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誰家日子也不好過,雲舒想到先前三個月太麻煩佟家了,如今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能自己解決的自然不好在麻煩別人。
雖說大丫記憶中佟太爺對她和大壯比他們太姥爺也差不到哪去,但云舒不是原主,她有點心虛。
……
等疙瘩湯熟了,大壯沒用姐姐叫,自己聞着飯香起牀了。
大壯見有牙刷也沒多問,反正昨天在密室他已經見識到了他孃的先見之明瞭,趕緊刷了牙洗了臉,等雲舒說開飯,就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疙瘩湯,又喝一口麥乳精。
天知道這兩者混在一起是什麼味兒,但看着大壯美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的樣子,雲舒也笑了。
兩人吃了早飯,大壯還想出去撿豆粒兒和麥穗兒,雖然密室裡有不少白麪和大米,但也要省着吃,昨天撿回來的豆子,可以換半斤玉米麪兒呢。
雲舒忙攔住了他道:“糧食咱們家暫時不缺。如今咱們家缺的是過冬的柴火。
姐這就去二嬸家將小壯接回來,然後你在家看着他,我去撿柴火。
咱們自己養小壯,等爹的撫卹金下來,奶奶和二嬸兒再伸手,那就沒理了。”
聽到這話,大壯既高興又擔心,那個院子的人,他是再清楚不過的,準要鬧事的,
但以後他們自己養小弟,還自己在家吃飯,自然不用給那個院子的人送錢了。
大壯使勁兒點點頭,“姐,你去吧,現在那個院子的人應該都上工去了,估計老姑在家,不過她向來對咱們當看不見的。”
說到王家唯一的姑娘也就是大丫的老姑王春華,今年也不過才16歲,是清溪溝村唯一一個讀到高中的姑娘。
王春華如今在縣裡的高中讀高一,被大丫的爺爺奶奶慣的和嬌小姐似的,在王家那是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
不過,這位老姑向來清高,所以沒有和大丫的奶奶、二嬸一塊擠兌過大丫娘,不過用着他們家的東西時,也沒有爲大丫娘說話話罷了。
所以也怨不得雲舒幸災樂禍,王春華今年讀高一,而66年文革開始,她正好是高三,也挺悲催的。
如果不參加工農兵推薦上大學,至少要等個十年,聽說她學習很好,是學校裡有名的才女呢。
大壯搶着刷了碗,雲舒用手梳了幾下頭髮,好在沒有生蝨子,要不然自己非得瘋了不可。
昨天用米湯洗的頭髮,今天一摸的確順滑了不少,長度也可以扎個小辮子了。
她穿的衣服雖破舊,但昨天洗的,乾乾淨淨。
如今這時代就這點好,衣服上沒有什麼油漬,倒也好洗。
雲舒收拾的能出門了,差不多快八點了,村裡的大人都去地裡幹活去了,路上倒也沒見到人。
雲舒順着大丫的記憶來到位於村子中心的老宅。
說是老宅,其實在大丫爹孃結婚前已經經過翻建,當然,是大丫爹花的錢。
正中五間泥瓦房,另在院子裡有豬圈、牛棚、雞窩,籬笆寨子雖不如大丫家的泥牆,活計也不錯,是大丫爺爺的手筆。
至於大丫奶奶,幹活不行、做飯不行,就只有嘴皮子厲害,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而她爺爺是什麼都行,就是怕老婆,這名聲在四外八莊也是出了名的。大概唯一一件沒聽老婆的事,就是給大兒子去金家提親。
老宅的大門也不是大丫家那種厚重的實木門,而是木板門,門從裡面用鐵鏈子鎖着,
山村裡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籬笆院子。
雲舒站在院外喊了兩聲:“有人在嗎?”
很快就從最東邊的屋子裡出來一個穿着淺藍色碎花布上衣的姑娘,正是王春華。
怪不得爺爺奶奶百般疼愛這個老閨女,長得確實不錯,瓜子臉、杏仁眼、鼻子挺翹,嘴雖不是櫻桃口,但也不大,而且還有兩個酒窩,很是甜美可人。
雲舒在空間裡也照過鏡子,大丫的底子不錯,不過這三個月被禍害的實在有點慘不忍睹,只能盼着好好養回來。
不過大丫她娘是方圓百里有名的美人兒,大丫記憶裡她爹那也是鼎鼎帥氣的,而且看她老姑,也知道大丫爹長得不錯。
所以以後自己,肯定比眼前的這個美人也差不了多少。
王春華看了半天才認出眼前這個黑炭似的小孩是她以前那個長得精緻可愛的大侄女兒。
不過三個月沒見,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王春華半天無語,就算她再怎麼不通世事,也知道娘和二嫂子做的太過了。
但她向來與大哥不親,心裡對大嫂也有些嫉妒,嘴脣動了動,到底什麼也沒說。
雲舒可不管王春華心裡想什麼,見她發呆, 便說道:“老姑,我想看看小壯,我已經兩個月沒見到小壯了。”
王春華開了門,讓雲舒進來,見她直奔二嫂子的屋子,想了想也走了進去。
二嫂沒鎖門,臨走時讓她看着點兒小文,她當時答應了,只不過一看書就將這事兒忘了。
而此時,雲舒已經推開了門。
這西邊兩間原本是大丫家和她二叔家一人一間,後來大丫家分出去,大丫二叔便將兩間房打通了,裡面是大炕,外家也是炕,卻矮些,放着炕桌。
如今兩間屋子滿滿當當的,好多都是大丫孃的嫁妝和她家後來打個傢俱。
裡外的炕上分別躺着一個小嬰兒,裡間那個周邊圍着枕頭,身上蓋的、底下鋪的,都是大丫孃親手做的小褥子小被子,小孩兒睡得正香,小臉粉嫩粉嫩的,但這個卻是個女孩子。
而原本該享受這一切的小壯,卻躺在外間兒硬硬的炕上,底下的褥子、身上的被子都看不出顏色來了。
小傢伙是醒着的,小臉蠟黃,但是卻沒有力氣哭。
雲舒咬着牙掀開被子,一看差點哭出來,小小的身子上居然都沒有穿衣服,三個月了卻比剛出生時還瘦小,身上一點肉都沒有。
而他躺着的褥子上,屎尿居然都沒洗乾淨,不知什麼時候尿了,此刻溼漉漉的。
小孩兒的後背上滿滿是痱子和溼疹,大眼睛無神的睜着。
這是大丫的弟弟,是她雲舒的弟弟,此時,雲舒恨不得將那個大丫叫做二嬸的女人千刀萬剮。
她也是母親,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