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天聖地諸人與大荒星域武者在雲層之上展開殊死決戰時,空無一人的九天聖地忽然多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身影一身紫色長袍,宛若紫氣東來,華貴無雙。
紫無極!
他並沒有隨着古劍心一起殺出去,只是虛晃了一槍便又返回了九天聖地中,古劍心等人一心禦敵,又豈會關注到他的小動作?而聖地雖有夏凝裳庇護,外人無法侵入,但他畢竟也算是自己人,所以那固若金湯的防禦對他來說便等於形同虛設。
他很輕鬆地就回到了大殿之中,嘴中嘀咕不斷,似是在咒罵着什麼,臉上一片狠戾和憤懣。
片刻之前,他接到了一道隱秘的指令,這個指令讓他左右爲難,可若是爲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卻不得不放手大幹一場,若能成事,不但能保全性命,甚至還可以一親芳澤,可謂一箭雙鵰。
他小心翼翼地朝內殿之中靠近,儘量收斂自己的氣息。
他知道,在一個星主眼中,自己的行蹤是無法隱藏的,尤其還是在離她這麼近的情況下。但那前提是星主狀態不錯,有餘力卻感知周邊的情況。
那位夏姑娘的狀態是很不好的,一日不如一日,先前他也從古劍心口中證實了這一點,所以縱然有些忐忑,但對自己此行目的還是有一些成功的把握。
越過內殿,很快來到了一間廂房不遠處,從拐角處一瞧,頓時大喜過望。
那房間的房門竟是開着的,完全沒有陣法守護的痕跡。
這可是真天助我也!
不等他欣喜,耳畔邊忽然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
紫無極大吃一驚,一下子怔在原地。
只因他聽出這笑聲正是夏凝裳的聲音,雖然還算虛弱,但明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
怎麼回事?按道理來說,她不是因爲臥倒在牀,連說話都沒有力氣麼?怎麼還會笑出聲來。那與她說笑的人又是誰?剎那間,紫無極便打起了退堂鼓,那指令雖然不能違背,可如果自身有性命之危,他也得好好考慮是不是該去執行。
腦海中靈光一閃,倒是想起與夏凝裳說話之人的身份了。
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先前進來的所有人中,只有她沒有離開,看樣子是她沒錯。
紫無極輕呼一口氣,真是虛驚一場。若是那小女孩的話,倒不用有太多擔心,現在唯一需要顧慮的是,夏凝裳的狀態到底怎樣。有力氣笑,會不會有力氣調動星辰之力?若是那樣,自己恐怕還不是對手啊。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時候,夏凝裳的聲音忽然傳來:“有事就進來說,躲在外面……咳咳,做什麼?”
被發現了!
紫無極先是一驚,但心情很快平復。
夏凝裳既然不在昏迷之中,發現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自己距離她這麼近。而且,聽她的聲音,她果然虛弱無比,心中一掙扎,立刻下定決心,再也不去隱藏身形,急匆匆地朝廂房奔去,口中呼道:“夏姑娘,大事不好了。”
一頭闖進廂房中,臉上適時地表現出焦急之色。
夏凝裳臉色一變,靠在牀邊的身子忍不住挺直些許,急急道:“怎麼了!”
紫無極痛心疾首道:“那位楊兄他……他……哎!”一捶胸頓足,故意吊人胃口。
夏凝裳縱然心中有疑,也忍不住花容失色,神念一動,便將注意力轉移到那雲層上的戰場中。
便在這時,紫無極暴起發難,雙掌之中閃爍起紫色光華,當頭朝夏凝裳罩下,不忍道:“夏姑娘你莫要怪我,紫某也是被逼無奈,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要你性命,只是……”
話沒說完,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怔住。
只因一道小小的身影忽然攔在他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他,沒有絲毫情感色彩,望着他就彷彿望着一塊石頭,一粒土疙瘩。
偏偏讓紫無極感到一陣心悸不安。
“滾開!”紫無極爆喝,既已出手,便不會回頭,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先拿你開刀。
一掌便朝流炎頭上拍下。
掌心印實了,紫無極從流炎身旁一晃而過,不過卻駭然地扭頭望了她一眼,眼珠子一顫。
毫髮無傷!
這粉雕玉琢的小丫頭被自己全力一擊,竟是什麼事都沒有,依然安靜地站在那裡,連那身形都不曾搖晃一下。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自心中滋生出來,自己……或許弄錯了什麼?
還沒想明白,一道火蛇便纏繞在他身上,將他捆縛起來。
於是,當楊開解決完大荒星域武者,返回這裡的時候,便見到了紫無極被捆在一個角落中瑟瑟發抖的景象,那火蛇吞吐蛇芯,模樣猙獰,雖火焰翻滾卻沒有釋放出任何灼熱氣息,若非如此,他早已被焚燒成渣。
“果然是你!”楊開瞧了他一眼,似早有預料。
先前那三長老所言雖不清不楚,可以他精明哪還推測不出什麼?掃了一眼戰場,便猜出了三長老話中的意思。
流炎扯了扯他的衣角,指了指自己,表明這是自己的功勞,然後擺出一副“快誇誇我”的表情。
楊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乾的好。”
流炎眯起眼睛,一臉享受。
“哎呀,小師姐你怎麼坐起來了,趕緊躺下!”楊開走到牀邊,便要扶着夏凝裳躺倒。
夏凝裳露出一絲微笑:“我還好。”
得不老樹精華滋補,楊開又破了那七處八荒分陣,遏制“墨點”荼毒蔓延之勢,她現在的感覺比之前好多了。本應精心修養,卻很好奇楊開這些年在外的經歷,於是便坐了起來拉着流炎陪她說話。
流炎也體恤她,只講了楊開在外經歷的一些趣事,絲毫不提他這麼多年來的兇險,自然惹的夏凝裳發笑不止。
“數到一百了麼?”楊開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
夏凝裳道:“還沒呢。”
哪裡真的會去數?只顧着與流炎聊天了。
楊開大笑:“看樣子我沒有失信啊。”
說話間,雪月也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紫無極,怔了一下:“怎麼回事?”
紫無極哭喪着臉哀求道:“月姑娘救我!”
雪月眉頭一皺,瞧了瞧他,又瞧瞧夏凝裳,雖不知前因後果,但以她聰慧,很快就猜了個**不離十,俏臉陡然一沉:“你竟敢如此?”
此前竟是一點徵兆都沒,倒不是他隱藏的多好,只是這些年外憂內患,再加上他的身份,所以沒人想到他居然會投靠大荒星域那邊。
不過現在想起來,此人在這幾年似乎確實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逼無奈!”紫無極面露苦色。
“不過一層禁制而已!”楊開冷哼一聲。
先前沒有仔細查探他,現在出了問題之後再審視,楊開立刻發現他身上有一層極爲隱蔽的禁制,那種下禁制的人手段很是高明,以星域中武者的水準,不密切仔細查探根本不可能發現端倪。
而且這禁制種下的時間最少也有七八年了,看樣子紫星被破的時候,這禁制便已種下。
紫無極道:“若有可能,我怎會行如此不義之事,夏姑娘多年庇佑,紫某感恩至極,只是此禁制及難破解,紫某多年嘗試亦不得其法,反倒被發現時還會飽受折磨,若是……”
一道光芒****而來,打斷了他的話。
紫無極面露駭然,還以爲楊開要痛下殺手,可那光芒入體之後,立刻便感覺渾身一輕,好像有什麼枷鎖被打破了一樣。
心念一動,頓時驚駭地望着楊開。
被大荒星域強者種下的禁制,居然……消失了!
這本是可喜可賀之事,紫無極卻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濃濃的後悔如潮水一般將他覆蓋,心中想着若是此前將自己的情況與楊開和盤托出,自己只怕早已恢復自由之身了。而現在……
嘴脣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一嘴的苦澀賽過吃了黃連。
“殺了!”楊開冷冰冰地道。
“不要,放過我!”紫無極驚駭大叫。
流炎心念一動,那纏繞在他身上的火蛇便立刻活了過來,灼熱的氣息開始瀰漫。
“等等!”楊開又道,沖流炎打了個眼色:“丟出去殺,莫要弄髒了這裡。”
流炎點點頭,控制火蛇帶着紫無極飛了出去,片刻後,一聲慘叫遙遙傳來。
雪月搖頭嘆息,這可是真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偏闖,大局已定之際,卻偏要自尋死路,紫星自幾十年前開始,遭遇接二連三的打擊,這下怕是再也無法翻身了。
恆羅商會雖說如今情況也不妙,但畢竟根基還在,只要能收復那些修煉之星,總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小師姐,你該休息了!”楊開握着夏凝裳的柔夷,不由分說地將她放躺下去。
夏凝裳露出無奈之色,也只能聽他任他,冰涼的小手卻反握住楊開的手不放,似乎一鬆開他便要消失的樣子。
紅脣蠕動,還沒開口,楊開便道:“我就在這陪你,哪也不去。”
夏凝裳點點頭,這才闔上眼睛。
楊開轉頭瞧了瞧雪月,然後微笑地張開另一隻手。
雪月嗔了他一眼,颯爽英姿地走上來,靠在他懷裡。
流炎噘着嘴,一臉不樂意地走了出去,不過還是很輕柔地將房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