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治癒與嫉妒
“夫君,”馮氏喜出望外的一聲叫道,這聲音悲喜難明,嚇得等候在房間外的將領大夫一個個魂飛魄散,以爲孫伯虎將軍是去了還是怎麼的,甚至還有幾個軍爺虎目含淚,有一個年輕氣盛的居然直接衝進隔壁單間,打算將開鋒的刀架在林蕊蕊的脖子上。
不過在出鞘的那一剎那,就被白沫用摺扇給擋住了!
“誒,這位軍爺要對我的人作甚呢?”白沫柔柔的笑,動作風流帥氣,眼眸閃過一層瘋狂的血腥,聲音磁性又帶着一絲壓迫,“雖然男人的皮總是臭的,但若剝下來,聲音倒還識趣。”
雖然很感謝他的維護,可說出這曖昧又血腥的話卻讓林蕊蕊汗毛直立!
“庸醫!該殺!”那年輕軍爺渾身一抖,但依舊含着淚,聲音嘶啞,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被怎麼欺負了呢。
就在事態即將失控的時候,一個年輕威嚴的聲音喝道:“胡鬧!這是要對恩人做什麼?!”
來人正是一臉喜色的孫文符,看孫文符的臉色,那些怒氣衝衝的軍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了,當即一個個老大粗就羞紅了臉,那個最年輕氣盛的更是將從不離身的兵器都掉落在地,然後慚愧的低下頭。
“還不快給林神醫道歉!”孫文符又是一聲怒喝。
“林神醫對不起,我們是大老粗,我們莽撞了!”一大羣軍爺用層次不齊的語調,大聲的吼出類似的句子,完完全全的噪音,林蕊蕊只覺得自己耳膜都有些發麻。
不過……
林蕊蕊似笑非笑地看着孫文符撥開白沫的摺扇,然後又卡在中間站着,明面上是爲了道歉,實際上卻是爲了從白沫手中救下自己的將士呢,否則一開始也不會急匆匆的開吼。
不過這種護短的行爲她也不討厭就是了,林蕊蕊開口道:“孫將軍怎麼樣了?”
“舅舅好多了,不但坐起身子,還要了些吃食,”一高興,孫文符開口就是舅舅,都忘記要避諱一下。
林蕊蕊當然知道孫將軍已經沒問題,畢竟在休息的時候,她已經用意念進入了空間一趟,認真翻閱了一下功德簿,其中最新增加的就是:
患者姓名:孫伯虎
性別:男
善惡程度:鐵血將軍
未來成就:開疆闢土,驅除韃虜(人在中年,悔恨戰場)
功德值:+1500
不過有一點讓林蕊蕊很是疑惑,那就是劉公子那裡的功德值的體現很詭異,居然是這樣子的:
患者姓名:劉榮
性別:男
善惡程度:暴戾,天煞孤星
未來成就:不可預測(紫微帝星|命途多舛)
功德值:?
功德值居然是一個問號,林蕊蕊將它仔細翻看了三四遍,功德值依舊是一個大大的問號。就連她將這個疑惑問向戒靈青巖的時候,青巖也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表示這種情況是第一次出現,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麼。
林蕊蕊一下又陷入自己的思緒,忽然,聽見外面一圈僕人連連道喜與急促的腳步聲,很快,一個小廝笑容滿面地衝進房間,非常狗腿地對林蕊蕊作揖道:“小的二虎,將軍大人將軍夫人有請林神醫!”態度那叫一個恭敬,那叫一個鄭重,完全將旁邊的孫文符的存在都給忘記了。
林蕊蕊點頭,跟了過去。
剛到那裡,就見原本一臉不屑的馮氏很是激動的迎了上來,大大的行了一個禮,嘴裡感激地說道:“多謝神醫,多謝神醫!”邊說着,臉上還有一些愧疚,顯然是爲一開始自己的行爲感到冒犯。
“無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心情好的時候,林蕊蕊也願意裝一裝賢良醫生。
這時,躺在牀上的病人孫伯虎突然笑了:“沒想到醫好我的竟然是這麼年少的俊傑,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馮氏見他說話,忙又體貼地倒了杯水送過去,孫伯虎看向林蕊蕊,道:“這位便是林神醫吧,你和文符的話,我都聽到了,別看我剛纔不能動,可心裡明白的。想來我這性子急躁的侄兒,只怕請人的方式很勉強啊,看你的樣子都似是憔悴了,我替他給你說個歉。”
“不敢不敢,”林蕊蕊忙上前行禮。
白沫與孫文符都暗暗翻了一個白眼,神醫累什麼啊,過來總共就說了幾句話,寫了一個方子,然後就跑到隔壁屋睡大覺去了,簡直不要太輕鬆。不過,若是讓他們在忙碌卻不見效的大夫,與輕鬆卻見效的大夫之間選擇,他們肯定還是會選擇林神醫的。
就在這時,一連三四個奴僕端着盤子走進來,短短時限內也難爲他們做出,水晶肘子,水煮肉片等等葷菜了。
孫伯虎病好了些,身體還有些虛,又有幾天沒吃東西,所以是極餓的,他衝馮氏道:“終於來了,好好,給我裝碗筷,我餓了。”
林蕊蕊一瞧,連連擺手蹙眉道:“只怕將軍要再等候片刻,這些油膩的葷菜都不能食用,米粥、水煮青菜就好,清淡點,不可油膩!”
孫伯虎將軍立刻用小眼神瞟向林蕊蕊,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不知怎麼的,林蕊蕊分明從那雙小眼神裡看出了哀怨與自怨自憐。
林蕊蕊心裡一冷,白沫突然開口道:“也有這麼晚了,那就不打攪將軍與將軍夫人了。”
孫伯虎嗯了下,道:“文符,你去送,替我宴請今日所有請來的大夫。”
孫文符回頭應諾,原本有些擁擠的一屋人,盡數退了出去。
等外人都走掉,孫伯虎這纔鬆下繃着的臉,看向馮氏的眼神很暖道:“本來讓你隨軍就夠委屈你的了,最近更是苦到你了,憔悴不少。”
馮氏內斂地笑笑:“還記得當初我們說過的話麼,如今我不過是有些憔悴,這有什麼!”
夫婦相視一笑,溫馨的氣氛充斥整個房間。
林蕊蕊和孫文符他們走了額出來,此時大夫們都已經知道林神醫將孫伯虎將軍治癒的消息,還不到一天時間,只服了一劑藥,這簡直就是奇蹟啊!一個個的臉色那都是寫滿了大吃一驚四個字,心裡都在琢磨着,這病到底是怎麼治的,可得好好討教一番才行。
因此剛出門,林蕊蕊就被一大羣大夫給圍住了。
林蕊蕊不想搭理這些人,畢竟裡面雖然有誠信請教的,那也有一些拈酸吃醋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的,就在孫文符說道:“各位,我做東,宴請各位大夫。”
孫文符的權勢魅力還是很大的,起碼那些原本說酸話的,頭一個就轉向孫文符那邊。
林蕊蕊趁有空隙趕緊閃身出來,然後直接對孫文符拱拱手說道:“既已無事,天色也不早了,我還有點急事,告辭!”
“等等,”本來主要就是爲了宴請林蕊蕊這個大功臣,她要走,孫文符怎能不攔。
這時又有說酸話的嘀咕了
“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急什麼啊!”
“我看是嫌棄吃飯的誠意不夠呢,嘖嘖嘖……醫者父母心啊,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呵,或者是不耐煩看到我們這些普通大夫,自命清高……”
……
林蕊蕊絕對不是個軟包子,當即回頭冷笑道:“我算是知道爲何江河後浪推前浪嗎?前浪就你們這樣,早晚一天會被後面的大浪給拍死。我急着回去研究藥理,急着回去鑽研醫學怎麼了,我沒明着說就是給你們這些碌碌無爲又不努力的大夫一點臉面,嘿,還給臉不要臉了是吧!”那些回去研究藥草什麼的都是胡謅的,林蕊蕊只是打算早點回去睡覺而已,不過這話不能明面說,明面說了就是不給將軍府面子。
當然,只會逞口舌之快不是林蕊蕊的作風,她又說道:“馮夫人不是說許諾一件事嗎?我也沒別的要求,就要哪些說酸話的,除了鈴醫的方式,永遠不能坐堂行醫。”
“什麼!”
“欺人太甚!”
“冤枉啊,我實在是冤枉啊!”
……
一大羣大夫原本以爲林蕊蕊會爲了保持溫和的面子忍氣吞聲,或者批判一頓就走了,身不痛皮不癢的,可沒想到會被一把火燒得這麼旺啊!
“你確定?”孫文符突然深沉地看了林蕊蕊一眼。
“嗯,這不是如你所願,”後半句林蕊蕊幾乎是用戲謔的低沉嗓音說道。
孫文符一噎,然後轉身,擺手道:“今日恩,他日必謝!”
林蕊蕊與白沫一起走了出去。徒留身後一羣哭天喊地求爺爺告奶奶的聲音。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因爲對白沫的感官極其不好,林蕊蕊和他幾乎隔了兩個身位的距離。
“你是故意的?”白沫突然開口道。
“是的,”林蕊蕊點頭,她知道白沫值得是特意用掉孫將軍夫人許下的承諾。
“爲什麼?雖然人性險惡,但孫將軍的口碑還行,雖說不一定會履行承諾,但也不至於會爲了反口而直接殺了你,或者,是你所圖甚大?以退爲進,就爲了等孫文符的承諾?也是,孫文符雖小,但也軍權在身,他的承諾可比婦道人家的有用多了,”白沫開始分析道。
林蕊蕊瞟過去一個略鄙視的眼神,暗道,怪不得做了十世惡人,這小心思怎麼就這麼多呢,不但把對方想得那麼壞,還整天算計算計的不累麼。
林蕊蕊撇撇嘴說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是懷疑孫將軍,也不是想要承諾。我們都看出來了,今日的宴會,大概孫文符會因爲承諾探探我的口風,或者說稍作警告,可我不耐煩那個,我又不圖他們孫傢什麼,他們也沒什麼有用的,就算今天躺在那裡的不是將軍,我也會救的!”
白沫眼眸深沉了一下,血腥味十足地開口:“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那種爛好人。”
“是麼,愛信不信吧!”林蕊蕊心裡噎了一下,無所謂地攤攤手,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反正我圖謀的是功德值,至於其他的,還真沒什麼想法,你不信就去查唄,反正什麼都查不到,說不定還能改改你那多疑的性子,回頭是岸。當然,最後一段話是隱在喉嚨裡的。
待得林蕊蕊與沉默不語的白沫走近客棧,桌上坐着很多人在吃飯,最靠近門口的那一桌正是錢媚兒一家。見林蕊蕊回來,錢媚兒趕緊起身,燭光恰好映在她側面,使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美麗,淡掃蛾眉,神態楚楚可憐,說不出的委屈和脆弱的錢媚兒,林蕊蕊的眉頭跳了跳。
“子墨,將軍大人可有醫好?”錢媚兒詢問道。
“嗯,”林蕊蕊點頭。
錢媚兒沒想到林蕊蕊的反應這麼冷淡,一時有些卡殼,但很快有振作起來說道:“子墨真的好厲害,我剛剛打聽到說這疑難雜症困惱蘇將軍已經有好多天了呢,一直都沒有找到大夫,子墨一去就成了,真是太厲害了,我沒推薦錯人呢。”說完,還不忘認真地點點頭,暗示林蕊蕊不忘“恩惠”的態度極其明顯。
林蕊蕊心裡冷哼一聲,根本沒有接她的話,側身躲開錢媚兒準備過來拉她的手,打算上樓時,就聽見錢媚兒的母親突然說道:“林大夫,妾身替這個不孝女給你致歉,一聽她自作主張地給將軍的推薦,雖然最終結果是好的,給林大夫帶來不少好處,但還是太過莽撞了。還請林大夫給個機會,讓小女給將軍大人好好賠禮道歉一番。”
林蕊蕊有些好笑地停住腳步,拐彎抹角的,不還是希望能見到那些所謂的貴人攀高枝麼,難怪能教出這樣的庶女,主母的素質也不怎麼樣啊。
不過,林蕊蕊可沒興趣給孫將軍攔桃花,非常壞心地告訴她們孫將軍的聚會地址,當然,是需要繞幾個彎彎的那種,然後就上樓陪翠兒還有崔嬤嬤吃飯,雖然她回來的有些晚,但她知道,翠兒與崔嬤嬤一定會點着燭燈,一遍又一遍的熱着菜等她回來才吃的,要知道他們名義上是主僕,但這種多年來相依爲命的感情,早與親人無異。
果不其然,推開門,就是翠兒與崔嬤嬤放下緊張的神色,露出驚喜面孔,以及小白虎撲騰撲騰的圍着她的腿直轉。
林蕊蕊一家吃得很開心。而得了林蕊蕊的告知,精心打扮一番去面見錢媚兒卻被孫文符孫將軍給打擊了一個徹底。孫將軍見到她後,除了中間隨口問了一下林子墨的事情,以及在得知林子墨有妹妹這事的時候饒有興趣地多詢問幾句外,任憑她怎麼溫柔細語,都沒搭理過她,最後還在一大羣大夫的起鬨聲中,孫將軍很不耐煩地讓她先走了。
一臉灰敗地從房間退出去。見到母親與哥哥,錢媚兒滿是委屈地靠近,原以爲能因爲失敗而得到一些安慰,誰知得到的確是母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沒用的東西,”母親留下這巴掌就怒氣衝衝的走了。
已然夜深,待得錢媚兒神魂落魄地回來時,客棧裡空蕩蕩的,除了冷麪饅頭也沒個吃食。雖是庶女,但一直精細養的她哪裡受得了那些粗糙的乾糧,賭氣地躺到牀上去,翻來覆去的,半晌睡不着,又尋思起今日孫將軍的態度,話裡話外都是打聽林子墨這個人,似乎還對林蕊蕊有着超乎一般的興趣……
莫非,莫非他是看上林蕊蕊?!
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錢媚兒咬咬嘴脣,嫉妒嫉妒嫉妒……嫉妒那個女人,林子墨對她好也就罷了,是她胞兄,可爲什麼連孫將軍都要對她感興趣,她算什麼她到底算什麼!她除了有個好哥哥,她還有什麼,一張臉肯定醜的不行,否則又怎麼會蜷縮在馬車裡不敢見人
陷入自己臆想的錢媚兒猛地坐起身來,突然走到外面對丫鬟說:“把阿列喊過來。”
那丫鬟小聲說道:“小姐,這麼晚了,那又是一個外男……”
錢媚兒怒道:“你警惕點,不讓人看見不就成了!”
“是,是。”
錢媚兒的脾氣驕縱得很,她也就能在男人面前溫柔小意一下,對女人?那從來都是任由性子來的。所以那些丫鬟們對她是又怕又怨。
不一會,那個一直呵護她,看她寶貝得和眼珠子似的家丁阿列過來了。
錢媚兒連忙把他叫來關上門。
阿列喉嚨一緊,他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小姐了,那麼美那麼可愛,但小姐永遠是他不能企及的,所以哪怕是孤男寡女的情況下也不敢做什麼冒犯的事情,低頭,紅着臉有些羞澀地說道:“小姐,小姐有何事吩咐?”
錢媚兒咬着脣,跺了跺腳說道:“我討厭那輛馬車裡裝模作樣的林蕊蕊,我討厭她!”
阿列沉默了一會,遲疑道:“可是,小姐不是歡喜她胞兄麼……”
“我是喜歡他!可我更恨他的妹妹!”錢媚兒憤恨地低叫一聲,那個女子憑什麼有那麼好的胞兄護着,甚至別的男人都因爲她的胞兄而高看她一眼,不過是個被家族除名的庶民,憑什麼憑什麼!然後委屈地看着阿列,聲音柔柔軟軟的,“你幫不幫我出氣。”
阿列沉默。
“幫不幫,幫不幫嘛……”錢媚兒見阿列不像往常一樣立馬答應,心裡暗恨奴才就是奴才一點氣魄也沒有,於是使上了美人計,拽着阿列的袖子,左右輕輕地扯着,身子猶如水蛇一般的扭動,嘴裡吐出的氣纏綿在阿列的耳邊。
感受到心臟猶如擂鼓般的撞動,一時間,阿列忽然覺得,爲了這樣美麗的小姐就是丟了命又如何呢。
當下,阿列啞聲問道:“我要如何怎麼做?”
錢媚兒低垂的眼眸閃過一絲喜色,說道:“今晚,燒了她的屋子,毀容怎樣!”頓了頓,又補充道,“嗯,可能有些不保險,要麼不燒屋子,你隨便找個地痞流氓打暈了,然後把她給迷暈了,再把地痞送到那人屋子裡如何?”
錢媚兒的話無比歹毒,阿列心驚,但還是愛意佔了上風,答道:“喏。”
“那快去做吧,我要今夜。”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