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難受嗎?恨不得砍掉這兩雙手,但是刀子就在旁邊,他是不可以讓自己殘疾的,如果自己殘疾了,那麼楊浩龍遇到了危險自己用什麼去保護這個人?
自殺嗎?如果她是可以饒恕自己可以和自己好好的過一段日子,自然還是可以含笑九泉的,但是現在最想要做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怎麼樣獲得楊浩龍的原諒。
他脣角一揚,然後身後拿起了刀子,在自己胸口的傷口上面點了點,最後一下子刺了進去。
傷口和嘴角同時流出了鮮血,或許只有這樣子纔可以讓自己贖罪吧,剛纔順理成章的一切讓現在的他有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一件這麼可惡的事情。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嘴角的血珠帶着漣漪的弧度滴落在了胸口,兩處的鮮血混合在了一起,他還是不滿足一樣,將刀子送進去了幾分,這裡是胸口,胸腔中部偏左下方就是心臟,一個人沒有了心臟的律動就是死人了。
王嘉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多麼的狠,但是如果有當前的醫療設備卡一看就可以看得出來,還差一點點就刺到了心臟,這個一點點是多少呢,一釐米。
他要留着這一釐米去疼楊浩龍一生一世,兩生兩世桃花十里。
刀子還在那裡絞痛着,鋒利的刀鋒劃過了皮肉就像是刺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裡面一樣,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嘴裡面有了痛苦的呻吟,他又看到了前世的冊冊。
佳人笑着鬧着,海面上有過一片淺淡的腳印,他們是原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的,只因爲在物慾橫流裡面滿滿的矇蔽了自己的眼睛,從而再也沒有好好的對冊冊。
流產以後她是那麼的大驚失色,整夜的痛苦與不安,卻還要表現出來那種絲毫不在乎的樣子。那是他欠她的……
接着就有了第二次與第三次的流產,身體的痛楚是可以隨着時間抹平的,但是心理上的重壓是完全沒有辦法化解的。
她的眼神與剛纔的眼神是完全一模一樣,那種死寂,那種聽天由命,充滿了憤怒、不甘、嗔怨與深深地厭惡,那樣盯着自己的眸子就好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一樣。
自己在她的眼睛裡面真的是一堆垃圾對嗎?
從來沒有好好的對楊浩龍一次,施暴讓她害怕自己,害怕到了極點就是一種麻木。然後就是聽天由命,與其活在這樣的兩難境地裡面互相拉鋸,倒不如一下子殺掉自己,那麼就不存在兩敗俱傷,或許就是兩全其美了。
有什麼不好的,我來承受,如果有繁花似錦的漫漫長途一定要留給你,災難與不好的事情我來。
他依然想得到自己第一次輕捏她的粉頰時候她的笑容,是那麼的澄澈就像是冬日裡弄堂上空射下來的一片日光,但是那個笑容,在以後的歲月裡面凋殘的就像是一個枯敗的百日菊,那麼單褲而又熱烈。
當時她去跳海,自己希望可以大手一伸將命運該寫的,但是一切都沒有按照計劃發展……
想到自己對於楊浩龍的折磨,王嘉宏不禁差一點流下熱淚,那把刀子停在了最微妙的位置,然後慢慢的拔了出來,難道他能做的就是這些嗎?
算了,放掉楊浩龍算了。
有時候王嘉宏也是這樣子想的,但是上天下地所有的事情王嘉宏都是可以做得到的,唯獨這一件事情是做不到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多麼好的憧憬啊,不可以就這樣子敲碎的,不可以。
剛纔聽陳傲龍說楊浩龍去了哪裡?神晉殿,去見楚皇嗎?這一次要做什麼?
“去打聽一下,咳咳……龍相要去做什麼……咳咳。”刀子已經拔了出來,陳傲龍暗自唏噓,面對警戒的問句只能去尋找答案。
“不要驚動了龍相府的任何一個人,聽到了嗎?”王嘉宏淡淡的說道。
王嘉宏暗暗地咬着脣,已經傷害楊浩龍夠多了,如果這一次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就放掉楊浩龍吧。可是,真的這樣想後,他的心又開始痛了。
果然,即便理智上讓他放了楊浩龍,但情感上他就是做不到!
他悲觀的知道,如果放手了,這一次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咳咳”王嘉宏一點咳嗽着一邊站了起來,然後稍微擦拭了一下傷口,就穿上了衣服,並且自言自語,“王嘉宏你活該,這些都是你應該一力承擔的,”
他一邊穿好了衣服,一邊走了出去。
楊浩龍均勻的和緩的走到了楚皇的宮殿裡面,腳步行雲流水絲毫沒有滯澀,一如自己的心一樣,古井無波而又安之若素,她知道談判的槓桿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只能勝利。
因爲這本來就是一個優勝劣汰的蠻荒時代。
楚皇側臥在榻上,看到進來的人竟然是楊浩龍,身子微微的側一側,“龍相來了?”
楊浩龍烏潤纖細的發盤在四龍朝陽冠裡面,顯得無比的灑脫與倜儻,眼神裡有着一絲撩人的挑釁,“臣來了,不過微臣這一次來不過是想要警告皇上,從今以後你我是敵非友,還請皇上搞明白目前的局勢。”
楊浩龍那張俊朗的麗顏上是一種微薄的怒意,不過已經被一個熙寧的微笑代替了,“都是皇上幾次三番言而無形,臣也是沒有辦法了,皇上現在想要殺掉我,可是不鞥夠了呢。”
說完,她陰測測的笑一笑,深邃的眼就像是一條波濤洶涌的河流,注視着對方那黯然的眸子,說道:“骨肉相殘還是父子情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們走馬觀花吧。”
“放肆,敢對皇上這樣說話!”身旁的人就像是鬼一樣飄飄忽忽的走了出來,恫嚇着楊浩龍與身後的徐嫿和阿嶽,阿嶽慢慢的拔出了冷劍,不過被楊浩龍的手肘輕輕的一撞,劍已入鞘。
楊浩龍的眼瞳中透着一絲玩味與不捨,“微臣的心裡眼裡皇上是一言九鼎的,而你不過是沐猴而冠罷了,算不得什麼明君,我這算不算除暴安良?哈哈哈。”
“你——你——”楚皇那黝黑的大手在空中徒勞的揮舞了一下,終於還是像被砍斷了樹冠的大樹一樣落了下來。
楊浩龍的薄脣邊,有一個淺淺的微笑。
楚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楊浩龍登堂入室,三五句話以後衣帶當風的走了出去,來如春夢去無痕。
楚皇的嘴裡面逸出了一聲微喘,那一抹似有如無的微喘,就像是一股風一樣跟隨着楊浩龍已經到了西宮。楊浩龍之所以要來西宮完全是爲了完成那個計劃,五皇子看到楊浩龍來了高興極了,已經好久沒有和楊浩龍在一起了。
楊浩龍低眸,和五皇子對上了視線,“龍相,親愛的太傅大人,怎麼這麼長時間不過來教誨我這塊朽木呢,我好想你呢。”
楊浩龍抱一抱五皇子,“龍相也是很想五皇子。”
這裡的陰謀已經開始醞釀着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將攝妃纖弱的神經挑撥到一種警戒的高度,攝妃聽到外面腳步聲響,已經輕移蓮步不慌不亂的迎了出來,薄脣一勾,“你來了?”
楊浩龍並不介意上一次的事情,地道里面遇險是自己過於相信人了,怪不得旁人的。
這一次她們需要聯盟,除此之外別無二法,攝妃的眸光深幽望着楊浩龍,楊浩龍的瞳眸也是黝亮得像深夜裡面的星星一樣,兩人相視一笑,攝妃淡淡的說道:“進來吧”。
語氣裡面卻是難以掩飾那種激動。
因爲自己挖地道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自己想要冊立新君的事情也是被皇上洞悉了,攝妃可以說是岌岌可危的,如今看到楊浩龍從天而降,自然知道楊浩龍的意思,兩人惺惺惜惺惺,這纔可以一拍即合。
楊浩龍那一抹幽暗的視線就像是具備某種催眠的神奇魔力一樣,讓人無法反抗,攝妃訥訥的開口,“可以開始了嗎?”
氣氛很是闇昧,攝妃也是打啞謎一樣,看到五皇子還纏在楊浩龍那裡,連忙讓小內監抱走了五皇子。
楊浩龍挑眉,“我只要一個東西,你知道的。”
名氣她是已經有了,錢財更是車載斗量不計其數,那麼龍相需要的是什麼,她自然還是知道的。
不過爲了這場博弈的最後勝利,攝妃只能點點頭,掀脣道:“只要五皇子可以順利登基,一切我都不在乎,你要的我也是想要的,我會給你。”
“好。”
楊浩龍合上了浙商,那聲音就像是夜空裡面的一道驚雷似的,催發着最後的危險,天空似乎要落雨呢。
≈≈≈≈
“龍相又去了西宮。”陳傲龍再次來報說。
擡起頭,他這才赫然發現王嘉宏胸口,那一片紅梅花一樣鮮豔而又淋漓的紅色,想要找個人進來幫助魔尊療傷,不過想一想大概是沒有什麼必要,又低眉順目的退下了。
王嘉宏黝暗的眼瞳有了一種晦澀,說不清道不明,剛要拔步,胸口的疼痛又讓他滯了一下。不過這些都是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樣的道理。
疼痛讓他瞬間揪緊了自己的錦袍,不過良久後還是好了許多,他這才微微的咳嗽着走到了外面。
她是已經想好了後路吧,已經要聯合本就討厭的勢力想要將自己驅逐出境了,王嘉宏的笑容裡面滿滿都是滄桑與遮蓋不住的寂寥,一張風塵的臉上是一種疼痛的刻痕,“龍兒,對不起。”
走到了外面,外面果然已經有了滾滾雷聲,不出一會兒,雨點已經落了下來。他徑直走到了雨中,身後有人爲自己打了一把孟宗竹的傘,青傘到了西宮外面,王嘉宏站立在了滂沱的大雨中。
傘已經接了過來,然後揮了揮手。
“咳咳——你走吧。”那人退了下去。
王嘉宏站直了身子,畢竟是自己傷害了楊浩龍啊,不然楊浩龍也是不會這樣子投桃報李將自己至於一個自己最不屑的地方的。
在雨中等了一會兒,他的胸口更加劇痛,那種就像是胸口碎大石的感覺完全是形容不出來的,他保持着高度的靈臺清明,這樣子就可以第一時間給楊浩龍打傘了。
她今天一定是很生氣的,一定是心情糟糕透了,更加不能淋雨了,她萬一傷風感冒就不可以與自己抗衡了。
他微微的咳嗽着,堅強的挺立着,整個人就像是雨中的一根青竹一樣。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現的懦弱,不能有一丁點兒滯澀,一邊調勻了內息一邊瞪大眼睛看着,直到那人出現在自己的橄欖形瞳眸裡面,他這才輕輕的喚道,“龍兒——”
楊浩龍的背脊處傳來一陣冰涼,不知道是冷雨還是冷汗,她都不知道了。
他緩緩的走過來,青傘的傘柄滑過那優美光潔的指端,遞了過去。
楊浩龍看了看漫天的大雨,就像是有人割碎了老天一樣,她幽微的嘆息一聲接過了雨傘,只看得到王嘉宏嘴角的笑容就像是雨後天晴的一道彩虹一樣,但是彩虹一下子就被太陽蒸發掉了。
她走到了雨中,然後輕輕地一滑,雨傘到了身後徐嫿的手中,徐嫿接過雨傘不過是笑了笑,看了看雨傘就像是一個髒東西一樣,但是微微的側目看到了身後的阿嶽。
又將雨傘滑到了身後,阿嶽用劍尖一挑,雨傘碎成了四分五裂的竹片。
看起來王嘉宏的施捨王嘉宏給予的乾燥與溫暖是沒有人要的了,她們都是性情中人,都是想要照顧好自己喜歡的人,但是沒有人會接受這樣一個劊子手的饋贈。
王嘉宏面部的線條緊繃着,忍不住胸口的疼痛。
竟然沒有人要嗎?
他倒抽一口氣,簡直是難以置信,楊浩龍已經走到了雨中,在大雨裡面,她連頭都沒有回,按照王嘉宏以往的做事風格一定會衝上去將她抱起來讓後走到了一方乾淨的天地的,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那樣做,他是那麼的卑微那麼的“髒”。
王嘉宏看着大雨,實在是太大了,就像是四萬八千天女做法一樣,胸口的疼痛微微一炙,他還是衝到了大雨中,越過了楊浩龍身後的兩人,一下子就將楊浩龍抱了起來,然後衝到了前面。
阿嶽連忙追了過去,兩道人影就像是一片綠色的風一樣捲入了前面的廊檐裡面。
楊浩龍反應極快的站在了對面,然後將一個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下面,是的!這是一種威脅,並不是自殺,王嘉宏投鼠忌器,自然是害怕的,退了回來。
楊浩龍伸出手,機械的從自己的衣袖上面一割,然後就是綢緞碎裂的聲音,她的雙手矯健的就像是機器一樣,衣袖已經落了下來,然後轉身,將衣袍割得支離破碎的。
這樣冷的天氣,她都不在乎,看得出來被楊浩龍擁抱過的地方她都是片甲不留的。
兩個人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冷然對峙着。
楊浩龍第一次在王嘉宏的面前落淚,那種眼淚太淋漓了,幾乎是模糊了眼眶,以及周圍的一切景色。
王嘉宏挑起眉頭,很難過的樣子,楊浩龍頓了頓已經將匕首放到了手臂上面,對啊,這裡也是剛剛被觸碰過的,這裡不需要留着了。
“龍兒——”
“離我遠一點,你要敢再過來一步——”她沒有說下去,並不想要爲了這樣一個人自殺,楊浩龍有自己的驕傲,不可以做的事情堅決不會超越底線的。
王嘉宏不敢前進了,他不怕自己受傷,就怕楊浩龍受傷。
“放下刀子,你要什麼都可以。”
她已經不相信了,只是冷笑,然後一下子就往自己的胳膊腕子上面劃下去,看得出來是真正的要將自己的胳膊劃傷,力度太大——
王嘉宏毫不掩飾擔心,看到她抱着一種必死之心,連忙擋在了她的手腕下面,楊浩龍本以爲這一次就可以讓他徹底滾遠的,畢竟自己已經連命都不要了,但是錯愕的睜開了眼睛,那把刀子割下去竟然沒有感覺,而是被什麼東西阻隔了。
她低頭,看到了他受傷的手臂。
他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做別的動作,因爲生怕自己一點微小的動作就會觸碰到楊浩龍的肌膚,那麼楊浩龍自然會傷害自己的,他不願意。
可以讓自己遍體鱗傷換楊浩龍一個會心的低笑也是滿足的,但是看起來並不會了。
可惡!
楊浩龍拔了刀子,然後閉眸,眼淚全部沒有了。
顫抖的收回了刀子,這纔在袖口擦了擦刀鋒,竟然一下子丟掉了刀子,就連刀子也“髒”了嗎?因爲觸碰了自己的血液,刀子也是髒的。
一地的絲綢很快被風捲到了大雨裡面,等到楊浩龍走開了,王嘉宏這才走到了雨裡面一片一片的將割碎的衣服收拾了起來,然後抱在了懷抱裡面,嘴脣在她的衣袖上面親吻着,他竟然發現自己也是開始流淚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王嘉宏自從記得起來事情就沒有流淚過,流血流汗就是不流淚,今天這是——
不會的!
一定是漫天的飛雨,一定是的!
呆呆的站立在了狂風暴雨裡面,抱着一團飛絮一樣的破布,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多愁善感,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啊!不會的,他是魔尊,怎麼會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子神經大條,爲什麼呢?
他抱着那一團破布就像是抱着自己的生命一樣,無比珍惜的貼在了鼻端,貼在了肌膚上這樣子也就算是可以和她擁抱了,不是嗎?
雖然傻兮兮的。
“主子,沒事吧?”徐嫿抱着小孩子走了過來,因爲淋雨小孩子有一點俏臉緋紅,楊浩龍嗔怨的瞪了回來,“你都淋雨了,爲什麼要陪伴我受罪?”
“主辱臣死,嫿嫿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不能同甘共苦算是什麼主僕,不是嗎?”徐嫿說着望了一眼遠處,“必要的時候,嫿嫿可以爲了主子不要性命的,主子,你受罪了。”
她原本以爲剛纔又是那個變態將主子的衣服割碎的,進而用那匕首割傷了主子,但是看不出來主子哪裡是受傷的。
徐嫿抽口氣,“主子,你哪裡受傷了嗎?”
“沒有,回去吧。”她嚥下了最後的淚水。
明天就是自己和攝妃計劃的第一步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楊浩龍衣衫不整的回到了龍相府,這裡一切照舊,王嘉宏沒有過來,因爲這時候大雨中多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影,那人還在漫天的飛雨裡面悽愴的笑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天,她一夜幾乎是沒有閉眼睛的。
到了第二天,楊浩龍到了攝妃的府邸。今天可以說是逼宮的第一天,如果楚皇冥頑不靈,自己就會想辦法與攝妃聯手除掉楚皇,然後關閉宮門用諸葛連弩將王嘉宏射殺。
計劃已經成熟了,現在要的是一個具體的流程,至於很多事情昨天兩人已經心照不宣了,完全就是按部就班而已,一個好人和一個最壞的人是怎麼樣合作的,到今天自見分曉。
楊浩龍今天強打起了精神,打扮的英姿颯爽的到了神晉殿裡面,這裡本來是滿朝文武例行公事的堤防費,今天早上卻是一點都沒有那種感覺,冷清的厲害了。
楊浩龍掀脣道:“真好。”
手不動蟲,蟲不咬手。
最沒有想到的事情最終又一次發生了,這幾乎是讓所有人想不到的,而且是完全想不到的,以至於過了一會讓讓楊浩龍瞪大了眼睛。
楚皇已經知道了今天的事情,滿朝文武都不在了,紫華城裡面一片風聲鶴唳。
楊浩龍揮舞着摺扇到了神晉殿裡面,對着楚皇打一個揖,“今天我就可以看戲了,呵呵。”
楚皇氣的臉上發抖,差一點痙攣而死,但是還是顫抖着語聲說道:“宏兒,宏兒是不會殺了我的。”
楊浩龍還是有自信的,她冷笑,勾脣道:“你認爲你兒子更聽我的話還是你的話!”
“毒婦,毒婦!朕要殺了你着妖婦!”楚皇就算是多麼大度也是不可以保持淡定的。
楊浩龍揮揮手,攝妃連忙從屏風旁走了出來,攝妃點點頭拜道:“皇上萬歲。”但是語氣裡面沒有一丁點兒的萬歲意思,而是陰測測的笑了笑,“皇上不妨用手旁的劍殺了我,試一試。”
楚皇顫抖着手,怎麼可能,竟然沒有一丁點兒力氣可以拿得起來。
這種夢魘的感覺持續了一分鐘,楚皇張大了嘴,就連聲音也開始茫昧起來了。
楊浩龍冷笑道:“攝妃娘娘的蔘湯果然是藥到病除,看來皇上已經甚得其中三昧,好了,今天大概是皇上需要禪位的時候了,皇上等一下會怎麼死呢?過勞而死?心肌梗塞?”
攝妃淡淡的一笑,拉出了已經穿好了九爪龍袍的五皇子,“橫豎是一死,暴斃罷了,呵呵。”
“哦,也好。”
“皇上,”楊浩龍欣賞着楚皇那驚慌失措的神色,這才淡然笑一笑,“皇上,您不是說毒婦嗎?你身旁的攝妃娘娘也是毒婦呢,不然我們不會這麼快就扶龍的,皇上您好走吧。”
攝妃已經從袖口裡面拔出了一把劍,但是被楊浩龍攔住了,“娘娘何苦這麼急,難道不想要看一看兒子殺掉父親嗎?”
楊浩龍嬌慵的笑一笑,然後等待着。
過了很久很久,王嘉宏這纔到了神晉殿,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他也不過是笑了笑,菲薄的厲害,殘酷的厲害,那雙眸子裡面沒有任何的感情,冰冷而又堅定。
這是楊浩龍祈求過自己的事情,當時楊浩龍讓自己一定要扶龍,既然如此,今天這就算是幫助了楊浩龍的最後一個忙,從這以後就放走楊浩龍。
那俊朗高大的身影到了皇上的面前,然後對着那雙已經麻木的不能轉動的眸子看了一眼,“皇上禪讓,明日國喪,舉國皆知!”
剛剛說完那雙手已經伸了過來,他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的,這件事情無疑是楊浩龍與攝妃留給自己的,殺掉皇上,殺掉皇上。從昨晚開始王嘉宏就知道了一定要殺掉皇上的,既然是要做了,那就一次性做到底。
但是,爲什麼楚皇的眼眸裡面有一種自己完全看不明白的神色,是那麼的愴然那麼的憔悴與痛心,甚至在那種死魚目的眼睛裡面有一種薄薄的嗔怨與怪責,當然還有一點兒仁慈。
就像是慈父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那雙俊美風雅的臉上有了遲疑,爲什麼會有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起來很是怪異。
“慢!”楊浩龍習慣性的搖扇,“本相還有話說,看起來楚皇並沒有什麼問題,當然了本相也不會介意究竟是誰送了皇上一程——”
她聳肩,將扇子輕輕的合了起來,然後雙手微微的一攤,“不過,看起來皇上好像還有話說呢。”
攝妃明眸一轉,倒了另外一杯水過來,喂楚皇喝了,然後笑了笑站立在了一旁。楚皇過了會兒瞪大了眼睛,然後睨了周圍一眼,感覺到了自己舌頭已經可以說話了,這才說話,機會不是很多,只能把握。
“宏兒,你不能殺我——”
王嘉宏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世之謎,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楊浩龍殷勤的拍一拍楚皇的肩膀,“你——慢慢說,不要急,告訴魔尊你是他的父親。”
楊浩龍頗有風度的笑一笑,完全是不害怕王嘉宏的,這時候就算是王嘉宏要救走楚皇也是不可能了,攝妃準備好了一個暗器,隨時就可以要皇上的命。
楚皇微微的咳嗽一聲,然後憤力的大喊,“宏兒。你要是殺掉了父皇你和這兩個毒婦就沒有了區別,宏兒,我是你的父皇啊,二十幾年前……”
王嘉宏保持鎮定,爲了楊浩龍是可以殺掉這個人的,父皇,到了今天朝局變了想要隨便認一個兒子嗎?沒有那麼簡單吧?
楊浩龍的嘴角始終保持着那抹淺笑,但是楚皇的話語漸漸的開始動搖了王嘉宏的冷靜。
王嘉宏不得不正視楚皇了,至少他說的事情有很多和現實是一模一樣的,父親?難道是真的?如果是父親那麼等一下自己豈不是下不了手了,不可以,自古忠孝難兩全,他不需要一個嗜血的父親,只要一個楊浩龍就足夠了。
她不去看楚皇猙獰的表情,一貫維持着自己的儀態,然後閉上了眼睛,不要這樣吧,至少等到自己殺掉了皇帝以後證實了他是自己的父親,那樣也是挺好的,他就只會自責自己了,並不會怪罪始作俑者楊浩龍。
楚皇從椅子上面差一點跌落下來,這才知道楊浩龍不是好惹的,早一點就不該這樣子愚蠢用楊浩龍牽引王嘉宏,現在王嘉宏回來了,但是……
卻是受人挑唆過來殺自己的。
楚皇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個瓷杯,“滴血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