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最後是在第二天中午才走的,如果不是黃桂來了,喬雅可能還想窩在那個小院裡不動。
等她回了雅心派,她猶豫了片刻,最後終於叫來了靜虛。
靜虛眼神堅定的坐在下面,但臉上還是多少有一絲擔憂露出。喬雅和她對望了很久,最後笑了起來。
“我如果要殺淑妃,你願意動手麼?”
靜虛鄭重的點了點頭:“讓我來!這件事老師不好動手,只有我來做。不過皇帝那邊還有個高手,如果老師不引開他,我動不了皇帝。”
“你不覺得冷血?”喬雅的聲音有點空洞,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害怕,可是她最終還是怕了,怕靜虛會因爲這個,跟她離心。
“老師!”靜虛大叫了一聲,喬雅看向她,驚訝的發現她居然淚流滿面。
“你哭什麼?”
靜虛低下頭去抹了把淚,鎮定了好半天才道:“我懂老師,因爲……因爲我也殺了我兄長。”
喬雅一怔,心裡軟成了一片。靜虛終究將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告訴了自己,這種傷疤,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揭開?
喬雅一直都知道,靜虛在給父母寫信,寫完就燒。從她們剛落腳聶雲觀時,靜虛就有這個習慣。而且喬雅那時還不信任靜虛,還用精神力監視過她。她知道靜虛會在信中請求父母的原諒,邊寫邊淚流滿面。
起初喬雅還不知道靜虛到底做什麼,還以爲靜虛覺得只有自己獨活,對不起父母。可沒想到,靜虛要父母原諒的,竟然是因爲她殺了自己的親哥哥。
“你兄長……他……”喬雅有點不敢多問。但心中也有了個大概的猜測,只怕靜虛的哥哥是家中落罪的罪魁禍首。
果然靜虛憤憤的說起舊事,讓喬雅聽了連聲嘆息。
靜虛的兄長確實被人買通了,將莫須有的罪名遞交了上去,可靜虛的父親怎麼會不提防,在她兄長遞上奏摺的第一時間,她父親就準備保她一命了。
那日是她在家中待的最後一日。當晚她睡不着。準備去書房找父親道別,可誰知在書房外聽到了兄長對父親的懺悔,還有兄長口口聲聲的“大義”。其實說到底。兄長也只是爲了自保,就算全家都死光,只想自己活下去而已。
靜虛手裡剛好有把匕首,那是父親白天送給她的護身武器。她便守在書房之外的小路上,趁着兄長出來。偷襲了兄長。
其實靜虛只紮了兄長一下,並沒扎死兄長。是父親聽到了動靜,從書房出來發現這事,做了最後的補刀。殺死了親生兒子。
靜虛說到這裡,泣不成聲:“我只恨當時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卻還要父親承擔殺子之痛。他到最後都死不瞑目。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喬雅心中酸楚不已,看着自己的大徒弟。差點也哭了。自己想殺了哥哥爲父親報仇,誰知不但沒殺成,還害的自己的父親殺了親生兒子,只爲了能保住她。這換了誰,只怕都會承受不住吧?
“我這手裡,既然已經沾了血,我便再無所顧忌,這一世我報答不了父親生恩,老師的教導之恩我必是要報答的。就算爲了老師背盡世間所有唾罵,我也不會再讓老師立於兩難之地!”
靜虛最後說得堅決,喬雅卻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死意。喬雅大驚,連忙勸道:“你可別鑽牛角尖,這對修行不利。我們活在世上爲的難道都是別人?你自有心中痛楚,可你父母也不希望你因爲這個活的艱難。你若是敢事後輕生,看我饒不饒的了你?!”
靜虛怔了一下,噗呲樂了:“什麼都瞞不過您,我在您跟前,還真是無處遁形呢。”
喬雅皺了皺眉,不知該怎麼勸說靜虛,如果再讓她做一次這種事,只怕她心中更加無法釋懷,她猶豫了半天,最後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無論你聽完後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怪你。可我說的時候,希望你不要打斷。等我全部說完了,你再問我什麼都可以。”
靜虛點了點頭,喬雅便從頭開始,將自己是哪裡人,怎麼來的西涼國,全部說了出來。
靜虛越聽越驚訝,當聽到詭星門的創始人也是穿越來的時,她更是驚訝的站了起來。
喬雅說着,靜虛就焦急的來回轉圈,直到喬雅說完,最後道:“好了,你有什麼要說的。”靜虛這才急急忙忙叫了句:“老師的事還跟別人說過沒有?”
喬雅心中一暖,眼眶溼潤點了點頭:“我還告訴了黎殊堯,其實不告訴他,他也猜到我是未來人了。”
靜虛幾步上前,抓着喬雅的手道:“此人不可信,他和我們無緣無故,爲何幫着老師,我一直覺得蹊蹺。如今他既點破了老師的身份又不揭發,只怕是以後想以此威脅老師呢!”
喬雅笑了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先不說他,你呢?”
靜虛怔了怔:“我什麼?我既認了老師,又怎管老師是誰,只要老師還認我,我便一世都是老師的學生。”
喬雅問她:“你就不覺得我是妖怪?”
靜虛剜了她一眼,嬌嗔道:“您若是妖怪,倒是現個身我瞧瞧?”
喬雅大笑,靜虛又繼續道:“也還好那袁呈紫已經死了,老師纔有機會做我的老師。若我跟着那袁呈紫過來錦西道,只怕早被淑妃的人害死了。此乃天意,也是我的福氣,如今對外宣稱青楚真人已死,倒也不算騙人了。那袁呈紫本就早死了,咱們只不過晚通知世人幾年罷了。老師如今倒是可以做回自己,大不必擔心其他的了。”
說到這兒,靜虛突然叫道:“哎呀,那牌位可得正經擺上了。她雖死了,老師好歹還用着她的身子呢,咱們早晚三炷香供着她,好叫她沒有怨言纔是。”
喬雅看着喋喋不休的靜虛,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大徒弟怎麼那麼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