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蓉起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暈,還有些痛,喝酒的時候,那種暈乎乎,朦朦朧朧的感覺雖然不錯,但是每次醉酒醒來的人都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腦袋,賭咒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喝的。
四下看了看,自己躺在那張大牀上,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頭上放着一條毛巾,竟然還是熱的!
肖月蓉搖搖腦袋,好像對於昨晚的事情沒有什麼印象,她只知道,自己最後看到林逸飛喝了一罐啤酒後,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逸飛?”她嘗試着招呼一聲,賓館裡面靜的嚇人,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發現身上整整齊齊的,放下心事的同時,卻又有些失落。
她是一個很保守的女孩子,頭一回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喝了那麼多酒,其實就算林逸飛如同電視劇中的男人,上了她的牀,她也絕對不會怨恨,就算以後再不相見,自己也會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電視劇中的情節不可信,所以那種酒後亂性的事情只有在蹩腳的編劇中才能發生,亦或是本來主人公就是居心叵測,拿着醉酒做幌子而已,真正的男人,像林逸飛那樣的,永遠不會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情,肖月蓉如是想到的時候,難免有些失落,自己雖然最後並沒有得到什麼答案,但是這些舉動,無疑已經算是一種答案。
房門一響,林逸飛已經開門走了進來,手上端着熱氣騰騰的米粥,還拿着兩個茶葉蛋,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妥,侷促,或者輕視的表情,他只是說道:“喝點東西吧,不然空腹趕車很難受的。”
肖月蓉沒有拒絕,拿過早餐的時候,吃到肚子裡面,彷彿沒有什麼滋味,又彷彿太多的滋味,她沒有辦法一一咀嚼。
直到早餐吃完的時候,林逸飛這才說道:“剛纔我家裡那面來了個電話,說有幾個人身體有點毛病。我家裡人說了,如果你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話,還請你過去幫幫忙,你也知道。有的時候,他們生病的時候不會去看病,我家裡地人可說你是神醫的。”
肖月蓉擡起頭來,有些詫異地說道:“不去看病怎麼辦?”
“當然是硬挺。或者自己隨便買點藥對付一下。”林逸飛苦笑道:“這個時代的看病難,好像就算我,都能看得出來。”
肖月蓉起身下牀,洗臉漱口,沉默了好久,“你說的不錯,現在不是看人看病,是錢看病。其實很多時候,我也覺得不合理。去看病的時候,還要分門別類,自己先要給自己的病下個定義才行,要不有一個笑話講,一個人中了一箭,去醫院看病,到了外科,只負責把露在外邊的箭桿剪斷,裡面的箭頭,那是內科才處理的事情,頭痛,沒有問題,照個CT吧,懷孕了,好吧。先去搞個B超,很多時候的患者,一次都是幾百塊花了出去,卻不過買了幾十塊錢的高價藥,大部分的錢都用在確診上面,不像以前的中醫,唉,其實不要說他們,就算是我們,很多時候都不捨得花這個冤枉錢呢。”
林逸飛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能夠帶出肖月蓉的一堆牢騷,只不過這樣也好,她也能發表怨言,這就說明,她還是恢復了很多。
“可是我不過是個護士,這些事情都是無力解決的,”肖月蓉跟着林逸飛走出了房間,搖頭苦笑道:“難得你給我找了這個實習的機會,我真的要珍惜一下,不過你這個大國手不能撒手不管,一定要幫我忙看看,以前我看病,錢醫生總是在一旁看着的。”
“當然,”林逸飛笑道:“不過我也要收費的,去何家坳的車費算你的。”
“沒有問題。”肖月蓉本來想說,這本來就是昨天答應你的,不過一想到昨晚,不由有些臉紅心跳,不敢提及這個話茬,“逸飛,現在過年的時候,不流行打電話,大家都習慣發短信地,你要是沒有發,現在發短信給朋友祝福還來得及。”
林逸飛搖搖頭,“還說什麼短信呢,昨天晚上發了一晚上短信,我都不知道哪裡會有那麼多人記得我。”
“都有誰?”肖月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慢慢的覺得,也不那麼尷尬。
“一些校友,就有十幾個,”林逸飛苦笑搖頭,掏出了手機念道:“付主席最熱忱,發給我了什麼,請在月,糖醋魚,水煮魚,酸菜魚……魚樂無窮,如魚得水,魚目混珠,爾魚我炸,魚無倫次,祝你新年快樂年年有餘!雖然錯字連篇,但是就算編,也要一段功夫吧?”
“現在的人都滑頭了,”肖月蓉笑道:“你以爲是他寫的?現在過年的年輕人,都是準備批量的短信,親人的,朋友的,老婆的,情人的,應有盡有,到時候只要找到按一個發送鍵就行。”
“原來是這樣?”林逸飛有些咬牙切齒。
“怎麼了?”肖月蓉有些不解。
“我以爲他是一個字一個字按的,”林逸飛扶着牆壁,好像要吐血的樣子,“我可是一個字一個字回的,回他的短信就用了我十分多鐘。”
肖月蓉‘噗哧’一笑,“就你老實。”
“這麼說,這個也是萬金油吧?”林逸飛嘆息一聲,看到肖月蓉笑容燦爛,也是心中高興,“酒越久越醇,水越流越清,世間滄桑越流越淡,朋友情誼越久越真。衷心祝福吾友度過一個祥和美滿的新年!大牛的。”
“大牛有這文采?”肖月蓉捂嘴笑道。
“當然沒有,”林逸飛嘆息一聲,“我本來想稱讚他文采斐然,後來想了想,還是回了個短信說,我們的友誼青山綠水,地久天長。”
肖月蓉笑得前仰後合,“原來你早就知道。”
林逸飛笑道:“被人騙了一次,就已經夠了,付主席的短信第一個來的,我還沒有回完,就看到接二連三的短信過來,個個都是幽默的幽默,深情的深情,如果要是考狀元都是綽綽有餘的,我還在想着,過了一年,大家的語言功底都漲了不少。後來看到寧致遠和夏爽給我發了兩條一模一樣的短信,哦,你看就是這個,你要是敢春節不快樂,我就把你臉打成彩屏的,腦袋打成震動的,耳朵打成和絃的,全身打成直板的,再鬱悶打成摺疊的,要還敢就打成二手的。我這個時候纔想明白,原來這幫小子就是把短信轉來轉去的取樂。”
“原來蕭大俠也有裝糊塗的時候。”肖月蓉問道:“還有誰?我的手機好像沒有短信吧?”
“也不少,”林逸飛這纔想了起來,“昨天晚上你地手機也是爆響,只不過怎麼叫你都不醒,我又不方便看,就沒有幫你一起回了。”
“真地?”肖月蓉這才醒悟,自己只顧得提醒林逸飛,卻忘記了自己也有幾個朋友,慌忙掏出了手機一看,過了一會,嘴角浮出了笑意,“逸飛,你看,你說的那幾條,我這也有。”
林逸飛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放下心來,走到服務檯交了鑰匙,看到服務生滿是曖昧的表情,卻也不放在心上,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只好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不過林逸飛他們也應該慶幸,好在這是一個小鎮,一幫的執法人員也已經回家過年,要不趕上嚴打,把他們抓出來,就算他們什麼事情沒有,估計解釋起來也很費勁的。
但是他的短信只說了其中一部分,還有幾個不要說肖月蓉不知道,就算他收到了,都是有些意想不到。
一個是阿水的,十分簡單,只是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或許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很多時候,平日該說的已經說了很多,過年要求祝福的時候,反倒無話可說,不像很多人的關係,平日雖然關係冷漠,過年的時候,卻還是不忘記這個人情。
短信的發明者實在功德無量,給人和人之間的交流省卻了很多尷尬和不必要的環節,就算分手的一方心灰如死,以頭撞牆,大家彼此說一句話都多餘的時候,最終也不過化成短短的幾個文字,手指一動,做了個了斷,避免了話筒中那些難言的沉默和傷心。
百里冰卻沒有發短信,她打了一個電話,顯然在她看來,還是通話來的直接和實在一些,只不過電話裡面倒也沒有說什麼情話,只是問林逸飛過年在哪裡過得,現在在幹什麼,自己很想他。
林逸飛雖然問心無愧,卻也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說自己和父母回了鄉下,總不能說,現在肖月蓉和自己睡在一個房間,雖然彼此間手都沒有拉一下,但是有些東西,他也知道。你解釋還是不如不說。
百里冰有些納悶,說鄉下怎麼那麼靜,在她的想象中,應該是鳥鳴蟲啾纔對,大小姐稍微撒了一下嬌,說想聽一下鄉下的聲音,比如什麼蟲子叫阿,小鳥歌唱啊。
林逸飛只好說道,現在的小鳥都睡覺了,蟲子什麼,都被殺蟲劑殺死了。
百里冰那面笑個不停,雖然這個解釋不算很好笑。
林逸飛赫百里冰結束通話的時候,又收到了一條短信,看着那個陌生的號碼,他本來以爲是什麼林逸飛以前的好朋友,可是看到留言的姓名,卻是禁不住呆了一下。短信竟然是風雪君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