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桓因頭頂之上的金色虛幻小劍完全消散,滿“山洞”的金光也蕩然無存。至於那濃郁逼人的劍意,則一樣是消散了去。
桓因起身,從山洞之中走出,卻是並沒有從對劍道的癡迷之中脫離。
現在在他腦中的,依然滿是劍。而且,他更是有了極大的衝動,想要去鑄劍一次。
對於現在的桓因來說,他在這劍島之上已經具備了完美的鑄劍條件。他已明悟木之源力,而整個劍島又是由已經被無量尊者提煉過了的玄木組成,所以他想要在刑天之中加入木之屬性,讓其真正踏入十品之列,應該不難。
不過這一次鑄劍,對於桓因來說加入屬性倒不算是重點了。因爲加入一種屬性,無非就是讓劍在形之上更近一步而已。可形再完美,用魏兵的話說也進不了十二品的境界。想要真正讓劍強大,得有神。
所以,桓因這一次要嘗試將自己的劍意鑄造入刑天之中,這纔是他這三月以來得到最大收穫的直接運用。
在見到二女以後,桓因與她們相互寒暄了幾句,便是抱以歉意,說自己想要鑄劍一次,或許需要月餘。
然後,桓因沒有絲毫遲疑,直接飛身而起,騰到了茫茫大海之上,靜靜漂浮。
在大海之上懸空打坐,任由海風吹過己身,任憑海潮翻涌,桓因的一顆心卻是越來越平靜。
而與之同時,桓因也在不斷的探尋着自己內心的深處,去尋找那一股獨屬於自己的意。
桓因的意是什麼,他已捫心自問過。他這一生能有如今成就,全憑一股執念。只要執念在,哪怕缺失天地雙魂也不放棄,一樣能夠得道門而入。只要執念在,哪怕一身修爲滅於羅睺掌下,也能自地獄重生,仗劍指天。
桓因的意,是執。
只是哪怕他知道自己的意是什麼,可要找出來,卻也很難。當年的趙斡乃是十足的劍癡,可若非他心知自己必死,在鑄造最後一把劍時如同迴光返照般的逼出了自己畢生癡意,恐怕也難以得到那把帶有淡淡癡意的寶劍來。
所以,桓因想要把自己的執意找得完全,談何容易?
靜靜的打坐,在海面之上一呆,便是整整三天過去。三天以後,桓因身上的那股執意逐漸濃郁,彷彿他又回到了青川河畔,成爲了那個缺失天地雙魂也道心不死的孩童。
睜開了眼來,桓因將刑天抽出,放在了手中,細細的摩挲着。直到某一刻,他突然將手中長劍一揚,其便是被一團三色的火焰包裹了起來,開始接受炙烤。
對於現在的桓因而言,鑄劍時有沒有劍爐已經不太重要了。畢竟他現在乃是掌控了火焰真源力的地修,控火能力出神入化,火焰強度也是非同尋常,哪怕面對刑天這樣強悍的寶劍,想要煉化也能做到隨心所欲。
反而若是給他一個根本不入流的劍爐,恐怕還會適得其反,不如直接憑空控火而煉效果要來得好。當然,若是有狻猊鼎在,那又不同。只是現在狻猊鼎給了血帝,桓因只能作罷。
刑天在桓因真源力之火的炙烤之下,開始漸漸的融化,朝着劍液的方向發展。而桓因的心中,則是不斷梳理着這一次鑄劍的思路。
從劍形之道上講,桓因這一次的鑄劍,其實是又一次對刑天的修冶。而他在鬼域之中真正完全將刑天解封以後也就想明白了,帝釋天手中的刑天已經不可能重現三界。刑天留下來的,只等同於一塊至寶而已。桓因想要刑天變強,便要藉助刑天本身的底蘊,再添加自己的努力,方可成就。
以後的刑天,只能在修冶之中一步步變強。這樣的修冶,其實是一種改造,但也能算是對刑天古老力量的一種變向喚醒,所以也可算是步步重啓解封刑天之力,卻又不全是。
這一次,桓因準備在刑天之中加入木之源力,從而使之脫離九品之列,進入十品。從道理上來說,其實這是完全可以實現的。畢竟現在桓因所在的地方,已經能夠滿足他所需的條件。
他只要將劍島上的玄木加入到刑天之中,並以木之源力激活,而在造詣和手法上不出問題,其實就能成了。
只是,這些卻僅僅是從劍形之道上講而已。這一次鑄劍對於桓因而言的真正挑戰,不是劍形,而是劍神。
或許在形上的成功能夠讓得桓因的劍進入十品,不會因爲神的缺失而出現意外。可桓因追求的畢竟是那魏兵都還不曾達到的十二品,而他也隱隱能夠猜到,想要成就十二品之劍,絕非如同鑄形一般,一次便可成功。神之道,只能在長期的侵淫中去逐步提升。所以若是桓因現在還不在刑天之中加上神韻的話,恐怕日後他想要加,卻會覺得晚了。
到時候,形完美,神卻缺失。便是如同一個人空有軀殼,卻沒有靈魂,只是行屍走肉一具。如此,想要破凡成仙,如何辦得到?
劍神之道重要,卻是難以成就。更何況桓因這纔剛剛接觸,明悟並不多。所以這一次,他只能嘗試在修冶刑天過程中儘量加入自己的劍意。
不久以後,刑天的外圍已經化了一整圈,成爲了一灘劍液。而桓因知道,這個時候火候便是已經到位了。
因爲最中間的那一團尚未化開的,是刑天本身的精髓底蘊所在。桓因不敢將之融化,也沒必要將之融化。
伸手凌空揮舞,幾道劍氣便是憑空幻化,朝着劍島的最下方衝去,最終更是直接就沒入了海水之內。
緊接着,海水以下有沉悶的轟鳴響起,更伴隨一陣浪潮捲動。桓因伸手一招,頓時幾大塊黑乎乎的東西便是從海中衝出,來到了桓因的身前。
桓因之前就感知過了,這劍島或許是因爲存在在這特殊的區域,一直沒有受到外力的侵蝕。所以,其一直保存得極爲完好,木之屬性極爲強烈,是一等一的鑄劍材料。
而更讓桓因高興的是,劍島上的玄木全都經過了無量尊者當年的提煉。所以這一次,桓因甚至都不需要對玄木加工,就直接能夠將之利用起來,而且效果還會極好。
“就讓我來試試,將祖師當年道沒做成的事做成!”伸手拿過了一塊溼漉漉的玄木,桓因觀察了半晌,然後將之一投,便是也投入了另一團烈火之中。
想要所鑄之劍中有劍意產生,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正如之前所講,想要劍中有神,只能依靠不斷的侵淫以提升。
而這樣的侵淫,應當是無處不在,而不是在某一個步驟之上完成。就拿現在桓因鑄劍來說,他想要自己的劍中出現執念,那就需得在鑄劍之時步步留意。
鍛造材料用火,那火中便要有意。如此,鍛造出來的材料才能逐步侵染同樣的意。
材料的組合和塑形需得同時用到多般技巧和手段,那這些手段和技巧之中,也得處處有意。如此,組合出來的東西才能同樣有意。
也就是說,想要劍中有意,需得在鑄劍之時時時刻刻保持意在其中,不可疏忽任何一個環節。如此一步步之下,或許纔能有所小成。
於是,桓因現在所生出的兩團火焰之中,其實都有自己的執意存在。而隨着時間的推進,桓因最後其實並不是在以火鍛材,而是想要讓那火種之意進入材料之中,方能完成自己所想。
時間一晃,便是整整三天過去。其實兩團火焰之中的材料,無論是刑天也好,還是那玄木也罷,早就已經化爲了兩灘液體。而且,桓因火焰的溫度也早就收了不少。這三天,他所做的不過是以火融意於材而已。
這一步,其實三天一點兒都不算多。然而三天以後,桓因卻是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繼續都不能有所進展了。兩團液體之中的執意雖已初具,但卻極淡,難以被繼續拔高。
想來,這或許是因爲桓因如今才接觸劍意一道,理解有所不足,所以目前便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無奈之下,桓因只能搖頭苦嘆,心想這劍意一事急也急不來,只能日後不斷琢磨,從長計議,或許方可真正有所成就。
於是他伸手一招,兩團火焰頓時消失無影。而那兩團液體則是在平靜片刻以後,相互靠攏,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