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蒼笑了笑,“你們是這麼稱呼的嗎?倒也貼切。不錯,母巢確實就在這裡,在那黑暗之中,處於封禁之內。”
“這裡便是墨族的源頭所在?”
“是!”
碧落關老祖略一沉吟,開口道:“前輩如何稱呼母巢?”
母巢之說,是如今的人族提出來的,聽蒼的意思,好像還有別的稱呼,雖說一個稱呼代表不了什麼,不過有時候或許也能映射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墨。”蒼回道,“它自號爲墨!”
此言一出,諸多九品皆都皺眉,就連正在煮茶的楊開也動作一滯,訝然地看着蒼。
墨族的母巢,爲墨,這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蒼的說法。
“自號?”碧落關老祖臉色凝重,“前輩此言何意?難不成那母巢……還有自己的靈智?”
迄今爲止,人族各路大軍,破滅不少墨族墨巢,領主級,域主級,王主級皆有。
對墨巢,人族如今也都有一些瞭解。
每一座墨巢都是有自己的意志,墨族那邊正是以墨巢的意志作爲載體,才能深入上一級墨巢意志所化的墨巢空間,從而迅速地傳遞信息。
但無論是領主級還是域主級,又或者是王主級墨巢,它們的意志都是一片空白,簡單來說就空有意志,卻無靈智。
但聽蒼的意思,這母巢似乎與別的墨巢不太一樣。
蒼頷首道:“自然是有靈智的,早些年,老夫無聊之時還會與它閒聊,後來……它氣惱老夫,嫌老夫聒噪,便不搭理老夫了。”
衆九品悚然,墨族母巢居然是一座有自己靈智的墨巢!這可真是讓人太意外了。
此前人族這邊也曾猜測,墨巢這東西既有意志,會不會有朝一日誕生出屬於自己的靈智,從而真正變成一個真正的活物,可墨族那邊的墨巢存在的年月也不短了,從未有此先例,導致人族以爲墨巢絕無可能誕生靈智。
而如今,衆人方知,墨巢是可以誕生自己的意志的,只不過唯有母巢這邊纔可以。
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墨族的源頭所在,能如此也不算奇怪。
笑笑老祖道:“它既有意志,那此前我等被困在它的墨巢空間時,它爲何不對我等出手?”
作爲墨族的源頭所在,墨的意志絕對強大無比,那個時候它若是對被困的人族九品們出手,定能讓九品們損失慘重。
問完之後,笑笑老祖自己也反應過來:“它在忌憚提防前輩?”
蒼微微一笑道:“算是吧,它暗地裡搞些小動作,沒被老夫察覺也就罷了,若是被老夫察覺了,它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此前明王天老祖自爆神魂,衝擊墨巢空間,導致大戰的氣息泄露,蒼這邊第一時間便出手撕裂了墨巢空間。
如果墨主動出手的話,恐怕早就暴露了。
它也想悄無聲息地將人族九品們解決掉,所以一直沒有主動出手,只讓麾下五十位王主埋伏墨巢空間之中。
“前輩如今是什麼修爲?已經超越了九品嗎?九品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有老祖問道,這也是所有人比較關心的問題。
單從上次那玉手透露出來的氣息推斷,那一擊已經超過了九品能夠發揮的力量,否則也沒辦法從外部撕裂墨巢空間。
要知道,明王天老祖可是自爆了神魂才勉強做到這一點的。
是以人族九品們曾推測,那玉手的主人實力可能超越了九品之境。
聞言,蒼失笑搖頭:“九品之境豈是那麼容易超越的,老夫的境界嚴格來說還是九品,只不過比起你們來說,走的更遠一些。至於九品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的境界……或許有,或許沒有,沒有走到那一步,誰又知道呢?”
蒼居然也是九品!
這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縱然他說自己是在九品這個層次上走的比旁人更遠一些,卻沒辦法解釋上次那一擊之力的強橫。
似是瞧出了衆人的疑惑,蒼解釋道:“上次那一擊,並非老夫一人之力,老夫也藉助了此地禁制相助。”
這可是匯聚了其他九位老友的力量,那九位,每一個都不弱於他,由他引導,縱然不能發揮出全部,撕裂墨巢空間還是沒問題的。
“禁制……”
蒼已經不止一次提及此地禁制,事實上,老祖們此前也都看到了,這裡確實有禁制,而且是規模及其龐大的禁制,正是有這一層禁制存在,纔將那黑暗封禁。
很難想象,若是沒有這一層禁制,墨族母巢脫離掌控,會是什麼光景。
別的不說,母巢這邊墨族強者數量肯定不少的,單是之前在墨巢空間內,就出現了五十位王主級別的強者,誰敢保證就沒有更多?
這麼多王主一旦脫困,隨便衝擊哪一處戰區,人族都無力抗衡。
蒼坐鎮此地,以身合禁,囚禁墨上百萬年,於三千世界,於所有人族而言,可謂是功莫大焉。
“此禁制,是前輩佈置的?”
蒼笑了笑道:“我哪有這本事,我只是出了一把力氣罷了,這封墨之禁是由老夫和另外九位老友一起聯手佈置出來的。”
“那另外九位前輩……”
“歲月流逝,早已作古了,獨留老夫一人枯守此地。”蒼唏噓一聲。
“前輩喝茶。”楊開又奉上一倍新煮好的茶水,神色慼慼。
他不知這位蒼前輩在這裡鎮守了多少年,但只從人族對這邊一無所知的情況來推斷,最起碼也是二三十萬年打底,或許更久一些。
因爲時間太久遠了,久遠到人族對這邊的事毫不知情。
這麼長時間,獨自一人扼守虛空,那漫長的孤獨,枯寂,都由他一人默默承受。
他囚禁了墨的同時,自己同樣變成了一個囚徒。
如此高義,楊開心生敬佩。
單此一點,就足以說明對方的立場。
而言談至此,老祖們對蒼的警惕和提防,才稍微削減一些。
飲盡杯中茶水,蒼砸吧砸吧嘴,似是在品嚐滋味。
楊開見狀,忽然一把將面前的茶具收了起來,取出一罈子酒來,遞過去:“前輩,見你飲茶之姿,似也不是什麼好茶之人,喝酒吧。”
旁人飲茶,都是小口抿品,這位倒好,幾次都是一口悶,這般豪爽的姿態,更適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見了酒罈子,蒼頓時有些眉飛色舞:“還是你小子上道!”
接過酒罈子,撕開酒封,仰頭狂飲。
一罈接着一罈,連飲十壇,蒼一抹嘴巴,老懷大慰,哈哈笑道:“本就是粗人,做不來雅姿,還得在你們這些後輩們面前擺前輩高人的風範,真是憋死老夫了。”
九品們見狀,都是哭笑不得。
原來您老剛纔那高人風範都是裝出來的呢。
笑笑老祖抿嘴一笑,伸手一拂,上百壇酒水朝蒼飛去,口中道:“前輩既喜酒,晚輩這裡有些自己釀造的,前輩若不嫌棄,儘管拿去。”
蒼大笑着,探手一引,便將那些酒水收在身旁。
又有老祖道:“我這裡也有一些劣酒,請前輩笑納。”
說着話,取出一個酒葫蘆來,朝蒼拋去。那酒葫蘆雖小,但顯然是一件內有乾坤的秘寶,容納的酒水未必就少了。
一位位老祖,大多都是好酒之人,許多如笑笑老祖一樣,都有自釀之物,平日裡珍藏捨不得喝,這個時候都拿出來了。
並非是要討好蒼,只是衆九品都深諳這位先輩孤身鎮守墨族源地的苦楚,藉此聊表心意。
“有酒豈能無肉?”有老祖大笑,伸手一託,取出一大塊獸肉出來,那獸肉雖不知被珍藏多少年,可看上去依然新鮮至極,還滴着血水,靈氣逼人,顯然不是普通妖獸的血肉。
楊開甚至從中感受到了一些龍脈的氣息。
這獸肉定然是有龍脈在身的妖獸血肉,搞不好是蛟龍之內的。
也有老祖道:“酒肉既有,那就來些果盤吧。”
伸手一拂,一盤盤晶瑩剔透的靈果便呈現出來。
一位位老祖取出自己多年的珍藏,沒片刻功夫,蒼的面前便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珍饈,縱是虛空之中,也是香氣四溢,靈韻盎然。
蒼大笑不止。
各大關隘,一位位八品運足目力之下,驚愕地發現,那邊老祖們匯聚之地,竟不知爲何演變成了聚餐的場景,都有些目瞪口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楊開也傻眼,沒想到自己只是給蒼將茶換酒,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在座諸位皆都是九品,唯獨他一個七品,沒得說,這做苦力的事自然是他的,忙着給一位位老祖斟酒,分果盤,還要去炙烤那些獸肉,心裡把米大頭和項大頭罵了個底朝天,要不是這兩坑貨,自己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酒過三巡,蒼一改方纔的含蓄內斂,神情肆意豪放,高聲道:“遠古之時,混沌初分,當這世上第一道光誕生之時,天地開,萬物生,那是何等輝煌壯闊的畫面,那時的天地,簡單,純粹,沒有太多紛擾,雖然環境極爲惡劣,可所有生靈都只爲生存而努力,縱有殺戮,爭鬥,那也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