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小白騎着電動車,駝着黃老七按照謝七爺發過來的位置共享快行,出了繁華熱鬧的市區,直奔出城的一條國道,又騎了八九分鐘,在國道旁的一排門市房看到了謝七爺發的那個小小飯店。
一家牛肉板面的小飯店,牌子不起眼,位置不起眼,那那都不起眼,但這個時間段,飯店卻還在營業,透射出昏暗的燈光,王小白騎車來到板麪店前面,停下車,打開了黃老七背上的攝像機,對着鏡頭道:“我來到地方了!”
從王小白關了攝像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人數卻並沒有減少,很多人仍然等在屏幕前,等着王小白直播,畫面一出現,彈幕開始彈起,更多的是打賞,一件件桃木劍,道袍,瘋了一樣的飛了起來。
“好期待啊,不知道王小白約的地府大佬是誰?”
“啊啊,看到畫面了,這麼個小破飯店。”
“這地方也太破了吧,看不清是在那。”
“閉嘴吧,現在都十二點多了,這麼偏僻的地方還開店的,那是給死人開的……”
別說,這裡還真是一家給死人開的飯店,王小白把車停好,還沒等進去,就感覺到陰風陣陣,開了陰眼,看到有鬼差進出,一個個戴着白色的高帽,看也不看王小白一眼,王小白可不想跟這些鬼差衝撞,等門口沒鬼差了才掀開門簾子進去。
進了這家小飯店,王小白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太冷了,陰氣濃的都快化霧了,昏暗的燈光下,幾張破桌子上都坐着鬼差,最後一排的角落裡,謝七爺正捏了個酒杯,微閉雙眼,一隻腳踩在個凳子上,一隻手拿着筷子在敲碗,哼哼唧唧挺陶醉的在唱小曲。
謝七爺身後兩側,各站着一個人,左邊的是周北,右邊的是章小慧,穿着衣服,木然的站立着,看上去生動多了,不像是生魂狀態了,更像是兩個活人,王小白眼睛一亮,徑直朝着謝七爺走了過去,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要上鏡,謝七爺竟然換了身衣服,一身麻布的白衣,長髮飄飄,用白帶子豎起,鳳眼,薄脣,帥的一塌糊塗,黃老七跟在王小白身後,離了一定的距離停下,跳到一張木凳上,攝像頭對準了謝七爺和王小白。
王小白走到木桌前面,輕輕抱拳道:“七爺,我來了!您身後這是?”
謝七爺睜開了眼睛,笑道:“來了就坐吧,還等着我挪椅子呢?他倆的生魂被我帶來了,讓他們也聽聽,我要是那說錯了,他們可以反駁我!”
剛接觸謝七爺的時候,王小白是真挺怕他的,接觸了幾次發現,謝七爺非常人性化,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凶神惡煞,要是沒有白無常這個身份,還是挺可愛的,王小白笑了笑,拉了個凳子坐到謝七爺對面。
謝七爺看了一眼黃老七,道:“這就拍上了?”
“是啊,七爺說可以直播,到了飯店門口我就把攝像機打開了。”
“嗯,拍着吧!”謝七爺說着話,還舉着跟筷子朝攝像機晃了晃,似乎是在跟觀衆打招呼,彈幕再次飛起,“這位地府大佬是誰?爲什麼這麼帥?”
“帥了我一臉血!”
“地府大佬不應該是賊嚇人的嗎?這跟想象的差太多了……”
“好帥啊,比明星還帥,雖然穿着古裝,可是一點沒有違和感。”
“王小白管他叫七爺,在地府中,叫七爺的只有一位,那就是謝必安,白無常啊……”
“真的,假的?西遊記裡的白無常可不是這樣的……”
“臥槽,你們就沒有看到謝七爺後面站着那兩個死鬼一樣的人嗎?”
對於白無常這個說法,彈幕紛紛,真真假假,說什麼的都有,誰也不知道謝七爺到底是誰,可是在觀看直播的陳德清,馬彪,烏蘭圖雅,阿蘭,浪總……全都驚訝的眼睛都瞪圓了,誰都沒有想到王小白竟然跟謝七爺有交情,而且看上去已經認識很久了。
表面上看謝七爺和王小白似乎真是交情不淺,但是隻有王小白知道,他和謝七爺一個是債主,一個是欠債的,要說交情,那還真沒有,只能說是認識,卻給了所有參賽選手一個錯覺。
“七爺,我想知道關於楊帆的事,請你說說吧!”
謝七爺嗯了聲,卻拍了下桌子,喊道:“老闆,來兩碗板面,來盤爆炒狼心狗肺,一盤花生米,快上!”
也沒人搭理他,謝七爺要完了飯菜,彈幕又刷起了一波:“板面我吃過,花生米也吃過,狼心狗肺是什麼鬼?”
“這家飯店在那?”
“狼心狗肺,噗!我笑了……”
謝七爺放下手中的筷子,拿了個酒杯給王小白倒了杯酒,跟他碰了個杯,小喝了一口,輕聲道:“楊帆是個苦命的孩子,他五歲的時候父母離婚,跟着母親生活,從小就看慣了白眼,當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那些個苦就不說了。”
“楊帆雖然家庭環境不好,但是他比較自強,十八歲的時候當了兵,在部隊裡參加了自學的課程,復原了也畢業了,有了本科學歷,被分配到報社工作。你也看到了,楊帆是個帥氣的男人,卻一直沒結婚,因爲他恐婚,從小的經歷讓他對婚姻感覺到恐懼,就這麼拖到了三十多歲,後來認識了章小慧,章小慧其實是個離婚的女人,但是沒有孩子,剛認識的時候對楊帆也不錯,楊帆覺得一個離過婚的女人,經歷過了婚姻的不幸會更珍惜,加上那個時候章小慧裝的比較好,認識半年後,兩人結婚了!”
“結婚後,算是比較平靜,後來有了孩子,楊帆就每天上班,看孩子,幾乎沒有自己的任何時間,但是在孩子不到三歲的時候,章小慧婚內出軌了,大年初一,周北一個電話,扔下丈夫和孩子就鬼混去了,這件事引起了楊帆的警覺,翻開了章小慧的手機,他倆的姦情就大白於天下了。”
“楊帆非常憤怒,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麼樣呢?楊帆提出了離婚,章小慧同意了,但是要房子,要一切的東西,孩子的撫養權歸了楊帆,好好的一個家搞成這樣,楊帆很沮喪,他曾經想過爲了孩子,給章小慧一個機會,可是出軌了的章小慧卻剎不住車了,對於楊帆的好意,嗤之以鼻,那真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搞破鞋了!”
說到這,謝七爺看了身後一眼被定住了的章小慧生魂,眼神滿是嘲諷,話說的更是不客氣,似乎是對人性的輕蔑還有無奈,謝七爺又喝了口酒,示意王小白也喝,酒是普通的散白酒,王小白陪着喝了一口,這時候一個女人穿了一身鮮紅的衣服,端着一盤花生米,一盤肉菜,來到他們這桌,使勁往桌子上一放,咣噹一聲響,沉着臉道:“沒有板面了!”
兩盤菜墩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音非常大,咣噹一聲不說,桌子都晃悠,王小白吃了一驚,謝七爺對他噓了聲道:“別惹她,她幾百年的更年期,咱們得罪不起!”
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紀,穿的很樸素,打扮的卻很老舊,一身紅,長得濃眉大眼的,一股子英氣,看上去沒什麼稀奇的,可是卻敢對謝七爺這個樣子,還能給鬼差開飯店……這肯定也是個大人物啊,會是誰呢?
王小白有點出神,謝七爺用筷子敲了下桌子:“哎,哎,咱們繼續說啊,楊帆離婚之後,帶着孩子老人搬出了1801.自己租了個房子,下半年的時候把孩子送到了幼兒園,本來他是不想讓章小慧看孩子的,可章小慧說這是她的權利,非要看孩子,離婚的時候是協議離婚,楊帆沒鬧騰,想着好聚好散。”
“章小慧畢竟是孩子的親媽,多個人愛孩子總是好的,楊帆同意她看孩子,星期六星期天還能帶走兩天,沒想到的是,這章小慧根本就不是個人啊,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周北喝醉了酒,來找章小慧,孩子正好在家,睡醒後出來撒尿,哭喊着找媽媽,壞了周北的好事,惱羞成怒的拿起腰帶使勁抽孩子,而章小慧竟然沒敢管……”
說到這,謝七爺又看了一眼身後的章小慧,笑道:“我說的對不對啊?”
章小慧的生魂猛地顫抖了下,卻把頭低了下去,謝七爺嘿嘿笑道:“孩子被打死了,楊帆瘋了,要千刀萬剮了這兩個畜生,卻被誤以爲行兇被擊斃,然後周北害怕了,因爲警察的調查,出軌還被自己老婆知道了,然後他跟章小慧分手了,哈哈哈……章小慧憤恨難平,自殺,生魂出竅,纏上了周北,老薩滿接手了這件事,接下來他倆的生魂就被楊帆強烈的恨意掠到了事發的1801……”
謝七爺的講述很平淡,王小白卻聽的驚心動魄,寒氣直冒,人心的狠毒和惡劣竟然能到如此地步,千刀萬剮一點都不爲過,說到這,謝七爺端着酒杯,對準了攝像機道:“天道好輪迴,老天從來就沒有饒過誰,這倆貨暫時還死不了,但也活不長,等他倆死了,七爺我帶着他倆十八層地獄都轉一轉,親自給他倆當導遊!”
說完,一杯酒灌進喉嚨裡,攝像機的畫面刺啦一陣,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