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我說不清楚,但是爹爹,從小到大,我哪一次的判斷讓你失望過?”
秋守成神色一正,細細想來,也確實如此,自己這個女兒,看人待事的眼光相當精準,這幾年自己有時候沒看明白的事,跟她一說,她便已經洞悉全部,經常還是她給自己出了不少好主意。
秋憶夢說的這麼嚴肅,秋守成也不得不重新審視一番,正色道:“這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在意的?”
秋憶夢依然緩緩搖頭:“我真說不清楚,但是這個人很神奇,往往能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做到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給人帶來眼前一亮的感覺。”
她本想告訴爹爹,蒼雲邪地的妖媚女王已被楊開俘虜了身心,但轉念一想又沒說出口。
蒼雲邪地畢竟邪魔聚集之地,扇輕羅更是六大邪王之一,與中都八大家向來水火不容,這一次奪嫡之戰,扇輕羅是否會來協助他還是兩說。
如果沒有妖媚女王的協助,楊開擁有的助力必將大打折扣。
“讓你眼前一亮了?”秋守成的眼睛微微一眯,大有深意地詢問。
秋自若揚眉,輕笑道:“看樣子姐姐終於碰到稱心如意的男人了,我還只當這天下沒有男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父子二人,一個猜疑,一個有意,顯然是當秋憶夢已對楊開動心。
“我對他是有一點好感。”出乎意料地,秋憶夢坦然承認,“但那只是不錯的感覺而已,因爲跟他相處,我永遠處於被動!”
秋守成微微動容,驚聲道:“這小子這麼強勢?”
自己這個女兒,即便是在中都,也沒人能讓她時時處於被動,向來都是她牽着別人的鼻子走,所以這一句評價雖然平淡無奇,可秋守成依然從中窺探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
“很強勢的一個男人!”秋憶夢微微一笑,想起楊開對她的態度和做法,又不禁輕輕咬牙切齒。
“愛情是會讓一個人變傻的。”秋自若老氣橫秋地搖頭,好似他是什麼情場老手,已閱盡紅塵萬千。
“爹爹。”秋憶夢知道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一直對自己有意見,倒也不想跟他辯解,只是抿嘴一笑道:“先不說我對他的看法,說說你的看法好了,你判斷他會第三個出局,一方便是因爲是你自己打探出來的情報,第二個方面怕是也受到了呂梁傳信的影響吧?”
“不錯。”秋守成頷了頷首,手撫着山羊鬍子道:“呂梁在信中雖然沒有評價這小子什麼,只是將其在呂家的所作所爲全部講了一遍,但我也能從信中看出呂梁對他的輕視。”
“如果那只是他的僞裝呢?”
秋守成神色一怔,肅然道:“那這小子就太老奸巨猾了,居然連呂梁都能騙過,呂梁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秋憶夢呵呵一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轉過身道:“爹爹,其實本來我也在猶豫,要不要將秋家與他綁在一起,至少在今天之前,我都沒下定決心。但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我的判斷沒有錯。”
“理由呢?”
“就是因爲他的不作爲!在呂家的不作爲,回到中都之後的不作爲!在呂家,他沒有拉攏呂梁,回到中都他沒有結交七大家的人,但我跟他相處過一段日子,知道他並非那種自甘平庸之人,這個人的胃口向來很大,要麼不做,要麼就做絕,根本不會給敵人喘息的時間和機會!他的這種不作爲,恰恰就說明了他的底氣!”
秋憶夢說着眉頭皺了起來,緩緩搖頭:“我是真不知道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但他絕對有!”
“姐姐,說了半天這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測和感覺,我們可沒有從明面上看到他有什麼助力和幫手!”
秋守成皺眉點頭:“是啊。夢兒,你之前說並沒有考慮和他結盟,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什麼人選?”
聽爹爹這麼一說,秋憶夢頓時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努力並沒能起效。
爹爹對楊開依然不看好!否則也不會問出這句話。
“恩,除了楊開之外,我還有兩個人選,一是老大楊威,二是老二楊詔,楊詔就不必說了,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又是現任楊家家主的兒子,奪嫡的呼聲一直很高,而楊威此人也非同一般,是楊家年輕一代唯一的一個神遊境,也是年輕一代老大的身份,所以他們兩個的希望都很大。”說着,秋憶夢苦笑起來:“可是如今,他們兩人都已經有了七大家中人作爲盟友,我秋家如果再插進去,恐怕有些不太好。”
“恩,這樣一來,即便是勝了,我秋家也得不到多少好處。”秋守成沉吟着,忽然轉頭看向兒子,道:“自若,你有什麼想法?”
秋自若神色一喜,頓時知道機會來了。
這還是爹爹頭一次主動詢問自己的看法,而且是奪嫡之戰這麼重大的事情,其中蘊藏的深意,秋自若自然明白。
“依孩兒看來,既然是要參與奪嫡之戰,那便去尋找一個沒有七大家作爲盟友的楊家人,這樣保他勝利之後,我秋家也能吃到獨食!”秋自若也不是太笨的人,聽爹爹和姐姐說了這麼久,自然已有腹案,神色自若道:“我的意思是,與那老六楊慎結爲盟友。他的親兄弟老七楊影已經有康家作爲盟友了,再加上我秋家,贏面很大,至少能與楊詔楊亢這一對親兄弟分庭抗禮。”
秋守成面含微笑,讚許地點頭。
察覺到爹爹的嘉獎之色,秋自若知道自己說中了父親心中的想法,不禁呼吸有些急促,激動的面色微紅。
秋憶夢無奈搖頭,黯然嘆息。
她即便表現的再出色,終究不過是個女兒身,這個秋家,將來也不是她能夠繼承的,她的命運,終究只是一枚用來聯姻的棋子,爲秋家帶來更多的利益。
屋內一時陷入靜謐之中,秋守成的手指輕敲着椅面,發出篤篤的聲響,眉頭緊皺沉思,顯然是在權衡其中的利害得失。
好一會功夫,他才目光堅定下來,出言道:“既如此,那這一次的奪嫡之戰……”
“爹爹!”秋憶夢連忙出聲打斷了他。
“怎麼?”秋守成眉頭微皺,神色有些不悅地望着她。
“爹爹,這一次的奪嫡之戰,女兒想帶一隊人去楊開那邊!”秋憶夢咬牙道,儘管知道這樣說會惹父親不高興,但秋憶夢覺得自己的判斷肯定沒有錯。
秋自若忍不住嗤笑一聲。
盯了她好半晌,秋守成才淡淡道:“你執意如此?”
“是!女兒從未求過你什麼,但這一次我堅持如此,就當女兒放肆一回了。”
“那好,我便將家族的秋雨堂調撥給你。”秋守成沉聲道。
“謝謝爹……”秋憶夢苦澀一笑。
秋雨堂,在秋家算不得太重要的堂口,裡面的人實力也不是很高,人數也不多。爹爹會將這樣的堂口調撥給自己,顯然是已經做好犧牲掉整個秋雨堂的心理準備了。若不是自己把話說的這麼堅決,爹爹恐怕連秋雨堂也不會給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到底誰對誰錯,到底誰更適合繼承秋家!
秋憶夢的目光堅毅起來,隱隱透着一種發狠的味道。
“退下吧。”秋守成揮了揮手,秋憶夢躬身退去。
走出門外,屋內傳來了父親和弟弟的輕輕談話聲,聲音入耳,越發讓秋憶夢心裡不是滋味。
是夜,通天客棧後院大殿,竹節幫總部。
楊開看着面前堆成一疊的銀票,神色平淡。
他的身後,站着兩個鐵塔般的男人,這兩個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裡,自從進來之後便一言未發,但他們二人的臉色卻是蒼白如紙,額頭上時不時地滲出一些冷汗,臉上時不時有些猙獰之色閃過,顯然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是從裡面被鮮血殷紅,宛若繡了一朵朵豔麗的花蕾。
他們的腳下,更是踩着血印。
竹節幫幫主龐遲,副幫主沐南鬥小心翼翼地陪站在一旁,時不時地打量着這兩個似乎快要一命嗚呼的男人,有些不太明白楊開怎麼身邊帶了這樣的人。
“這幾日匯合我兩派之力,已經蠶食了兩個小勢力了,我竹節幫的實力大漲,也收繳了不少物資和錢財,開公子您點點,賬目全都在這,一分不少!”龐遲恭敬地將一本賬本遞了過來,放在楊開面前。
“不用了。”楊開搖了搖頭,“把這些銀票全部換成材料,要求提升一點,最起碼也要天級的材料,越貴重越好。另外,北城區還有多少勢力可以蠶食?”
“如果沐兄的情報沒有錯,那還有四五家。”龐遲迴道。
“恩,你們兩個,分別帶上一人,然後去將那四五家勢力收服了。”楊開伸手指了指身後。
“帶……帶他們?”龐遲和沐南斗頓時傻眼,有些愕然地朝楊開身後那兩個血淋淋的人望去。
這樣的兩個人能幹什麼,龐遲和沐南鬥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生怕自己發出的聲音將他們給震死,所以一聽楊開這麼說,都心生疑惑,不明所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