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已將之重創,明明血祭了整個宙天大陸的生靈消耗他的餘力,這麼長時間過去對方應該越來越虛弱,直到最後毫無還手之力隕落此地,然後被魔域的天地法則消化纔對,可爲什麼對方還能反抗?而且從明月出手的痕跡來看,這傢伙甚至比最開始被困在這裡的時候氣息更沉穩,更強大了,頗有一種恢復了巔峰狀態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裡出了紕漏?血厲神色陰冷,怎麼也想不明白。
明月身上的傷勢是有目共睹的,被困在此地之前他被好幾位魔聖聯手打傷,那腹部的創口更是他血厲親手所爲,爲此甚至不惜動用了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術,那等傷勢,血厲相信這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再無人能解,明月身爲星界那邊的大帝,身上肯定不缺少療傷的靈丹妙藥,可自己的秘術豈是區區一些丹藥之效能抵擋?
血厲恨不得扎進血海深處去親眼看看明月此刻的狀態到底如何。
只是本受他隨心所欲控制的血海內部,卻有一圈被柔和光芒充斥的淨土,阻擋了大陣之威,讓血厲根本無法看到內部的情況。
既然看不到,那就只能出手驗證了,他親自鎮守此地,卻還讓血魔一族的族人被人家砍瓜切菜一樣屠戮無數,真要是傳揚出去也是個笑話。
低喝間,血厲雙手一擡,頎長的身軀一震,恢宏魔元狂卷而出。沸騰不止的血海在這一瞬間有一絲詭異的寧靜,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摁住了所有異動,下一瞬,血海忽然以順時針的方向旋轉起來,捲起滔天巨力,眨眼間,十二根血色長柱中間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球。
那血球通體殷紅,便是隔着上千裡地,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彷彿天上的圓月被染紅了墜落在大地,給人帶來難以言喻的驚悚,彷彿世界即將迎來末日。
那血球的正中心位置,折射出一絲淡淡的白光,正是明月以無上修爲排開血海形成的唯一淨土,只不過這一方淨土擁有的範圍比起整個血球來說幾乎不可察覺。
血海中,一隻只巴掌大小的血影成型,細看過去,就會發現那些血影都是一隻只血色的蝙蝠,在血厲的控制之下,鋪天蓋地地朝那潔白的淨土衝去,只不過纔剛剛接觸到那柔和的光芒便紛紛化作齏粉,煙消雲散。
血色蝙蝠數目龐大,持續不斷地誕生,消失,可無論有多少血蝠都無法讓那淨土的光芒變弱分毫。
血厲的臉色更陰沉了,無需再多加試探,他已經看出明月的狀態已經有所改善,就算沒有痊癒,恐怕也恢復了很多,星界的大帝,果然也不能小瞧。
本以爲有十二都天大魔陣和這宙天大陸所有生靈匯聚的血海,足以讓明月道消身隕,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明月居然還有掙扎之力。
原本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只能略做調整,一念至此,血厲猩紅的雙眸閃過一絲決然,雙手掐訣,身上魔元滾滾之時,那血球旋轉的速度變得更快了,難以言喻的速度捲起龍捲之風,從高空中俯瞰下去,那下方的天地彷彿變作一個陀螺,要將這整個宙天大陸都帶着旋轉起來。
大陣四周的血魔紛紛後撤,唯恐被殃及池魚。
而在血厲的控制下,血海中不斷地滋生出各種各樣的血物,朝那一方淨土撲去,然後在觸及潔白光芒的同時消弭無形。
血海有極強的腐蝕之力,而那柔和的光芒卻有着無與倫比的淨化之功,這是一場腐蝕與淨化的較量,明月與血厲彼此之間就彷彿各自的天敵,以自身大道碰撞,擦出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的光芒。
時間流逝,血球的體積逐漸變小,可那一方淨土卻是巋然不動,絲毫沒有縮減的驅使。
諸多半聖和魔族遠遠觀望,都看的心疼無比。
那血球可是血祭了整個宙天大陸的生靈所得之物,換句話說,血厲如今是拿着整個宙天大陸的生靈集合的能量在與明月交鋒,每縮小一部分體積,都代表着數以十萬計百萬計的魔族的付出,而這種付出,還不知道有沒有意義。
反觀血厲,在動手之後便是神情不變,血球的縮小並沒有影響到他分毫,對他來說,若是能讓明月再度虛弱下去,莫說讓眼前這個血球全部消失,便是再血祭兩個三個大陸的生靈都是值得的。
魔域數百大陸,卻只有十二位魔聖,若是能拿兩三個大陸的生靈換做一位魔聖的名額,這筆買賣不要太划算,更何況,血祭的只是那些大陸中的生靈,又不是大陸本體,這種底層的魔族對魔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魔域別的不多,就是人口龐大,到時候只要再從別的大陸遷徙一些魔族過去,自然能讓那些血祭的大陸重新恢復活力。
刺啦啦的聲響不絕於耳,甚至已經掩蓋了血球旋轉時帶來的動靜,那是明月之光淨化血水的動靜。
殷紅的血球內部,那本來微弱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似乎隨着血球體積的減小,淨土的範圍也逐漸擴大了。
血厲猩紅的雙眸中終於閃過一絲驚異,如果說最初他確定明月的傷勢有所恢復的話,那麼現在他就可以肯定明月這傢伙絕對是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狀態,或者是動用了什麼秘術強行穩住了傷勢,否則絕不可能有如此神威。
不能再拖下去了,照此情形來看,再拖下去情況只會更加不妙,真要是被明月脫困而出,那負責鎮守此地的他絕對會顏面掃地。
血厲忽然一擡腳,在腳下的血色長柱上猛地一跺,一股無形的力量順着血色長柱擴散開來,瞬息間綿延至另外十一根血色長柱。
一直以來都平淡無奇,充當着陣基的長柱忽然紛紛閃爍起異樣的光芒,長柱上那複雜的花紋圖案逐漸流動起來。
血球中分離出十一道血水,被那些血色長柱所吸收,血水順着長柱一路蔓延至頂端,在那上方凝聚出一道道血色身影。
十一根血色長柱,十一道血色身影,正好每個血柱上站着一道血影,與血厲所在遙相呼應,構築成整個魔域最強之陣——十二都天大魔陣!
這些血色身影有高有矮,有男有女,血水構建了他們的身軀,五官清晰,雙眸有神,血水身軀內散發出不同的氣息,但每一道氣息都是魔聖的氣息!
這十二道身影,代表的是魔域最強大的十二個存在!只不過除了血厲是本尊在此之外,其他十一位都是分魂降臨,作爲佈置十二都天大魔陣的陣基中,都封印了各位魔聖的一縷神魂,關鍵時刻主陣的那位自然可以通過秘術將這些分魂喚醒,以增強大陣之威,比如……此刻。
而這其中,玉如夢,北璃陌赫然在列,只不過除了她們兩人之外,其他的十位魔聖中九成都是男性。
“血厲,現在是什麼情況?”其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掃視了一圈之後,扭頭望着血厲問道。
“什麼情況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明月這傢伙分明是騙了我們所有人,真是該死!”另外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夾雜着憤怒之意。
縱然只是分魂降臨,魔聖們也不是傻子,此間情況一目瞭然,明月都有能力對抗那血球,顯然不是他們預料中垂死掙扎的狀態,而是在找機會脫困。
“血厲,你大意了啊,連個半死不活的傢伙你都看不住,簡直就是個廢物!”一個矮小的身影桀桀怪笑一聲,此人在十二魔聖中極爲顯眼,只因身形極矮,約莫只有五六歲孩童大小,只不過身軀卻是圓滾滾的,看起來頗爲滑稽,但他的氣息卻是所有魔聖當中給人感覺最危險的一個,好似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的火山一樣。
此言一出,諸多魔聖的眉頭都皺了一下。
不可否認,出現這樣的局面確實有血厲的責任,若是他早點察覺明月的狀態,未必就沒辦法避免眼下的情況,但仔細想一想的話,這大概也不關血厲什麼事,星界的大帝若真的這麼好對付,他們也不至於耗費這麼大的精力來佈局,換做其他人鎮守在這裡,或許還沒血厲做的好,畢竟血厲是血魔出身,血祭大陸生靈的威力在他手下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但出了這樣的事,總得有人背鍋才行……
那矮小男人話音方落,血厲便扭頭朝他望去,咧嘴獰笑道:“火卜,誰給你的膽子跟本座這般說話,難道你忘記兩萬年前捱打的痛了嗎?是不是還要再嘗試一下,若是你想,本座也不介意再給你長點教訓。”
被喚作火卜的魔聖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圓滾滾的身軀居然膨脹了一圈,本就危險的氣息變得更危險許多:“你還敢提兩萬年前的事,當年若不是你耍詐,本座又怎會被你欺辱!”
血厲冷笑道:“是你自己幼稚愚蠢,也能怪到我身上?腦子雖然是個好東西,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