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夜幕降臨,血月當空。
赤月草原的夜晚往往是不平靜的,或許是受到血月的影響,生活在草原上的野獸都十分狂暴,尤其是在夜晚。
血色月光下,一道道黑影如疾風一般在大草原上疾馳,一陣夜風吹動,隱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四面八方,越來越多的黑影聚攏而來,拖着僵硬的尾巴,落地無聲,那是草原狼,數目極多的草原狼。
王衝靜靜站在草原上的包落上,手中握着一把如彎月一般古樸的長刀,夜風無聲地吹動斗笠上的黑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頗爲神秘,但事實上他還是有些無奈,一路上遮遮掩掩,甚至還在身上塗抹了一些遮掩氣息的藥粉,但還是活躍在赤月大草原上的野獸,草原狼發現了。
“緩解咒印灼燒用的草藥味道雖然不難聞,但穿透力還是太強,這些藥粉根本難以掩飾,六年安逸的生活真的讓我有些懈怠了,區區灼燒都忍受不了,又如何在修真路上走下去呢,今晚就用你們的鮮血,來爲我封印這六年的安逸吧。”
只見他身影一晃,整個人終於撲了上去。
沒有瀟灑飄逸的身姿,更沒有摧枯拉朽的屠殺,雷劫似乎抹出了他作爲修士的一切,留下的僅是比常人稍快的速度,以及稍微強大的力量而已。
但血腥的氣息不斷蔓延而來,越來越濃,讓人聞之慾嘔。
這種廝殺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兇殘的草原狼終於退卻了,並非是畏懼眼前人類的兇殘,而是王衝身上逐漸找回的氣息讓這些野獸畏懼了。
顧不得躺在地上同伴的屍體,剩餘的草原狼終於向着來時的方向逃竄而回,再次化作黑夜之中的黑影,消失不見。
手上如彎月一般的長刀仍舊在滴着血,有草原狼的,也有胳膊上留下來的自己的鮮血,王衝的呼吸如風箱一般劇烈,他現在,只是一介凡俗。
“必須得儘快恢復一部分實力才行。”雙目之中寒芒漸漸退去,王衝心中的念頭也更加堅定,沒有要休息的意思,認準某個方向繼續走了下去。
天色微亮時,王衝終於出現在一條峽谷上方,只是這裡和當初燕趙兩國交戰的峽谷相比,卻要窄上一些,即便如此,也有數十里寬。
看着下方茂密的叢林,王衝的神識早已經釋放而出,他現在唯一能用到的,就是自己的神識了,否則給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以自身現在的狀況進入赤月峽谷。
赤月峽谷,在遊牧族口中又叫做聖地峽谷,雖然遠離赤月山脈,但裡面仍舊有不少厲害的野獸,偶爾也會遇到一些妖獸,但這裡畢竟距離赤月山脈太遠了,棲息在其中的都是一些實力比較低的妖獸,就連凝脈期實力的也十分罕見。
確認周圍沒有野獸活動過的痕跡之後,王衝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崖壁上爬了下去,崖壁上有着一臂厚的苔蘚,根本不用擔心會掉下去。
當腳尖能碰到崖壁上的大樹時,他才鬆了口氣,這種感覺已經好多年沒有嘗試過了,即便是在蘊靈期,他也沒有這樣束手束腳過。
不過接下來就比較輕鬆了,每一棵大樹相距並不是很遠,即便以他現在的狀況,輕輕一躍便能輕易跨過兩棵大樹之間的距離。
峽谷內的風拂過黑紗,恐怖的柳葉咒印若隱若現,沒有任何猶豫,王衝縱身一跳,向峽谷下方躍進。
此時天邊已經微微泛白,因爲赤月峽谷是東西走向,當地一縷陽光照耀在峽谷中,便是靈氣潮汐自地底翻涌而上的時機,王衝必須在那個時候抵達地面。
他不斷地從一棵大樹上跳下去,又落在另一棵大樹上,自遠處看,就如跳蚤下樓梯一般,速度絲毫不慢。
快了,再有不到千丈的距離就要平安落地了,但越是接近地面,大樹之間的距離就越少,在還有一百丈的距離時,崖壁上已經沒有一棵大樹了。
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就是從崖壁上趴下去,藉助厚厚的苔蘚,另一個就是直接跳下去,但一百丈的距離,對於他現在的肉身來說,跳下去必死無疑。
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從極遠的東方照射而來,旭日東昇,整個峽谷的地面都開始沸騰了,乳白色的霧氣從地面上一涌而出,眨眼就堆積了一人高的距離。
“不能等了!”
王衝一咬牙,縱身躍了下去,狂風呼嘯着從身上吹過,黑紗上翻,露出了他恐怖的面容,但那雙眼睛卻充滿了冷靜與堅毅。
只見他突然拔出那把隨身攜帶的長刀,輕易便刺進了崖壁上厚厚的苔蘚之中,一股巨力瞬間從手臂上傳來,王衝微微一驚,想也不想另一隻手已經抓在了刀把上,鋒利的刀刃劃出一條長長的裂痕,在距離地面只有十幾丈的距離時,王衝單腳一蹬,整個人平拋向前,隨後淹沒在靈氣潮汐之中。
一股久違的感覺從全身各處傳來,王衝差點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但這種感覺在落地的瞬間卻被破壞了。
雖然沒有狠狠摔在地面上,但腹內的五臟六腑卻因爲這一衝擊好似亂作一團,好在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出表情了,否則必定很難看。
又有誰會知道,一個越級擊殺三名凝脈後期修爲的修士,居然會因爲一個縱跳而臉色大變,傳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會相信。
來不及多想其他的,靈氣潮汐僅僅只能維持一個時辰而已,他必須抓緊時間,爭取在結束時有所收穫,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況很難在野獸橫行的峽谷生存。
盤膝而坐,心中默默運轉法相真身的口訣,手上也掐着一個奇怪的法訣,不多時,他便陷入了某種玄妙的狀態之中。
枯竭的丹田此刻似乎有些蠢蠢欲動,在過去的六年裡,王衝無時無刻不在嘗試吸收靈氣進入丹田,但讓他失望的是,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效果,他彷彿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會修煉的凡人。
但是現在不一樣,王衝並未嘗試着修煉,他知道即便周圍的靈氣十分濃郁,但他也不會有任何效果,只能將希望放在法相真身上面。
隨着法訣的不斷變動,原本封閉的丹田終於在此刻有了反應,彷彿一道塵封多年的封印有了鬆動的跡象,這本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但卻讓王衝心中狂喜不已。
法訣沒有絲毫停滯,越來越多的靈氣涌入王衝體內,並未立刻進入丹田,而是不斷強化着他的肉身。
靈氣涌入肉身,就如甘露落在貧瘠乾旱的土地上,瞬間就被吸收了,這還僅僅是個開始,隨着時間不斷地推移,越來越多的靈氣開始向王衝體內匯聚,短短一炷香的時間,一個巨大的旋窩便在赤月峽谷中浮現而出,磅礴的靈氣如海浪一般,王衝的丹田,終於出現了六年來第一縷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