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恆押着張發白沿着一條隧道一路往下,沒想到這天然的巖洞還有這等神的造物。進本站。
佟霸所盤踞的這個窩點造型特,是一座高崖,頂端有巖洞是佟霸等人的居所,倒挺附和他的身份;巖洞深處是一條通往下的隧道,大概到山腹的樣子,又有幾個房間,可以讓他儲存物資;然後隧道再往下一直到底,這裡的一片碩大的空間皆爲牢獄,被金屬柵欄分割許多間牢房。
牢獄以一個巖洞的形式開往外間,與外界相通,但只是通氣通風,不通道路,因爲其依舊爲金屬柵欄所圍。不過倒是可以清晰的看見外面風波險惡的洌湖。
湖波洶涌不遜海浪,拍打着巖壁,甚至能濺入距離湖面不足兩尺的巖洞之。
這也是寒季將來,水位下降,若是平常時日,以巖洞與湖面的距離,可能大半會泡入水。
這麼看,這還是一座水牢。
“我們找到這裡時,這裡是這個樣子了,應該是在以前作爲牢房使用的。”
張發白一邊維持着沮喪的模樣,一邊不改狗腿本色地解釋道。他對自己的認定極爲清楚,顒圖那邊不差狗腿,他唯一活命的機會還在傅恆身。
傅恆當然知道張發白所想,但他對收狗腿子沒興趣,且張發白過去仗着佟霸的勢得罪的人太多了,除非有跡發生,否則爲了安撫人心,他必須得死。
傅恆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在面前的牢房,這裡與面的儲藏間一般,絕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造物。可能在最初的時候,洌湖島這個地方和其他礦區一樣只是關押犯人的地方,而這裡是關押犯人的牢房。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洌湖島的看守紛紛退出這片地域,到了外間,只是扼守冰橋,防止他們逃脫,並拿本該供給他們的糧食衣物換取他們所淘的星沙及其他寶物,而對他們在洌湖島的一切作爲卻是不聞不問,徹底成了一種放養的模式。
於是這個關押犯人的據點廢棄了,變成了類似佟霸這種牢頭的窩,後又屢次易手,最終到了實力最強的佟霸手。
一衆鮫人都被關在最外面的幾間牢房,當然也可以說是最裡面幾間,相對於洌湖來說的最裡面。
這個不用張發白解釋,傅恆也知道。鮫人天生有控水之能,其厲害的還能施展水屬的法術,囚禁他們當然得在遠離水源的地方。
傅恆看着那一個個的牢房,不由開口問道:“有鑰匙嗎?”
“當然,我們發現這裡的時候,鑰匙掛在巖壁。”
張發白小心的跨步走到了傅恆的前面,迎了兩個發現動靜來查看的看守。
他們也是佟霸的手下,見到是張發白,立刻一臉媚笑地道:“是張哥啊,又來提審這些鮫人?”
他們特意在“提審”兩個字加重語氣,面配着淫笑,讓人一見能明瞭其間蘊含的深意。
張發白可沒空理會他們拙劣的拍馬,讓出身後的傅恆厲道:“這位是傅老大,想要處置那些鮫人,你們聽命是。”
兩人一愣,他們還不知道面發生的事情,但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辦法,要是有點能爲的人也不會被髮配到這最底層當看守。而且前些時日面的確放話下來說,近日會有一大人物要來帶走一批鮫人,因此傅恆此來,他們也沒感多突兀。
只是小意地看了傅恆一眼,唯唯諾諾地喊了一聲:“傅老大,這邊請。”
傅恆點了點頭,跟在他們身後走到了近處,只見大概有四五十個鮫人被分別關押在兩個牢房,一邊有三十餘人,另一邊卻只有十幾個。
張發白小心解釋道:“這些鮫人都是精心挑選出來要獻給奚大人的,而另一邊則是油料。”
傅恆一看,果然人少的那一邊都是容貌美麗的鮫女和五官精緻的鮫人孩童,另一邊卻全是老弱病殘及肉脂較厚者。
在傅恆打量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打量傅恆,眼滿是仇恨。
忽然一聲驚呼自鮫人傳出:“是你”。
傅恆聞聲看去,只見那日在自己洗澡時偷襲自己的鮫人少女竟然也在其,這傢伙終究還是被他們給抓住了。不過又遇到自己,也算是她幸運。
“把她帶出來。”
傅恆出言道,事情他想象的要麻煩不少,這些鮫人數量有些多,若一次性全放出來,他們幾個人還真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因此他思索着是不是十個十個的帶出去釋放,多跑他兩趟。
但十個似乎還是有些多了,張發白和兩個守衛全然沒有戰鬥力,萬一這些鮫人有個像樣的人物,站出來挑事,只憑他一個人,還未必能壓的住。
至於向他們解釋清楚要釋放他們的意思,要求他們配合的事,傅恆從不曾想過。
經過煉鮫熬油這件事,兩族的仇恨已經達到了頂峰,信任度爲負數。他算表現的再誠懇,估計也沒人會信。
夜長夢多,與其浪費那個脣舌,還不如趕緊把這件事情辦完再說。更何況,他的目的是讓剩下的囚徒破釜沉舟,可不需要鮫人感激他。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甚至再也不會回到大冰川,再也不會見到這些鮫人,無所謂他們是感激還是仇恨。
在他思索的時候,那兩名守衛已經動作了起來,各自取出一根丈許長的金屬長棍,一按機括,棍子的前端躥起一溜電弧,噼裡啪啦的聲響很是駭人。
他們拿着這玩意,打開牢門,把其他鮫人驅趕開,將格瑞絲押了出來。
傅恆看着對方手腕腳腕的鐐銬皺眉,那些洌湖守衛甚至連一件像樣的淘沙工具都不肯給他們,卻留下了全套刑具,其居心如何,傅恆都不願意去深想了。
鮫人少女一出來撲倒在地哭泣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大家,救救阿帕阿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再不復當初的決絕,這兩日她循着途徑找來高崖,本想拯救大家,誰知剛冒頭被人抓了起來。老鮫人想要救她,也被牽連着進了來。
她的任性不止沒幫到大家,還賠了自己和父親,這已經夠讓她痛苦的了,接下來看到的事情,更讓她痛不欲生。
這裡的人竟然將他們一個一個的抓出去,活活熬煉成油。且根據先老弱病殘,後青壯的原則(活得長保質期長,死了的收穫不了鮫珠了),她父親已經排了號,或者下一批可能入甕。這怎能不讓近乎絕望的她放下一切,哪怕是向自己的仇人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