摸一下風無涯先前睡過的地方,溫度早已涼透,招來守夜的怡卉才得知風無涯天剛放亮便出府去了。
雖然還是無法避免擔憂。但看着已經四個月微微隆起的腹部,自己提醒自己,必須穩定好自己地情緒,爲了寶寶一定要好好吃飯。
在對自己說了無數聲“相思加油”中用完早餐,依然不見外出的風無涯歸來。吩咐廚房的人將飯熱着,便懷着忐忑的心情回到房裡。
坐到平時練字的書桌前練起字來,希望藉此可以讓自己身心穩定下來。
“夫人……世子大人回來了。”
門外丫頭地話讓剛靜下心來的我再起風波,手一抖筆尖濃濃的墨汁便落在雪白的宣紙上蘊了開來,順手拎起抖抖,意外現自己寫了半天竟然全是那句“山雨欲來風滿樓”,不祥之感頓生。
書房裡負手對窗的風無涯,就那樣一直望着漫無邊際的桃花林,連我進來都未曾察覺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桃花開的正好,大片大片的粉色蔓延到很遠很遠。
“早朝時外祖父遞交了摺子,摺子上說願意交出手上兵權,請太子奏請陛下允許自己告老還鄉……”兩廂無言時,無心欣賞窗外美景地風無涯回身打破了沉寂。
“爲什麼。不是還沒到這一步嗎?”交出京城十萬禁衛的兵權。意味着外祖父與大舅父徹底放棄了一切,宮中的大表姐將不再代表任何一個派系。將變成大齊有史以來最沒有背景的太子妃,如此就可以躲過這次劫難嗎?
“政治就是這樣,誰爲餌誰爲魚永遠沒有人能真正明白,我們的身份敏感,這些都不是我們能管得了了。這是父親留給我們的書信,府裡暗衛剛送來地,你看下就明白了!”風無涯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我。
接過那封蓋着青州城主府城主印籤地信,捏着這封只有一句話的信,心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剛勁有力地字體顯示寫信的人當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寫完這寥寥數字。
可也是這剛勁有力寥寥的數字點明我與風無涯必須留京爲質的現實,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天要變了,而我與風無涯則代表青州向朝廷表明我們的心意,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因爲從今天起我們兩人不得再出府門一步。
在我想象中作爲人質應該是重兵把守,但意外的是,不但沒有所謂的重兵,連一個朝廷的兵也見不到,只有城主府的侍衛每日裡按時換班值哨。
處於政治風暴中心的我與風無涯索性隨了大姨丈的意思,再也不去管外面的風風雨雨,兩人就這樣躲在城主府裡消磨着時光,日子就這樣如水過去。
日子平靜的比往日還要平靜,以前還要經常接待來訪的友人,如今倒是清閒了,除了出去買東西的秀蔓從外面帶回雙親報平安的信息,我們徹底與外面世界隔絕了起來。
偶爾我會研上許多墨,一遍遍臨摹風無涯的字體,而風無涯也開始湊趣臨摹我的字體。
偶爾我們也會來一段琴簫合奏,我彈琴他吹簫,聽衆就是我們平日裡帶在身邊的幾人。
大概過了半個月吧,當更漏裡的流沙再次預示着一天的結束時,皇宮方向卻是殺聲四起,漫天的火光將夜晚的天空染紅了半邊,火光一直維持到天亮。
二日,京城的天空出奇地陰沉,整個空中瀰漫着揮散不去的煙塵,連滿園盛開的桃花亦被漫天的灰塵遮住了顏色。
塵埃落定時,整個大齊掛起了白番,一個月後家家戶戶又開始換上紅燈籠,鳴起鞭炮以示慶祝。
這一切只因大齊一代帝王的隕落,傳言太后痛失愛子哀傷過度相繼離去,而皇后也因爲先皇的一道遺旨而殉葬,同時殉葬的還有二十位嬪妃。
隨着那一夜大火消失的,還有二十城主中的八家城主,餘下的十二家城主在新上的變化莫過於我家老爹,從中書舍人升級成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任太子太傅,在這場朝堂變換中,常府從當年的一介書香門到位極人臣,可痛失生母的大嫂又該情歸何處?
本來準備春暖花開即返回青州的我們,直到炎炎夏日來臨的時候才得以返回。
站在青州的土地上遙望京城方向,在那場翻天覆地的變革中,我與風無涯被所有親人好好保護了起來,雖然沒有受傷,雖然那裡有着我的諸多血緣親人,但我還是從心裡由衷祈禱着“但願我不會再去那裡”。
九卷?無盡相思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