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將軍?”鎮國公微怔片刻,衛國燕老將軍在沙場上名聲遠揚,人人都尊稱一聲燕老。燕大將軍?鎮國公遲鈍片刻,纔想起燕老將軍有一孫兒,燕墨是也,如今也是衛國的一位大將軍了。
“快,有請!”之前聽聞女皇提起過,燕老的這位孫兒和他的孫媳婦,似乎都和女皇有所交情,現在這種情況,能得到兩人的幫忙再好不過了。
燕墨本是不打算如此招搖的,因爲他現在本身就還是戴罪之身,可是還沒到齊國,便被夜凌旭知道了,無奈之下,只能亮明身份了。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霓裳倒是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聽聞淡心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她都必須同淡心站在一條戰線。
燕墨咽咽口水,“好,一切但聽夫人安排。”
“燕將軍不遠千里前來拜訪,實在讓老夫受寵若驚,不過女皇現在身子不適,恐怕不能親自接待了。”鎮國公瞥見殿外走進的一家三口,男子身姿挺拔如蒼松,女子用一句話形容,再恰當不過——嫺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不過眼下,鎮國公除了美貌之外,倒是沒瞧出霓裳有什麼過人之處。但也暫時沒做聲,能夠得到燕老認同的孫媳婦,想必自有她的過人之處。
“女皇身子不適?”霓裳得知淡心身子不適,立即表現出擔憂之色,想要娶探望。
鎮國公垂眸,“女皇以身犯險,親自爲公主試藥,現在人還在昏迷之中,燕夫人想要拜見女皇,只怕得需要一些時間了。”
“昏迷之中?”霓裳聞言更加擔憂,“那我更得去照顧她了。”
鎮國公沉思片刻,點頭,“好,既然燕夫人如此有心,那就請吧……”說完側目,看着邊上的太監,“今日退朝吧。”
“是。”小太監頷首領命。
鎮國公帶着燕墨一家人來到小寶兒的寢殿,霓裳繞過屏風,看着牀榻上昏睡的淡心,瞬間衝了上前,“楚……女皇,你醒醒,我是霓裳,我來看你了。”
淡心緊蹙的眉頭總算是有所波動,只是雙目仍緊閉着。
御醫見狀,欣喜道:“這是好的跡象,說明女皇還是有自己的感覺的。”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霓裳着急的問道。
“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好,有可能今天就醒了,也有可能還要一些日子。”御醫吞吐道:“我們也說不準的。”
既然御醫都如此說了,霓裳也不好再說什麼,嘆息之餘只能不住祈禱,希望淡心能夠儘快醒來。
燕墨見狀,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夜凌旭責罰了,當即修書一封,以最快的速度將書信送到了衛國皇宮。
夜凌旭見信後,連和燕國的戰爭後事都顧不得處理了,尋了幾名名醫之後,快馬加鞭的趕到齊國爲淡心診治。當世幾位名醫會診之後皆是皺眉,“按理說也沒什麼異常,藥方也是對的,該醒了纔是呀。”
“那爲何不醒?”夜凌旭着急的問道。
衆名醫紛紛搖頭表示不解。
蘇顥每次除了照看小寶兒,還要照看淡心,少了淡心的齊國也顯得那麼齊心協力了,更何況在淡心的聖旨寫錯之後,更是人心惶惶。
蘇卿陽和小昕也外面趕了回來,見明明是夏季,整座皇宮卻死氣沉沉冷冰冰的模樣,不由得跟着擔憂。“淡心呀,你再這樣不醒來,齊國怎麼辦,皇叔怎麼辦?”
“我怎麼辦……”夜凌旭幽幽在蘇卿陽的話語後面補上一句。
蘇顥側目,見他不眠不休的在淡心牀榻前守了數日的憔悴模樣,心中不忍,輕拍着他的肩膀,“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淡心醒了,我一定讓人通知你。”
夜凌旭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不用,我就在這裡守着她,哪裡也不去。”
“水……”也不知道是御醫的藥起了作用,還是衆人的祈禱有了效果,大家還在默默祈禱之際,忽然聽聞牀榻上有微弱聲音傳來。
夜凌旭不敢置信的擡眸,看着牀上雙眸微張的淡心,“你醒了?”
一覺醒來,便看見夜凌旭一張放大的容顏,一時間淡心還以爲自己仍在夢中,又緩緩閉上雙眸,“我還在做夢呢……”
“淡心,醒醒。”衆人聞言一窩蜂的湊到淡心牀榻邊上,七嘴八舌的呼喚道:“這不是夢,我們大家都盼着你醒來,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聽見衆人的聲音,淡心又勉強睜開雙眸,看着牀榻邊上七八張熟悉的容顏,扯開嘴角笑了,“真的是做夢,爹爹?夜凌旭,燕墨,霓裳,卿陽哥哥,小昕……”淡心搖頭失笑,“我身邊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的。”
衆人聞言紛紛垂眸,自從淡心登上這個皇位之後,身邊的確沒了什麼人……
“對不起淡心,我不應該將這麼大的一個擔子丟給你,只顧着自己和小昕的感受。我……我太自私了……”蘇卿陽鳳眸微眯,小昕站在他身後,同樣滿臉愧疚,“淡心,我們以後不遠遊了,就在皇宮裡陪着你。”
淡心動了動手指,神志終於徹底清醒,“我真的醒了,不是在做夢?”
“淡心。”夜凌旭見她起身,二話不說將她擁在懷中,“我已經數不清楚這是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你嚇了我多少次?”
淡心被夜凌旭悶在懷中,想着他的話陷入了沉思。
夜凌旭還以爲她又暈過去了,連忙放開她,“淡心,你沒事吧?”
“搖得我頭暈。”淡心被夜凌旭不斷的搖晃着,只感覺到了頭暈眼花。
夜凌旭見她雖然雙眸緊閉,但卻能夠聽到自己的話,也能回答自己 ,不由得激動道:“我不搖你了,你睜開眼,想喝水是嗎,我倒水給你喝可好?”
淡心醒了沒一會兒,小寶兒也咳嗽着醒來,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要母皇的抱抱。
淡心將孩子緊緊抱在懷中,戀戀不捨的看着懷中的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既然兩人都醒了,那就是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呀!”蘇顥看着女兒和孫女緊接着醒來,心情大好,“今日人也齊,擇日不如撞日,吩咐下去,今晚設宴,款待衆人。”
因爲淡心和小寶兒這次莫名昏睡,蘇顥便有了想法,“我覺得這段日子齊國不太平,要不讓司天監看個日子,祭天吧。”
“祭天?”蘇卿陽側目,“皇叔,現在貿然祭天,只怕不妥呀。”
蘇顥卻擺擺手,“淡心登基匆忙,沒有舉行祭天大典,這幾天我總在想,淡心運勢如此不順,是否跟沒有祭天有關係?”
衆人聞言,紛紛垂下眼眸。
夜凌旭充耳不聞,這是齊國的事情,他一個衛國的皇上,哪裡有資格做主?邪眸瞥了燕墨和霓裳兩人一眼,兩人瞬間明瞭,乖乖禁聲不敢插嘴。
在場蘇顥的輩分最高,既然他已經決定的事情也沒有人敢說一句不了,更何況,現在大軍在外面,祭天乞求一些祖宗庇佑,也好。“既然皇叔已經想好了,那就讓司天監去選日子吧,淡心,你覺得呢?”
“可以。”淡心沉沉點頭,將小寶兒從懷中放下,“到外公懷裡去好不好?”
剛病好的孩子,整個人都焉焉的沒有活力,聽見淡心的話乖巧點頭,朝着一旁的蘇顥走去。淡心其實是乏了,抱不動小寶兒了,纔想着讓孩子去爹爹懷中,可是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模樣,一時心軟又將她重新抱回自己身邊,“好,不去了,就在母皇懷裡。”
重回淡心懷中,小寶兒病怏怏的小臉上終於有了絲絲笑容,雙手摟着淡心的頸脖一點也不肯鬆手。
在場的衆人見狀,都不禁感慨,誰說收養的比不上親生的?淡心和小寶兒這對毫無血緣的母女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有時候真心比血緣關係,來得更加重要。
夜凌旭看着坐在主座上的兩母女,眼眸深邃,本來自己應該陪伴在她身邊,像座下的燕墨一家三口一樣其樂融融纔是,可惜……
祭天大禮確定要舉行之後,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蘇顥日夜守着司天監,只爲了能夠監督他選出一個最好的日子。
夜凌旭和燕墨一家三人,也不便擔憂,只是臨走前,夜凌旭當衆表明,不管淡心需要什麼幫忙,衛國一定義不容辭。
而淡心,本來身子恢復之後準備上朝的,可是第一日早朝便出了意外。
“臣等覺得,既然太上皇蘇卿陽已經回來,女皇您就該讓位纔是,女子三從四德,本就不該拋頭露面。”
“女皇您一道聖旨,葬送了多少士兵的命,希望女皇有自知之明,至少還能保全最後一絲顏面。”
“衆卿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要朕退位嗎?”淡心坐在龍椅上,垂眸俯視着殿上的文武百官。不知何時,沈之居然站在了文官之首。“沈大人何時升官發財了,朕怎麼不知?”
這大殿上的站位都是有講究的,文武百官分兩列而戰,爲首的不是一品大臣就是王公貴族,什麼時候輪到沈之一個禮部侍郎了?
沈之聞言,不急不躁的從隊列中走出,“啓稟女皇,您昏睡太久不知世事也是情有可原的,臣如今是禮部尚書,身居一品……”
“誰允許的?”淡心咬牙,側目看向鎮國公。
鎮國公垂眸不語,太監急忙上前,將前些日子百官上書爲沈之乞求一品禮部尚書的事情告訴了淡心,淡心聞言,忽的揚天哈哈大笑,“沈大人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