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弟……”冷厲仰天一聲長嘯,他的大喊聲驚動了驛站中的所有人。
錦衣衛和幾個明堂副手紛紛出來查看,他們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只是圍在一邊嚴陣以待。
辰鋒閉上了眼睛,他現在想的不是張滌的死因,而是早上與張滌見的最後一面。若當時阻止他單獨出門,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張滌那俊朗的面龐,此刻顯得如此蒼白。他閉着眼睛,永遠也無法再看大家一眼。他的年紀就比辰鋒大一歲,加上開朗外向的性格,二人是最談得來的。
朋友逝去,辰鋒雖然沒有和他建立起真正的友誼,相處也不過數日,但這一次所帶來的悲痛,絕對和獨孤羽死的那次相當。
或許有愧疚的因素,但辰鋒更多的是爲死去好友而傷感。
雨水悄然下了起來,似乎是在哀悼張滌這條年輕生命的逝去,連老天爺都爲此而悲傷!
沒有人回屋避雨,錦衣衛和明堂副手雖然還不知道情況,但率領他們的辰鋒站在雨中,他們也不敢亂動。
冷厲握住了張滌那冰冷的雙手,而眼睛則是死死盯着馬宇
“馬宇,十五弟究竟是怎麼死的?”冷厲直呼其名,可見他現在對馬宇的憤怒。
馬宇帶着張滌屍體而來,事情的前因後果恐怕只有他最清楚。他抱着張滌的屍體跪下來,平靜中帶着傷感的語氣,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十五弟!”
他面無表情,或許是因爲早就悲傷過度,此刻才能表現得這般平靜。
冷厲狠狠甩了馬宇一個巴掌,然後從他手中奪過了張滌的屍體,怒喝道:“你不配叫他十五弟,你也不是洪門的兄弟!”
說完這句話,冷厲帶着張滌的屍體到了屋檐下。他可以淋雨,但絕對不能讓死去的張滌再受折磨。
“驛丞,還不快給我十五弟準備棺木!”冷厲大喝道。
驛丞哪敢怠慢,大晚上的親自出門買棺材去了。
趙麟和獨孤煌正好出了屋,獨孤煌沒有瘋瘋癲癲,也沒有表現出小孩子的樣子,他的雙眼也非常清明,不知是不是完全恢復了記憶。
二人看到了死去的張滌,都是默默低頭哀悼。
冷厲暫且把張滌的屍體放在屋檐下,淋着大雨站到馬宇的面前。
“說,十五弟是怎麼死的?”
馬宇擡頭望着冷厲,自己兄弟死了,即便與自己愛慕的那個女子有關,他也把實情吐露出來。
“我們住進驛站後碰到了錢百里,只是那三個錦衣衛百戶並不知道,因爲錢百里靠着敏捷的身手單獨提醒我。我便出去與他會面,想要了解月仙的近況。這時候才得知月仙被關入了曼陀山莊,而且慕容莊主將她幽禁了起來……”
想要見到慕容妙月,那就要討慕容莊主歡心。莊主一高興,說不定會放了慕容妙月。
馬宇被錢百里說得心動了,於是裡應外合,將周燚、刑榮和柳胥達神不知鬼不覺地劫持走了,方法自然和辰鋒推測的一樣。
血跡也是馬宇所留,倒不是他自己傷到自己,而是吹奏冥簫之時被周燚所傷。雖說三人的武功不如馬宇,但天下間確實有一些人聽覺特別,受到的影響極小,周燚便是如此。
馬宇大意之下被周燚刺傷,不過周燚最終還是被打暈了,整個過程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外面的驛卒自然沒有注意到。
當然,馬宇爲了月仙才做這些事情的,但他絕對不會違背道義去害人。所以在行動之前,馬宇得到了錢百里的保證,只是想從周燚三人身上知道下江南的目的,並不會傷及他們性命。
馬宇想着有自己護送他們,就算錢百里想殺人,他也會保護三人周全。
周燚三人如實說此行目的是剿滅鐵掌幫,馬宇也是知道的,還幫三人做了擔保,錢百里這才放了他們。
事情到這裡本來算完了,馬宇和周燚三人一大早就準備回驛站。但他們所處的位置在洞庭湖中的一處小島礁上,所以三人只能划船慢慢靠岸。
這個小島礁其實離岸邊並不遠,要不然早被鐵掌幫管控住了。可就是那麼點距離,卻成了要命的歸途!
一個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自湖上踩水而來,能夠以輕功踩水的人並不少,但也只是輕踩幾下以做借力,能夠長時間在湖中行走如履平地之人幾乎沒有。
黑衣人做到了,他落到了船上,二話不說就展開了攻擊。周燚、刑榮和柳胥達身死,馬宇被黑衣人一掌打碎了玉簫,同時被衝擊地掉入水中。
不過馬宇並沒有死,也沒受什麼重傷。他在洪門的時候與張滌關係很好,所以跟着張滌學了不少水中功夫,在水裡頭長時間憋氣不在話下。
黑衣人能在水中行走,不代表他的水性很好。他在船上觀察了許久,遲遲不肯離去。
馬宇就在水中潛行,因爲距離湖面有些距離,所以在湖上沒有泛起一絲波瀾。敵人只在船上觀察,自然是發現不了馬宇逃跑的。
只可惜周燚三人的屍體沉入湖底,馬宇自身難保不可能帶上這些屍身的。
快要到岸邊了,馬宇也是在水中到了極限,只好冒出頭來。他心有餘悸地回頭一看,這一看可嚇壞了,那黑衣人居然划船慢悠悠而來。
馬宇拼命地往岸邊遊,巧的是,正好在岸邊遇上了張滌。
張滌本就有早泳的習慣,來到洞庭湖怎可錯過?
他看到了馬宇,激動地往這游來。
馬宇大喊着:“十五弟快走,有高手追殺我!”
張滌自然看到了黑衣人,他自詡在水中不輸於任何人,當然沒有任何畏懼。心想着敢追殺我的十四哥,看我順水龍要你好看!
他潛入水下,瞬間就繞過了馬宇,馬宇根本阻止不了水中的張滌。
張滌到了船下,水元指在水中發揮出極大的威力,竟是靠指力不斷擊穿船隻。
黑衣人猛地往船底拍出一掌,那掌力擊破船底,更是擊到了張滌的身上。
雖然隔着一些水,但仍然給張滌造成了致命的損傷,可見黑衣人的掌力是多麼恐怖。
黑衣人打出這一掌,船隻也就完全破碎了。他似乎不喜歡入水,也不可能在水上長時間站立,所以立刻踩水而走。
沒有了威脅,馬宇安全地帶張滌上了岸,可是張滌已經沒有了呼吸。
馬宇覺得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若不是他一開始和錢百里定下協議,也不會遇上黑衣人,張滌包括周燚等人也不會死了。
辰鋒聽了整個經過心中一緊,如此說來自己確實也有責任了。不讓張滌出門,便不會有這些事。可張滌不去,也許馬宇就死了。
世事難料,現在自責和愧疚沒有用,找到兇手纔是最重要的!
辰鋒立刻到了張滌的屍體前,想要檢查傷口的位置。
馬宇在雨中大聲提醒一句:“在後背!”
本來張滌在船上捅了幾個破洞便想走,怎料黑衣人突然一擊,這一擊破水打在他的背上,這才導致他喪命的。
辰鋒翻轉張滌的屍體檢查後背,果然有一個赤紅的掌印。
“鐵掌功!”辰鋒驚呼一聲。不管是以現代的認知,還是在京城見過鐵掌幫弟子施展這門功夫,此掌印絕對是鐵掌功無疑!
冷厲同樣過來查看,他握緊了拳頭,道:“鐵掌功加上水上漂的功夫,兇手肯定就是鐵掌幫幫主!”
在洞庭湖中殺人,加上這些功夫,所有矛頭都指向了鐵掌幫幫主。
趙麟喃喃自語:“看來是我們在湖心島上大鬧,已經徹底惹怒了鐵掌幫和王家。王家還不想站到檯面上,於是讓鐵掌幫幫主出面殺人!”
事情雖然明朗,但辰鋒心中依然有個小疑問。鐵掌幫幫主爲何要戴面罩?他都已經施展了這麼明顯的功夫,爲何還要蒙面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