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兒,因兒,怎麼還在睡。”桓因耳邊傳來段雲有些急促的聲音。他緩緩睜開了眼,看見師傅正站在自己牀前,神色有些不悅。
桓因感覺頭很疼,昨天在寒潭之下,《無量魄經》的內容如同倒灌一般的涌入他的腦中,不管他理解不理解,接受不接受,那些金色的文字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
“師傅,我是怎麼回來的。”桓因直起了身子,語帶疲憊的說道。
段雲見他的樣子,以爲他還沒睡醒,責備到:“什麼你怎麼回來的。你平時起的都比我早,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躺在牀上。一日之計在於晨,該用功了!”
“是,師傅。”桓因見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也難怪師傅這麼着急。
段雲聽見桓因答應,搖了搖頭,揹着手走了出去。
桓因甩了甩頭,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清醒一下。昨天的事情太過詭異,自己最後在寒潭中昏迷了過去,再後來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他完全不清楚。爲什麼師傅一副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會等師傅氣消了一定要好好問問。
桓因吃過飯,換上一身鑄劍的服飾,恭恭敬敬的走到段雲的跟前,行了一禮到:“師傅,弟子懶惰,請師傅責罰。”
段雲正在劍爐前忙着,聽見身後傳來桓因的聲音,轉過身去。他見桓因乖巧禮貌的樣子,又想起桓因平時努力不懈的精神,氣消了不少:“今天先不鑄劍了,我想打造一把軟劍,需要蠶絲草,你去門中給我找些來,我再給你演示演示軟劍的鑄法。”
桓因聽了段雲的話,纔想起昨天自己本是要爲師傅找蠶絲草的,結果被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給耽誤了,師傅不知道自己的經歷,難怪有些氣惱。
“師傅,對不起,弟子昨天沒能把蠶絲草帶回來,其實昨天我……”桓因正想把昨天遇到的事情說給段雲,段雲卻打斷到:“什麼對不起,昨天你不是在閣中隨我鑄劍麼,我昨天幾時叫你去弄蠶絲草了。你這孩子,還沒睡醒?”
桓因聽了段雲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若沒有師傅叫自己尋找蠶絲草,也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情,自己也不至於如此疲憊難起,怎麼聽師傅的意思好像完全沒這回事兒一樣。無量尊者的聲音和《無量魄經》的內容還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中,難道這會有假?只是,看師傅的表情顯然不似玩笑,依師傅的性子又幾時開過玩笑。難道昨天自己經歷的一切不過只是一個夢?
桓因沒再說什麼,他換了一身道袍,拿了跟昨天一樣的工具下山去了。
桓因越想越覺得蹊蹺,他要把昨天的事情再重演一次,看看是不是會一模一樣,於是他還是按着昨天的路線走下山去。
“喲,這不是劍閣的內門大弟子麼,入門大半年還沒有修爲的廢物就是他了吧。”
“廢物還有廢物養,誰讓他找了個好師傅,雖然也是廢物,但身份尊高啊。”
他們本來以爲桓因會與他們爭執,或者至少顯出憤怒之色。可是桓因聽見他倆的話語以後滿臉都是驚異之色,二人還以爲自己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麼會這樣,與昨天一模一樣。”桓因想到。
“這麼說來,山下的寒潭邊陳川一定在!”桓因篤定的想到。
他一路小跑着朝山下而去,循着記憶中的路線前往寒潭那邊。
“賤人,讓你服侍小爺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別給臉不要臉。”陳川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與昨天一模一樣。
桓因靠了過去,他看見還是陳川三人正在欺負那名叫汪豔的女弟子,與昨日所見之事幾無半點差別。只是,昨日此處該是有一個寒潭的,今天這四人旁邊卻什麼也沒有,只是普通的樹林罷了。
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讓桓因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自己明明在那潭中聽到了無量尊者的聲音,學到了《無量魄經》,可今日看來怎麼那潭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自己聽到的是什麼,學到的是什麼?都是假的麼?
最終,桓因搖了搖頭,師傅還等着他找蠶絲草呢,想不通的事情先放一邊吧。
他正要走開,突然想起昨天陳川對他的狠毒。於是,他悄悄的在自己腳下放了一大堆地火雷,然後接了一卷極長的引線,點着之後走開了。
這地火雷是一種烈性炸藥,是凡人用來開山的。因其威力巨大,聲音如雷而得名。段雲自從修爲消失後,以他的凡力不足以分解某些仙家材料,便備了一些小的地火雷,平日用來裂解材料。桓因跟隨段雲學習鑄劍,自然也學到了這一手。他每日輔助師傅鑄劍,分材解料是常事,於是隨身的口袋中總是有一些這個東西。
按桓因的計算,自己放下的地火雷會在一刻以後爆炸。那時陳川怕是正在行那見不得人的事,不知道突然傳出一聲巨響會有何反應。想到這裡,桓因今天一天沉悶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
做完這些,他悄悄的走開去尋找蠶絲草了。
剛走了不遠,桓因就在一個土丘上找到了稀稀拉拉的幾顆蠶絲草,雖然不多,但是讓師傅煉製一把劍還是綽綽有餘了。桓因拿起鋤頭,把這些蠶絲草一顆顆的連根挖了出來,裝進了袋子裡。做完這些,他直起來身來。
“時間差不多了吧。”他默默的想到,嘴角微微上翹。
果然,不多會,桓因身後傳出一聲震天巨響。若聽的足夠仔細,似乎還隱隱約約能聽見有人的驚叫聲夾雜其中,由遠而近。
桓因暗暗嗤笑了幾聲,然後強行憋了回去,裝作沒事一般的往劍閣返去了。
下午,桓因幫着師傅在爐邊鑄劍,認真的學着師傅的每一個細節和動作。
“段師叔好,桓師弟好。”溫瑜的聲音還是那樣低低的,帶着一絲陰鬱。
“溫師侄來了。”段雲轉身和氣的對溫瑜笑了笑。
“你們聽見早上山下的巨響了麼?”溫瑜說到。
“哦,我聽說宗門護衛弟子去查探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段雲問到。
“當時正巧有名護衛弟子路過那裡,聽見聲音立馬就去查探了,聽說那裡突然出了一個深坑,四周一片狼藉,辨不出是什麼造成的。而且……而且……”溫瑜說到這裡,臉上難得的浮起一絲笑意。
“而且什麼?”段雲問到。
“護衛的弟子在深坑的旁邊遇到了陳川。他,他全身一絲不掛,正在與一名女弟子……”溫瑜說到此處,已經笑出了聲,看來就算是以他的性格,聽到如此荒謬之事,也是受不了的。
“不知廉恥,太陰師叔的好徒弟啊……哎,因兒,你去哪?”
桓因聽到溫瑜的話,實在忍不住了,沒想到陳川居然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被抓了個正着,不知道明天他會不會成爲宗門的第一大話題人物。
晚上,桓因獨自在屋裡,又想起了昨夜在那寒潭之下的遭遇。那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了,不像是個夢。
無量真人說他最終見到了真道之門,卻止步於門前,未證大道。不知道無量真人要證得的大道到底是什麼樣的道。他留下了《無量真經》,希望有緣人學習並替他證道,難道自己就是有緣人麼?
桓因昨日在寒潭下並沒有看到完整的《無量真經》,他只看到了第一卷——《無量魄經》。不知道這《無量真經》一共有幾卷,又分別都是什麼。
《無量魄經》的內容早已深深的印在桓因的腦中,揮之不去,他決定試着感悟一下這些經文,不管那是不是來自夢裡。
桓因悟性一向頗高,那經文的意思雖然生澀,但並不是他不能理解的。在他看來,《無量魄經》並不是修行之法,也沒有術法要訣,上面所講內容是無量尊者對修魄的理解和在修道初期的感悟。桓因一直堅持修行《凝氣決》,對凝氣的修行有很深的見地,他總覺得自己並不是不能凝氣,只是還差點什麼。桓因在經文中似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僅如此,經文上還有很多是他也沒有想到的。
漸漸的,桓因不自覺的開始按照經文上的理解開始再次修行凝氣之法。
剛一開始,桓因就體會到了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感覺。他周身上下生出一種空寂之感,似乎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容器,正在召喚着什麼。下一刻,窗外的月光撒向了大地,也不知是不是幻覺,竟有一絲絲白氣從那月光裡被抽離出來,順着窗戶流進了自己的身體。
那白氣流入身體後,在桓因體內一圈又一圈的循環遊走,每走一圈,就少一些,不過少的很慢,要走好幾圈才能被完全吸收,似乎自己的身體吸收這白氣極爲困難。
按《無量魄經》上的說法,這白氣就是靈氣了,而桓因之所以吸收白氣如此困難,是無緣資質的緣故。若是換了無憂,恐怕這白氣走不了一圈就沒了。
隨着靈氣入體,桓因覺得自己正在被不斷的填充,雖然速度很慢,但是他很滿足。
桓因,凝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