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椅看起來分量不輕,不過古董這東西,有分量的不見得價值,不然大家都拿出鐵塊來賣不是更好,葉審言瞄了一眼,沉聲道:“仿明制紅木太師椅一對,東昇集團張守業捐獻,起價八千元!”
“什麼?仿製?”張老闆差點跳了起來,李老闆一把拉住,“張兄,怎麼了?”只是嘴角的那絲笑意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現在什麼都講個做廣告,就算泱泱大國的春晚,時不時的還插播兩條廣告,這次拍賣會當然不能免俗,有捐獻的百分之八十都希望拍賣的時候,能夠提及一下本企業,打一下名聲,大會也同意了這個要求,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張守業恨不得自己的名字從來沒有在名單上,衆目睽睽下,自己捐獻了仿製品,那實在是太跌面子的事情。
好在大家都知道分寸,也知道這種場合應該表現的禮儀,並沒有發現什麼譏笑的聲音,“一萬元。”一人擡手叫道。
“一萬二。”
“一萬四。”
衆人叫了幾次,價位定在了兩萬,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卻都是心知肚明,這個鼎盛拍賣行的葉審言看起來老實的不能再老實,一雙眼睛卻是極毒,他說這一對椅子價值八千元,那就是扳上釘釘的事情,如果拿出去賣,賣出八千一算你的本事,更何況聽說這次拍賣會,百里雄飛還請了幾個古董專門鑑定的專家,出錢獻愛心無所謂,博得個名聲,但是讓大家看做的大頭,羊沽那實在是划不來的事情。
張老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幾乎想自己舉手把太師椅高價買回來,只是剛纔已經是丟人,這下再自己買回來,豈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十萬元?”李老闆適時的出手,望卻不望張守業一眼,拍賣會現場一陣輕微地騷動。幾個人已經扭過頭來張望,十萬元不算多,但是想看看這個出手地腦袋到底有多大。
李老闆卻是面不改色,心中暗笑,雖然知道在別人的眼中,自己這筆買賣划不來,可是他倒是另有打算。
“夠兄弟。”張老闆低聲感激道:“老李,你放心,你那單。我回去就簽字。”
“張老兄見外了,”李老闆心中大喜。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和張守業談個幾百萬的單子,己經有幾天,關鍵的細節一直沒有敲定,用十萬元換取現在這個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明代麻姑獻壽圖,恆溫藥業李思齊捐獻,起價八萬。”葉審言展示了第二件拍賣品。
衆人議論紛紛,最後讓一人用十八萬摘走。
“清代光緒年間青花瓷碟,天天紙業李明捐獻,起價十三萬。”葉審言口氣彷彿殯儀館報喪迎客的那位。沒有一絲感情在裡面。
一件件古董流水般地展現出來,卻以明清年代居多,瓷器字畫,傢俱錢幣倒是應有盡有,阿水他們看的很長了點見識,百里冰卻是望着臺後,心中暗想,逸飛到底在做什麼,自己本來讓他七天後再回來,爲什麼偏偏這麼早回來?
大約賣出去十來件的古董,已經籌到二百來萬的善款,一個人站了起來,舉手問道:“杜先生,吳老的珍藏什麼時候拿出來,就不要吊大家胃口了。”
衆人連聲稱是,顯然難吳夫子的作品更感興趣,吳夫子和百里雄飛一直沒有出面,又難免引起他們的不少猜測。
“大家問晚了,”葉審言頭一回擠出點笑容,“百里先生已經出資八千萬,買下吳老的全部作品,然後捐獻給中國名畫收藏協會,而吳老先生卻把賣畫全部款項直接撥給了百草慈善基金。”
衆人一陣譁然,又是恍然,紛紛稱頌吳夫子的善行功不可量,“冰兒,你爸可真有錢。”翠花忍不住說了一句,滿是豔羨。
百里冰‘嗯’了一聲,顯然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突然眼前一亮,“逸飛出來了。”
少女忍不住四下張望,生怕有什麼殺手埋伏在周圍,只是擡眼看到譚佳佳一直望着自己,笑了一下,暗想這裡特警遍佈,顯然精心準備,殺手就算想要林逸飛地性命,也不會這個時候出現的。
林逸飛卻是和杜百泉一起走了出來,杜百泉地臉上有些怪異,走到葉審言地面前,低聲耳語了兩句,葉審言也是一臉的詫異,從林逸飛手中接過一幅卷軸,高聲道:“這位林逸飛先生也有畫想借這個機會拍賣,希望能夠爲此次慈善事業略盡綿薄微力。”
衆人突然沉寂了下來,才知道這個風雲人物的其面容,張老闆低聲道:“這小子不知道有什麼寶貝獻,百里雄飛的準女婿,出手不能差了。”
李老闆卻是嗤之以鼻,“他拿出來的,就算是一張白紙,我想大夥也是搶着買的。”
“不錯,不錯,”張老闆連連點頭,“只不過這麼一看,這小子也算是一般,不知道祖墳埋在哪裡,纔得到百里雄飛的賞識?”
李老闆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在張老闆耳邊說了句什麼,張老闆一驚,“真的?”他綱要回頭,卻被李老闆一把抓住,“看看他到底拿出來的是什麼?”
葉審言展開畫軸,看了一眼,臉上有些錯愕,一直盯着那副畫,足足一分多鐘,衆人都知道葉審言的本事,能夠值得他這麼注意地,那麼價格肯定錯不了,又不由琢磨起到底是什麼字畫,莫非是古代什麼大家的字畫?
只有林逸飛嘴角一絲難以捉模的微笑,靜靜的等着葉審言報價。
“這幅畫大概時間應該是民國左右,”葉審言緩緩道,目光復雜,“出處不詳,具體年份不詳,只不過筆法精細,不知道林先生的低價是務少?”
這個拍賣會的定價一直都是他和另外幾個古董界的專家來商量,主要是爲了防止別人買了贗品,不免辱沒了鼎盛拍賣行的名譽,就算是贗品,他也是直言指出,讓大家覺得鼎盛拍賣行童叟無欺的,像這次主動向賣主問價,倒是開天闢地的頭一回!
“我聽葉先生的,葉先生是這行的權威,我想報價一定是最爲公道合理。”林逸飛望着葉審言,跟角的餘光卻是飄向了那個一直沒有吭聲的女子,那女子饒有興趣的望着葉審言手中的字畫,顯然也想知道那上面到底是畫着什麼。
自從拍賣會開始,那女子一直閉目養神,彷彿什麼都提不起她的興趣,自從林逸飛出場,她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少年!
“真的讓我報低價,”葉審言看到林逸飛點頭,嘆息一聲,“那好,這幅出處不詳的字畫,底價兩幹元!”
衆人一陣喧譁,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兩千元?從葉審言的口氣來看,這幅畫很可能不值兩千元,只不過多半是葉審言看在百里雄飛和杜百泉的面子上,如果是林逸飛一個人拿出字畫,恐怕兩幹元不到的!
“林先生,你對我的報價滿意嗎?葉審言心中惴惴,不知道這個林逸飛什麼念頭,怎麼看來,則個林逸飛都不是蠢人,可是他拿出這一幅畫來獻愛心,實在不是聰明的舉動。
“那就依葉先生所言,”林逸飛緩緩道,“底價兩千元,不過還要給大夥看看,說不定這幅畫還能再高一點。”
底下的老闆大款見狀,差點直斥豎子無理,敢質疑葉審言這種首席拍賣師的絕不會是這小子,葉審言卻是點點頭,臉色倒有些凝重,“不錯,術業有專攻,一些物品在一些人眼中可能一文不值,一些人可能會認爲價值無可衡量!”
他把那副畫展了開來,對着臺下,“有興趣的可以看仔細了。”
那女子本來一直望着那副畫,見到那副畫對着自己這個方向,突然臉色微變,握住椅子扶手的雙手一緊,腰板挺直了起來!
那副畫看起來是兩對人馬在交鋒,一隊旗幟上是個嶽字,另一隊的旗幟上卻是一個肋生雙翅的老虎,兩對人馬之間中央上空處,有一個大大的光環,分爲七彩,十分絢爛,如果按照士兵的比例,那就應有一丈的專圓!
這幅畫代表什麼意思?衆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暗想一幅民國時期的畫,又不是什麼名家,要年頭沒有年頭,要聲望沒有聲望,葉審言這個兩千實在有點高估。
張老闆目光閃動,突然舉手道:“我出十萬!”
“十五萬!”另外一人高聲叫道。
“我出二十萬!”另外一個人興奮的叫道。
葉審言突然發現林逸飛一點都不傻,也明白這幫人出價的目的,這些人絕對不是知道這幅字畫的價值,而是在押寶,押的就是得到林逸飛的信任,進而得到和百里集團合作的機會!
“一百萬!”一個胖子滿臉的汗水,站了起來,高聲叫道,別人看到他的樣子,都有些詫異,一百萬實在不算低,買個兩千元的字畫到底值不值?
“一百萬第一次,一百萬第二次。”葉審言也知道這個拍賣已經到了極限,估計不會再有人搏命的,他手中的錘子才待落下,宣佈這次買賣的成交,驀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雖然細微,卻是如同雷鳴般的響在衆人的耳旁。
“我出一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