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來人的身份
“唉,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我自認看人的眼光還是可以的,以小公子的才幹,將來考個狀元必是輕而易舉,說不定還能當個權傾朝野的權相!”中年男人帶點煽動意味地提道,“而你問我該如何,若你能給我一個具體有效的章程,或者實物,我自當再考量一番。
“嗯!”有了這句承諾,林蕊蕊心情很好。
中年男子說完又是一副很感慨失落的樣子,“往常都與那些酸腐儒生待在一起,似乎也被同化了,偶爾也需要聽到不同的聲音,不知能否與小公子結交,來個忘年交?”
一直站在旁邊當背景的老人將腦袋埋得更低了,爲了就是掩飾聽到這段話時臉上那驚駭到極點的表情。
林蕊蕊愣了愣,頓了頓,還是客氣道:“小生敢不從命。”
“好好好,只可惜我很快就要離開蜀城了,這樣吧,我讓我下人帶只金雕給你,傳信用,如何?”中年男子又道。
老奴原本看向林蕊蕊的表情就很恭敬,如今只怕沒有搖着尾巴的諂媚了!
“嗯,”遲疑片刻,林蕊蕊點頭。
“叨擾許久,孤……身一人的,我也該走了!”中年男子拱手告辭道:“小公子這般有才能的人,想必我母親也會十分很欣賞,日後若有機會來洛陽,當請小公子到家中做客!”說完,便朝馬車走去。
林蕊蕊被這人自來熟般的熱情驚住了,不就是背了點詩,又說了點治國務農的理論麼,連真正的壓箱底私貨都沒弄出來呢,怎麼就……不應啊,古代權貴怎麼這麼快就折腰相待了呢?
驚疑半晌,才後知後覺般說道:“慢走。”
林蕊蕊轉身往家走,她沒注意到的是,漸行漸遠的馬車的車簾又一次被挑開,那名中年男人盯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突然說道:“像,真是像啊!”
“主子!”那老人也是一臉感同身受般,“是否需要留人調查?”
“不,”中年男人沉吟片刻搖頭,然後輕輕動了動手指,只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全身裹在黑衣裡的男人,半跪在地上。
“去,把這個綁在小金雕上,”中年男人迅速在小絹布上留下幾句話,然後摺疊好遞過去。那男子畢恭畢敬地接過絹布,食指放在嘴裡,又是一個低哨,只見又過來一名身穿厚厚的皮甲,右手小臂包裹得尤爲結實,上面站着一隻威武英俊的金雕。
“咻——”那金雕看到中年男人後,略高傲地揚了揚下巴,然後繼續低頭梳毛。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金雕的態度,似是感慨地看了一眼這隻小金雕,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放它,讓它負責送信。”
負責金雕的那人一愣,突然跪地說道:“奴才有罪,這金雕年幼,尚未訓好!恐不能擔當信使的職責!”
其實根本不是沒有訓好,而是根本就寵養着,沒有訓練過,誰讓這隻金雕的父親母親來頭太大呢!
“主子,這……”那有着尖細嗓音的老人也疑惑道。
“無妨,放吧,它會知道該給誰送信的!”中年男人呢喃道,說完,就看着腳鏈被解開的小金雕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撲閃撲閃翅膀,猛地擡頭,視線緊緊地盯着幾十米外的即將消失的人影。
翅膀一揮,整個身體騰空而起,不多久,就見一束金色的光暈飛到了那已經易主的林府,飛到林蕊蕊的身旁。
小金雕想要落下,卻似是擔心自己的利爪會抓到人一般,只能盤旋着低空飛舞。就見那俊美無雙的少年很是詫異的站住,然後環視圍繞着自己的小金雕,臉上突然露出淡淡的微笑,擡起右手,輕輕一招。
“咻咻——”小金雕歡快地叫了一聲,彷彿重新找到自己的孃家一般,飛快落下,落下的同時還注意輕輕地用爪子抓,注意不傷到人。
“呵,”一聲若有若無的低笑傳出,片刻後,俊美無雙的少年右手舉着這隻金雕,左手肆意地在小金雕腦門上抓抓扯扯的,愉悅地走進自己家門。
她身後,是露出一臉驚呆表情的衆人。
“這,這怎麼可能!”飼養金雕的那名青年,看着自己被皮革包得嚴密厚實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滿滿都是被金雕啄傷的傷口,“怎麼,怎麼可能會那麼乖巧。”他臉上不僅僅是不可思議,還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小嫉妒。
“這,這莫非是,”那尖細嗓音的老奴才震驚之後詫異地看向中年男人,“主子,這莫非是!”
中年男人沒有理會老奴才,視線一直看着林蕊蕊的背影,眼中閃爍着狂喜,直到一絲一毫都看不見爲止。
“果然,果然是妹妹的血脈,”中年男人眼中異閃連連。
這隻金雕的父母是劉公主,哦,後來改名竇公主養的,那個時候,竇公主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南疆手段,那金雕不但長得又高又壯,且只對竇公主的嫡系血脈有點好臉色,對其他人從來都是冷豔高貴不看一眼,不聽命令,面對陌生人就會變成兇悍無比,有單挑能殺掉一員猛將的力量。
它們的孩子也繼承了父母的特殊,只對竇太后與皇帝有好臉色。因爲竇公主的原因,也因爲金雕的力量,皇帝與竇太后寵着它們。是以,能讓它們心甘情願拜服的,也只有竇公主的嫡系血脈。
“主子!”老奴才也是感慨,頓了頓,又說道,“這麼多年了,小主子都長大了。”
中年男人臉上閃過一抹愧疚:“是啊,都這麼多年了,就因爲當初被拋下所以才……唉,沒想到,真是耽誤了他們。”
老奴也暗暗嘆了口氣,當初竇公主出逃後,皇室震怒,若不是真心疼愛,換做其他公主早就被抓回來囚禁或者送去和親了。而竇公主的突然死亡,更是讓皇室措手不及,心傷之下,不想接觸她的孩子,不想觸景傷情,也在情理之內,畢竟那幾個孩子有一半的血脈來自皇室最討厭的男人。可如今,看到這個面貌幾乎和竇公主一個模子刻出來只不過更加迷人的公子,想必,主子應該後悔啦吧。
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只怕對方不會願意認啊……
“查查他們的近況,全部的,”中年男子回到馬車後淡淡的吩咐,“如果他想要做什麼,讓蜀城這邊的知府等巡撫官員暗暗配合下!”
聽到這話,那老奴都有些心驚,這位可是想來不徇私連對自己兄弟包括母親都講究公平有明主之稱的陛下啊,居然許下這樣的承諾,看來,人心都是偏長的。
“若是林府真有虧待他們,無須滅族,半殘的留着,”中年男子身上隱隱散發出威懾力,“等他們出夠氣再千刀萬剮。”後一句竟已有肅殺之氣!
“諾!”車伕開始往回趕車,老奴才應聲道。
“胡無人,漢道昌……”中年男子輕輕拍着車中的案扶手有節奏地哼着,“妹妹……外甥優秀也……”
拿着金雕回家的林蕊蕊完全沒有注意身後神色莫名的視線。
“嗯,有些餓了,”林蕊蕊點頭,舉步邁出門檻,絲縷秋風撲面而來,輕輕吸口氣,帶着田園的清新的氣息,沁入肺腑,十分舒爽。
“小姐,可回來了,拿着暖手吧,秋易涼。”翠兒幾步趕緊走過來,邊說着邊遞來一塊淡綠色半透明的事物。
“噓……以後只有公子少爺,沒有小姐,”林蕊蕊眨眨眼。
翠兒心領神會,又道:“公子,奴婢明白了。”
說完,又看見立於林蕊蕊右手指上的小金雕,頗爲好奇道:“公子,這是何物?哪裡撿來的嗎?”
小金雕似是覺得“撿”這個字太不符合它高貴的形象了,連忙對着翠兒撲閃撲閃翅膀,表示排斥,然後“啾”的哼了一聲。
翠兒被這傲嬌的模樣弄得一愣,這時,一隻荀白的身影從屋內忽閃而來,猶如一道白色的閃電般撲向撲閃着翅膀的小金雕。
“啾!”小金雕警覺的猛地展翅高飛,瞬間拔高了將近有五六米,盤旋片刻便發現有一物企圖佔領它剛剛的位置,心裡大怒,猶如俯衝的戰鬥機一般向地上的白色老虎衝去。
而一臉得意的白虎,正開開心心地蹭着林蕊蕊的右腿,卻不料剛剛趕走的膽敢佔據主人右手金雕,居然會捲土重來,還狠狠地扎到了它的右眼。
“嗷!”小白虎也怒了,不再纏綿在林蕊蕊身旁,翻身一躍,右爪亮出鋒利的爪子,對着金雕就是當頭那麼一抓。
小金雕一個急停急擺,右翅下意識回收了一點,雖然躲過小白虎大部分的攻擊,但還是被抓掉了兩根金色的羽毛,疼得又“唧!”了一聲。
一虎一鳥,就這麼左右折騰的打起來。
撲閃得周圍都是灰塵。
“不管它們,”看過布卷內容的林蕊蕊淡定地向外旁邊挪動幾步,躲開灰塵飄起的地域,然後從表情有些呆的翠兒手中拿過那綠色略透明的東西,入手溫潤,不一會兒,一股暖流從掌心滲進身體,有點類似21世紀的熱水袋,但質量與手感無疑要更高一籌,林蕊蕊拿着它略神奇地對着太陽照了照,裡面一絲一毫的雜誌好奇打量,看不出是什麼,問道:“這是?”
“暖手、闢寒,是頂級的暖玉,”翠兒微笑,“也是湊巧,在打掃府邸的時候才發現還有很多暖玉等事物,嬤嬤說這也不是什麼稀罕物,秋風易寒,給少爺備着暖身。”
原來是這樣,雖然她並不覺得冷,但林蕊蕊依舊將暖玉合手籠在掌心,全了崔嬤嬤與翠兒的關照。
天色已晚,用過膳食,又用信鴿與遠在軍營的哥哥保平安,然後就舒舒服服的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蕊蕊沒有急着去城裡買東西,而是時不時用意念進入空間,觀察紫色田地裡的粟米發育情況,不愧是能加快三十倍的田地,沒多久就長到了十幾釐米。
而摻了一點紫色泥土的那一杯土,已經不再是初時那乾巴巴黃黃的枯燥模樣,看上去是深褐色近乎有一些黑,用手指戳戳,鬆軟夯實還有點溼,就算是不會看地的人,也會下意識覺得這土很肥沃。
不錯,很不錯!
林蕊蕊心情又攀上一個新的高峰,興沖沖挖出苗,想拿出空間種植,看看空間培育出來的苗能不能收成高點,可巧的是何管家路過,在聽到林蕊蕊的想法後,臉皮抖了抖,委婉地開口道:“少爺啊,你這想法是好的,但這粟米啊,種植的佳期是四月上旬至五月上旬(穀雨前後)爲宜。現在去,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林蕊蕊頓時石化,上輩子沒有真正下過地,所以對很多農家事務和種植時節都不瞭解,沒想到一來就暴露丟臉了。
何管家許是看出林蕊蕊的尷尬,花白的頭髮顫了顫,笑呵呵地說道:“少爺啊,這些東西慢慢了解起來就行了,秋冬季節能種植的東西還是蠻多的,大麥、油菜和豌豆等,夏季能種的,大部分這個時節都能種植。其實吧,少爺你真要種粟米也不是不行,就是怕產量低。”甚至是不結果……當然,這句話就噎在心裡了。
“那還有空閒沒租出去的地嗎?”知道不是徹底種不出來,林蕊蕊還是不甘心的想要試試,要不這苗也廢掉了。
何管家沉吟片刻道:“有是有的,大約還有三十畝左右的地,只不過……”他的眼神有些爲難。
林蕊蕊腦中稍微一轉就明白了,只怕這地的品質很不好啊,何管家該是擔心她更加種不出了,便道:“沒關係的,我只是想要試試,哪怕是下等田中的下等田也沒事。”
何管家點點頭,然後又道:“唉,那地也奇怪,旁邊有山有水的,偏偏收成最不好,種上去的東西都沒有多少能存活的。想當初剛剛耕那一片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會是良田呢。現在那一邊都荒廢了。”
“哦?那地在哪?”林蕊蕊道。
“就在後山,哦,後山離我們不遠,步行也只要小半個時辰,”何管事說道。
林蕊蕊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因《玉女仙醫》修煉後的強烈直覺告訴她,那裡恐怕另有玄機,但此時她也將這思緒壓在心底,因爲有另外一件事情更加令她好奇:“何管家,初來乍到,我很好奇之前這收入是怎麼回事,也就是說,除了收成時候的收租外,我們有什麼維持生計的東西嗎?”
“當然另有方法。”何管事笑了笑,“在蜀城內有專門的米鋪,每到五穀收穫之時,除了賣自己的收租,還會向鄉村人高價購買多餘的糧食,運到城裡販賣,賺取中間差額利潤。”
林蕊蕊輕輕點頭:“這樣能獲利多少?”
畢竟,這裡離蜀城很近,老百姓可是最精明的,太貴了肯定會親自跑到江安縣的農戶家裡買米。
“每鬥半分利,雖然不多,但數量大,所以利潤還算可觀。”何管事微笑道。
“哦,那米的市價是多少?”林蕊蕊問道。
“按每鬥算的話,五錢到的樣子,”何管事似是感慨地搖搖頭,“還記得十幾年前,糧價簡直就是天價,買都買不到,如今倒是下降到平穩了。”
居然這麼便宜!
林蕊蕊心中只有這個感慨,可憐一個21世紀人,買東西也不是她付賬,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完全弄懂糧價。她本來還以爲是動不動就要用銀子結算呢。
“那除此之外呢?”
“當然還是有營生的,”何管事笑了笑,“後山那一片都是我們的,魚塘與後山並沒有承包給黃家村與何家山的啊,不只少爺注意到沒有。”
“額……你是說那一大片都是我們的?”林蕊蕊聞言有些傻眼,那後山可不是很小的一座山啊,連綿起來不必嶽麓山小啊,還有那魚塘,不,她是看過一次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大的琥珀,站在附近的亭子上左右前後看不到頭,“全部?”
“是的,是全部!”何管事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麼道,“是我馬虎了,改明兒還得讓守山人,其餘商鋪的管事以及佃農的領頭人過來拜見您呢。不知少爺什麼時候有空?”
“額……這個暫時不急,”林蕊蕊搖搖頭,“對了,那魚塘肯定是捕魚,可那後山是如何盈利?伐木嗎?”
林蕊蕊剛說完,何管事趕緊搖搖頭,說道:“並不是這樣的,其實真正盈利多的是魚塘,因爲大而鮮美,很受來往旅客以及酒樓的親睞。後山有藥材生意,農戶上去可以免費挖野菜之類,但若是想去採藥,就得給我們交錢,成功採下藥材後也必須給我們分一半。另外,後山花季養殖了蜜蜂,所以蜂蜜收穫多。蜀城也是交通要道,很多商戶看中了這裡的百花蜜,倒有一些盈利。”
頓了頓,何管事繼續說道:“當然,我們後山最大的用處就是那一大片的桑樹林了!我們這邊絲綢的質量好,所以很多南北方的商戶都是奔着我們的絲綢來的,這個可是能獲利數倍,若是做成衣服賣出去,獲利能達到百倍!只可惜我們沒做商鋪。”
林蕊蕊瞭然地點點頭,古往今來,衣服行業從來都是暴利,而女人愛美,所以在商戶的眼中女人的錢是最好賺的。至於爲什麼不直接開成衣店,這也很好理解,古代商賈的地位實在是低,三六九等又劃分的嚴格,誰會拋棄平民的身份轉變成低等的商戶呢?
這時,又聽管事說道:“少爺,我這只是粗略地說起,待會我拿賬簿來給你過目覈查。”
林蕊蕊愣了愣,有些頭疼地說道:“不必給我了,直接給崔嬤嬤吧!”
“這……”何管事有些不放心。
“沒關係的,你直接給她看吧,”林蕊蕊連忙點頭,要知道崔嬤嬤幾乎是一手將她帶到大的,真要叛變的話,早在原身最落魄的那幾年就捲款跑了,哪裡會跟着吃苦啊!更何況,林蕊蕊也不耐煩做這瑣碎的事情,她很忙,還有很多別的事情需要操心。
有能力的人最重要的是知道如何將身上的擔子合理的分出去,全抗在身上是一種笨蛋的行爲,除了浪費時間就是浪費健康,而傻乎乎的全部交出去給別人做,這不是信任這是一種蠢笨的舉動。
“一,崔嬤嬤是照顧我這麼多年的老人了,真要跑的話早就跑了。二,我並不會把所有的權利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無關信任,這只是一種態度,各司其職最好。三,我是男子,拘於後宅想什麼話!”林蕊蕊迅速丟出三個理由。
原本何管事還想再勸勸的,他可是見多了奴大欺主,或者仗着權利沾主家便宜的下人的,但聽到林蕊蕊的三個理由,特別是最後一個理由後,他頓悟了。
自家主子是要做大事的,這種小事怎麼能讓他操勞呢?嗯,他還是幫着主家多看着點,免得吃虧。
“好的少爺,不過每季度的賬簿,希望少爺還是要過目一次,”何管事勸道。
“行!”林蕊蕊點點頭,幾個月看一次還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