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悔道長嘿然道:“我們老了,現在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時代了。掌門師兄和少林方丈走後,武林之中真正有實力有擔當的高手已經不多。聖光山莊不過是看在我打敗程昱桓的面子上纔對武當禮遇有加,至於其他大小宗派?祁大俠,你和兩大宗門都是海外人士吧?”
祁風急忙答道:“道長慧眼,我們確實不出身於這個中原。”這樣說也不算欺騙,畢竟不能說他們是來自未來的輪迴者。
有悔道長道:“兩大宗門的所作所爲你也應該有所耳聞。聖光山莊還好,那木劍門簡直就是魔教再生。祁大俠等人在唐門的功績貧道已經打聽到,保得川渝一地平安,實在是功德無量。雖然祁大俠不是中原人士,但貧道希望你可以珍視中原的土地百姓,不要讓那兩個宗門獨大。至少讓所過之處平安些吧!”
祁風道:“這份責任太重,我們肩膀稚嫩,怕是擔不下來。”
哪知有悔道長又是嘿嘿一笑:“只要你以後一直像今天一樣,按照自己的心思做事,不被他們擺佈就好。你心存道義,守住本心便好。”
這回,輪到胡斐程靈素等人偷笑。祁風心中有什麼道義嗎?反正他只是殺人的時候不眨眼。
祁風回頭朝幾個人齜了一下牙,而後對有悔道長道:“道不同不相爲謀,道長不用說,我也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
有悔道長欣慰地將手掌抵住胡斐的後背:“那就好。胡施主的傷貧道也不能完全治好,最多恢復他全盛時期的八成戰力。爲我護法。”
說罷,渾厚中正的武當內力已經緩緩進入胡斐的體內。
祁風心中一陣莫名。他們今天第一次和有悔道長見面,他便甘願損耗自己的修爲乃至生命力爲胡斐治傷!而原因,只是因爲他覺得祁風這夥人不會爲害武林!
這種心存大義的前輩高人,祁風真的是第一次見。若是還在現代社會,他一定會嘲笑這個人太過輕信別人,過於迂腐。可是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對他是感激,愧疚,或是什麼情緒。
被祁風隨手一擊震得連吐幾大口血的金滿堂剛剛站起身來便見到這一幕,心中一驚,急忙衝上前去:“道長不可!你還要留着實力和祁風過招,不能給別人治傷!”
祁風冷冰冰地看着金滿堂,好像一個死人:“你覺得我剛纔用了幾成實力?”
金滿堂一愣,好久,才支支吾吾地道:“兩……兩三成吧……”
“我若是用五成力,你現在會在哪?”
會在哪?奈何橋,閻羅殿!
金滿堂心虛不說話。
若是在平原之上比拼輕功,金滿堂有自信不會輸。他也看得出,祁風的步伐太過暴烈,短時間內雖然威力無匹,不禁行動迅速,又帶着強大的攻擊力,但是絕對無法長久。金滿堂完全可以憑藉騷擾戰術消耗祁風,就算得不到一擊必殺的偷襲機會,至少也立於不敗之地。
但要說正面對決?
此處環境不利於他發揮,又受了些傷,怎麼敢和祁風叫板?憑祁風那種性格,別說動手,就算他多說幾句話,可能都會受到祁風的反撲。
祁風站在有悔道長和胡斐的身前,捉刀而立:“療傷之中不能受到干擾,諸位還想留在這?”
衆人識趣地聽懂了祁風的意思,不做任何逗留,行禮告退。
金滿堂做了這麼久的計劃,精心找了二十多名武林好手過來,就是爲了逼迫祁風,讓他不得不對聖光山莊低頭。哪知道這裡實力最強的武當派有悔長老竟然臨陣反水,甘願自損體力爲祁風的隊友療傷!
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湯!
毫無辦法,金滿堂也不得不怏怏地離開。
一片安靜。
胡斐內力中的狂暴力量非同小可,有悔道長的內力剛剛進入胡斐的體內,便體會到了那股強烈的腐蝕力。胡斐的經脈時刻被這股不屬於他的暴戾氣息腐蝕,雖然在爆發全力之時,這種氣息的確可以讓他的內力加速運轉。可是一旦經脈受傷,這種內力根本不會對他的經脈進行滋養,反而會強烈地腐蝕。
這就是胡斐的傷勢無法緩和的原因。
有悔道長心中無奈地一嘆。
他的道號並不是按照武當派中的輩分而定,而是因爲他特殊的*,由上一代少林方丈所定。有悔,悔的便是他之前的殺業太重!可以說,從他二十多歲出山之後,三十年中,可以說他殺了多少人,整個武當派便殺掉多少人!他以一己之力揹負整個武當派的罪孽!
那時,他的太極心法也和胡斐現在的狀況一般,中正平和之中卻帶着自身根本控制不了的殺氣。
那些年,道號還不是“有悔”的他被整個武林中人所唾棄,甚至武當派也將他逐出門派,與他劃清關係。可只有他和自己的師兄,也就是本任武當掌門心中才知道,他的所作所爲全部是爲了武當乃至武林的發展!他所殺之人,皆是危害武當乃至整個武林的陰謀者,無一錯漏!
那時的有悔道長,就是藏在武當派所有光芒之下的黑暗之劍!
直至征戰三十年後,他殺人太多,體內的殺氣再也壓制不住,幾乎要將他的性命反噬。從那時開始,他才隱姓埋名回到武當,改道號“有悔”,一心不管江湖之事,以清修度餘生。
清洗胡斐內力中的殺氣,對有悔道長來說,只不過是重複一次他之前所做的清修。
如果有悔道長不出手,胡斐必然會走他之前的那條道路。
“好了,我先教你一套《清風流水決》,學會以後,跟着我的內力去運轉。這套心法沒有其他作用,只是用來安神凝氣,以你的狀況,只需十年清修就可以洗去內力中的所有殺氣。”
看着有悔道長拿出的小冊子,程靈素問道:“道長,大哥他沒有拜入武當門下,這樣做好嗎?”
有悔道長笑道:“又不是本門核心心法,只是修心的小玩意。只不過,若想洗去內力,需要我手把手地引導一遍。”
祁風急忙湊上去道:“道長,這個東西是不是任何人都能練的?清心寡慾凝實內力啊!”
有悔道長道:“其他人都可以,唯獨你不能練,反而有損你的實力。祁大俠的內力奇特無比,若說其他人內力中的殺氣爲雜質,那麼你內力中的血氣和殺氣纔是核心。練習這段口訣,反而是捨本逐末。”
程靈素急忙拉過何鐵手道:“道長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也可以練這個心法?”
有悔道長微微點頭。
任誰都沒想到,這就得到了一段心法!道長說得謙虛,可是大家都是識貨的人,怎麼意識不到這種心法的可貴之處!一種幾乎不和任何心法產生衝突,又可以穩固根基的清心口訣,其功效幾乎可以比肩少林的《易筋經》!
只有祁風死了心,老老實實地站在衆人身前護法。
“怎麼了?沒成功?”明德樓的最頂層,那最爲安靜的小閣樓中,一名身着一身紫紗的女人遠遠地看着園林中的涼亭,嘴角含笑地道。
金滿堂站在她的身後,看着她透過紗衣模模糊糊透出來的身體曲線,滿臉憤憤,也不知道是生祁風的氣,還是恨自己沒法得到這麼好的身材。
“沒想到那個牛鼻子臨陣反水,竟然去給那幾個人療傷!憑什麼!那個祁風身上難道真的有什麼王霸之氣?他們這些粗魯的男人!”
這名美似天仙一般的女人正是現在聖光山莊的二把手,混沌仙紫靈玉。她悠悠轉過身來,道:“誰叫你耍那些小心眼?人家是武林高手,又不是深宮怨婦。那老道活了這麼多年,怎麼看不出來你的心思?”
金滿堂爭辯道:“我耍心眼怎麼了?我就耍心眼,你有本事訓我,怎麼不下去把那幾個人一起訓了?”
紫靈玉莞爾一笑,單手掩面,端得風情無限:“雖然我是女人,可我不吃你這一套。江城子吩咐過,不要和他們起衝突,你難道都忘了?等有悔道長爲他們治好傷,我自然會下去和他們見面。”
“哼哼,你就是怕了!”金滿堂的言語裡,滿是醋味。而且說話時,眼睛時刻不離紫靈玉紫紗之後的豐滿玲瓏曲線。
紫靈玉道:“對啊,我就是怕了。那個祁風幾招之內就殺掉程昱桓,有悔道長當初更是守了一百多招,守得程昱桓差點脫力卻毫無建樹,實力自然也高。這麼兩個兇人站在一起,我纔沒蠢到招惹他們呢!”
金滿堂的臉色驟然變化:“什麼!程昱桓輸了?當時武當不是……”
紫靈玉慵懶地靠在了躺椅之上,腰間的曲線變得更加震撼人心:“那叫做識時務。若是武當和我聖光山莊開戰,憑程昱桓或者我就可以牽制住他,其他人呢?只要長些腦子的人,都應該清楚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你說,我說的對吧?”
(明天回家……終於可以稍稍安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