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凱瑟琳(上)

總有那麼一些人,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一生都不會平凡。

當然,凱瑟琳不在此列,因爲她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受到了秩序與永恆之主的眷顧,並獲得了專屬稱號——極光之夜。

所以,那些註定不凡的傢伙,即便是窮其一生,也只能仰望還未降生的凱瑟琳。

不過凱瑟琳並不開心,或者說…從出生之後,就未曾開心過。

因爲被秩序之主所眷顧,所以凱瑟琳是在秩序大神殿降生的,這對凡人而言,是無上的榮耀。

可惜…凱瑟琳並不稀罕,甚至是有些厭惡。因爲凱瑟琳沒有父母,或者說…她的父母,沒有資格成爲她的‘父母’。

凱瑟琳曾在年幼的時候,偷偷跑去見過一次自己父母,但卻只看到了兩個惶恐不安的凡人。

是的,凡人。

因爲他們看向凱瑟琳的目光,就像是在看高高在上的神祇,而非是親生骨肉,所以…凱瑟琳是沒有父母的,至少名義上如此。

凱瑟琳的童年也不快樂,因爲她沒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而這是身份使然。凱瑟琳的身份太尊貴了,所以人們遇見她後,只會頂禮膜拜。

在凱瑟琳的記憶中,只有一個小男孩沒有這麼做,而且還詢問了自己的名字,這讓凱瑟琳開心了很長時間。

可是從那以後,凱瑟琳就再也沒見過小男孩了。不過沒有關係,因爲凱瑟琳只要隨意吩咐一聲,就能得到小男孩的近況。

只是,小男孩的近況很不好,因爲他被父親打斷了腿。至於…原因,是因爲小男孩褻瀆了神眷者的榮光。

但是凱瑟琳卻不這麼認爲,因爲自己既沒有什麼榮光,也沒有受到褻瀆。

可惜凱瑟琳人微言輕…不!不是凱瑟琳人微言輕,而是所有人都堅信她擁有榮光,堅信她神聖而不可侵犯。

所以,凱瑟琳只能依照人們的意願,努力地僞裝出,一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模樣。

凱瑟琳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因爲自己而被打斷腿,僅此而已。

可是在僞裝之後,凱瑟琳就發現,人們開始漸漸疏離自己,就連照顧自己的侍女,與保護自己的守衛,亦是如此。

直到長大之後,凱瑟琳才知道這不叫疏離,而是敬畏。

敬畏是在面對權威、莊嚴或崇高事物時所產生的情緒,是帶有恐懼、尊敬及驚奇的感受,是對一切神聖事物的態度。

所以,在人們敬畏凱瑟琳的那一刻,她便與芸芸衆生劃清了界限。

從那以後,凱瑟琳就很少再離開秩序大神殿了,只是待在空曠而神聖的大殿中,看着其他小孩嬉戲玩耍。

不過數年時間,凱瑟琳就從懵懂的小女孩,成長爲了一個聘聘婷婷的少女,可是她依舊不開心,因爲她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同時,人們對待凱瑟琳的態度也有所改變,變成了一種複雜難明的情緒,不過人們的敬畏,永遠不會改變。

因爲,年僅十五歲的凱瑟琳,就超越了傳奇的界限,成爲了不朽的存在,儘管…她的生命纔剛剛開始。

凱瑟琳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人生啓蒙的導師都沒有。

是的,沒有老師。

作爲秩序之主的神眷者,凱瑟琳可以做到真正的生而知之。

所以凱瑟琳既不用學習,也不需要訓練,只要隨着年歲增長,就能獲得令人瘋狂的知識,與令人恐懼的力量。

因此,凱瑟琳總會感覺自己一無所有,但…這只是她的感覺,因爲在芸芸衆生的心目中,凱瑟琳擁有整個世界。

因爲不管凱瑟琳想要什麼,秩序的信徒都會用雙手將其奉上,哪怕他們要爲此血流成河,信徒亦是無怨無悔。

可惜,信徒即便能把整個世界獻上,凱瑟琳也只有不屑一顧,因爲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其實,凱瑟琳也擁有朋友,而且有很多朋友,不過它們只有一個名字,那就是…書。

從出生開始,凱瑟琳就習慣了與書相伴,這會讓她顯得不是那麼孤單。至少…在讀書時,凱瑟琳不會感到孤單。

很多時候,凱瑟琳都會將自己,幻想成書中的主角,並嘗試着去體會,那些既平凡又美好的事物。

在諸多書籍中,凱瑟琳最喜歡的,莫過於大學者奧西多的著作了。

因爲奧西多隻用文字,就勾勒出了波瀾壯闊的無盡宇宙,而且其中還包括了,許多連凱瑟琳都不知道的奇聞趣事。

奧西多雖然被稱爲,無盡宇宙知識最淵博的人,但是他的著作卻與之相反,普通人著書是爲了流芳千古,可奧西多卻不需要。

因爲流芳千古是生命和精神的一種延續,是死人才可以享受到的東西,而奧西多已經永恆不朽,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流芳千古。

其實,奧西多所著的每一本書,都擁有很強的目的性,可惜普羅大衆卻感覺不到。

只有那些被奧西多坑過的人,纔會察覺到他不同,因爲在奧西多的真名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與謊言相關。

所以,這些人會將奧西多的著作,視作欺詐之書。即便書中記錄的全是真實,但謊言的性質卻不會改變,因爲只有最真實的東西,纔會成就最真實的謊言。

欺詐之書是一些很有趣的書,因爲它們會因人而異,如果你渴望變強,就會在書中看到變強的捷徑,如果你渴望愛情,就會在書中看到征服女人的方法,如果你渴望財富,就會在書中看到攫取財富的手段。

不過這些都是謊言,因爲變強沒有捷徑,愛情也不需要征服。

至於…攫取財富,如果你只會不擇手段的攫取財富,那麼…你永遠就只是個投機的賭徒,或者贏得整個世界,或者輸到一無所有。

同時欺詐之書還擁有一個特性,那就是隻有在踏入超凡後,纔會受到欺詐之書的影響,而且實力越強,所受的影響就越大。

凱瑟琳就非常不幸,因爲她在自己還是十分年幼的時候,就受到了欺詐之書的荼毒,而且中毒至深。

凱瑟琳所中的‘毒’,叫做…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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