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臥藝高人膽大,兩船之間還有八丈多距離的時候,大喝一聲,突然一個“鷂子翻身”朝着範燦和林晨撲來,半空之中,左手一甩,三把金錢鏢分上中下三路朝範燦打來。
範燦他來勢兇猛,叫聲梨子小心,而後雙腕用力,把兩隻船槳從水中抽出,迎來…寒星,將之掃落水中;林晨擡掌蓄力,她自幼在海邊長大,並不懼怕河水,嬌叱一聲,凌空朝丁臥劈去。
不過事情不再丁臥的控制之下,林晨也沒有機會和對方拼掌。由於範燦抽調船槳,小船短時便失去控制,在黃河之中像是無根浮萍,飛速地隨着東流之水向下遊躺去。範燦欺身上前,扶住失去平衡的林晨,讓其坐下,站在窗口,靠着雙腳的穩住小船,對着三丈之外的丁臥哈哈大笑。
丁臥並未考慮到範燦會的掌舵本領如此高超,竟然膽敢抽掉船槳,頓時慌張起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以後越出小船四丈多遠,前面沒有了範燦的小船,也就失去了立足着陸之地,而且現在身子在半空中,若無意外,肯定會變成落湯雞。丁臥雖然是近幾年才被章燕侯收攏到旗下的,可是作爲黃河幫的重要人物,他也是有些水性的,並不怕水。不過丁臥已經很多年沒下水,技藝已經生疏的很,莫說比範燦他們五個自幼在水裡泡大的高手,就是比那些一般的黃河幫也差了不少。
何況此時有衆多的江湖人在岸邊觀看,這般落水定然被人笑掉大牙。
看着範燦囂張的笑容,丁臥.在半空之中做出了一個高難度的動作,舌尖一頂上牙長,屏息提氣,左腳尖點在右腳被之上,噌的一下竟然一個後空翻,向後躍了兩丈,正落在後面的小船之上,開始大口喘氣。
他這招在岸上看來頗爲精彩,雖.然很對人不屑黃河幫的行徑,還是大聲鼓掌叫好起來,當然也有不少人大笑,畢竟對很多人來說,這是第一次看到閃電貂在黃河之上玩耍猴。
範燦有些驚訝,本以爲要坑這.老小子一個屁股蹲的,沒想到人家的本事還是有幾分。
“好!漂亮,再來一個!”範燦大聲喊道。
林晨雖然對此人十分不順眼,但還是忍不住要贊.一聲;卻聽到範燦這樣的驚呼,不由笑了出來:
“妙相畢露,你實在是太壞了!再來一次的話,閃電貂.肯定會變成落湯雞的!嘻嘻!”
“落湯雞也不錯呀!總要比什麼貓兒狗兒貂兒什.麼的好聽些!林女俠,你可不能壞人家好事,人家丁老先生就是靠着這個吃飯的!”範燦大義凜然地駁斥道。
“哦,原來如此,看.來是姑娘罪過了!”林晨見他說的有趣,便配合着演戲,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朝不遠處還在調息的丁臥喊道,“喂!丁家小子,姑奶奶不打你了,你有能耐就追過來吧!”
範燦並未掌舵,只靠着身體的來回擺動掌握着小船的平衡,嫺熟之態,讓對面那個被丁臥抓來的老船伕都暗暗讚賞,不過老船伕也不甘示弱,雙槳連揮,不緊不慢地跟在範燦他們後面。說話之間,兩船隨波逐流,已經離開張存他們有半里多路,那些看熱鬧的江湖衆人也慢慢失去了蹤影。
現在他們的船就在河中間,離着兩岸都有三十多丈,範燦和林晨一唱一和地刺激着丁臥,丁臥見他們胡言亂語,雖然氣爆了肚子,奈何抓不到這兩個小輩,只能乾瞪眼。
不一會,上游傳來了四聲響亮的口哨,範燦聞聽,心中一喜,對林晨道:
“林女俠,趙老大他們已經解決了那兩個小嘍囉,咱們也動手把這老傢伙趕到水裡去吧!”
“好呀!喂,丁家小子,我看你還是自己跳到水裡吧,省的你家姑奶奶自己動手!”林晨似乎很樂意做別人的姑奶奶,尤其是黃河幫這羣小子的。
“小輩,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哼!”丁臥站起身來,大喝道,“給我攔住這兩個小崽子,老夫定要將之碎屍萬段,仍在河裡喂王八!”
丁臥突然的吩咐讓二人有些摸不着頭腦,林晨反駁道:
“攔住你家姑奶奶,做夢吧你!有能耐你來呀!”
林晨得意洋洋地喊道,不屑地看着丁臥。
“林女俠,他不是做夢!我們真的被攔住了!”範燦推了推林晨,朝着身後指了指。
林七不解其意,順着範燦的眼光看過去,不僅把剩下的話給吞了回去。前面五十丈遠的河面上出現了大大小小十多張船,每條船上都有四五個傳着緊身水靠的水賊,個個面色猙獰,提着鋼叉和分水魚刺;看其打扮,正是黃河幫門下的弟子。這些人此刻按照丁臥的吩咐,在黃河上一字擺開,拉出來鐵索,穩穩地攔在範燦他們前面。
“啊!”林晨忍不住叫了出來,呆呆地看着前面。
“喋喋,小輩,看你能囂張到幾時?”這次輪到後面的丁臥耍威風了,這老頭站起身來,手裡再扣了三個金錢鏢,冷冷地看着有些驚慌失措的林晨。
範燦笑嘻嘻地看着前面,對着林晨喊道:
“林姑娘,你會鳧水嗎?咱們下河吧!”
“不要!”林晨大聲反駁道,“我纔不要!”
“沒事,我可以帶着姑娘,保證耍的這羣小子團團轉,和小爺玩水,看我不玩死他們!”
“我不要,下水醜也醜死了!”林七連連搖頭,“咱們還是想點別的辦法吧!要不咱們搶條船吧!”
原來這梨子姑娘怕的是落水之後的狼狽樣,一是她水性並不太好,下水之後肯定要依靠範燦,給異性牽手,可不是林晨女俠所能接受的了的;二是下水之後,全身衣服溼透,必然會*光外漏,只是想想也能把人給羞死!
梨子女俠是堅決不肯下水的!
“姑娘,他們會把船給鑿漏水的,咱們搶了也沒用,你看已經有人下水了,定是要對付咱們的船!”
“那怎麼辦?”梨子可憐兮兮地望了過來,“你快想想辦法嘛!”
聽着梨子這依賴性的話語,範燦的心裡有些笑意,這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倒緊張了,肯定是怕落水;女孩兒愛美,古今皆依然,這位大大咧咧的梨子女俠並不例外。
“快划船,咱們從一邊繞過去!”看着前面的鐵索越來越近,梨子大喊道。
不過範燦卻是不慌不忙,把衆人的包袱背在身上,他自己帶了三個掛滿了全身,其餘兩個硬塞給梨子。
“丁家小子,小爺去了!”範燦大笑着打了個招呼,翻身把梨子拖到自己背上,看着前方哈哈大笑的水賊,鐵索已是近在咫尺。範燦知道,小船撞上鐵索,肯定會四分五裂,不能落足,接下來只能靠自己的輕身功夫了。
範燦叫聲姑娘小心,雙腳在小船上輕輕一點,拔起四丈有餘,凌空向前踏去,身上的梨子尖叫一聲,趕緊閉上了眼睛,同時雙手緊緊地摟住範燦的脖子,不敢有半點鬆開。
丁臥和那些黃河幫弟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子還是捨棄船隻,只要他進了水裡,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肯定毫無生還的理由,況且還有一個不會水的小姑娘帶在身邊!
“小輩,你納命來吧!”丁臥大吼一聲,飛身縱起落在了附近的黃河幫小船上,根本不管後面老漁夫的生死,老漁夫只能緊緊地掉頭轉向,看看在裝上鐵鏈之前穩住小船,饒是如此,小船的前頭也損了一個角,讓老漁夫心中一痛,這可是他吃飯的傢伙。
而範燦的那條小船,已經狠狠地撞在了攔江橫索之上了,因爲沒有人操縱,當時便撞壞了船舷,前頭被鐵索死死卡主,無法動彈;後面再一個大浪打來,小船已經是底朝天翻了過去。
黃河幫的衆人見範燦揹着一個女子,身上掛滿了包袱,在空中漂亮地橫移了八丈有餘,如天馬行空般越過了他們的鐵索,姿勢之瀟灑精妙是他們聞所未聞,包括丁臥在內都有些傻眼。
不過小船撞毀的聲音驚醒了他們,丁臥大聲喝道:
“孩兒們,這兩個小賊多次犯我黃河幫!實在是罪不可恕,這次他們插翅難逃,到了水裡就是咱們的天下,快快拿下他們,可別誤了咱們黃河幫的……”
“拿下他們!拿下他們!拿下……”
所有的聲音都在範燦腳尖沾水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
範燦瀟灑地落在了水面上,並未繼續下落,只如蜻蜓點水,輕輕地上下浮動。
範燦不管那些目瞪口呆的黃河幫弟子,臉色有些發白地回身對梨子說道:
“梨子女俠,麻煩你輕一點行嗎?”
這妮子手上的勁可真大,勒的範燦幾乎喘不起來,很是難受。
恩?梨子感覺到自己並未落在水裡,因爲還能感覺到太陽的溫暖,只是腳下還是有些不穩,難道這人搶了條船?那他怎麼還不跑?等着對方鑿船底呀?
梨子就要鬆開手大聲提醒,範燦感覺脖子上一送,呼吸順暢了好多。
“啊!等等!別鬆手!”範燦見這妮子就要鬆開手,知道她誤解了,顧不得禮儀,伸出左手,緊緊地抓住了梨子的的雙手。
“我們還在水面上!小心落水!”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臭蛋,快鬆開我的手!”梨子大喝一聲,不過隨即又是一聲尖叫,“什麼?我們還在水面上?!”
範燦只覺得脖子的力氣再次一緊,若非他對御風之術早就爐火純青,這次肯定是要沉入水中的。
“我的小姑奶奶,你輕點!要不然咱們可真要去餵魚了!”範燦大呼道。
林晨慢慢壓住心中的驚駭,鬆了鬆手,像腳底下看去,然後回頭看看身後那些目瞪口呆的黃河幫弟子和老船伕,確定自己是在水面上!驚疑不定地問道: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範燦聞言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小妮子這麼大的反應,笑道:
“當然是人,而且是天下第一的大帥哥!難道梨子美眉你被那頭傻蛋貂嚇的失憶了,連我都不認得了?”
“去你的,臭蛋!淨胡說!你纔給那老混蛋嚇的失憶了呢!”範燦的玩笑話慢慢散去梨子的驚訝,小姑娘知道自己有些大驚小怪,雖然仍是震驚於範燦驚世駭俗的輕功,可也不再那麼失態,便和範燦鬥起嘴來。
“喂,小子,你師父到底是誰?怎麼教你的這般功夫?教教我好嗎?”梨子緊緊地抱住範燦這根救命稻草,慢慢穩定下情緒,輕輕伏在範燦耳邊,吐氣如蘭,有些興奮地問道。
範燦有些好笑,這姑娘的反應和小蝶兒一樣,這丫頭當時便是鬧着要學,奈何這輕功是要和範燦的內息配合着來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能範燦自己用。也是很無奈。
範燦笑了笑,避開話題,問道:
“林女俠,咱們是回到南岸取回你的長劍,還是到河對岸找白女俠她們?後面的這羣小子還真是麻煩!”
此刻丁臥反應過來,似是意識到範燦的只是個水鴨子而已——誰的會鳧水,其餘的啥也不會,被人逮到,只有捱揍的份。所以閃電貂大喝一聲,命人開船,超着範燦合圍過來。
與此同時,閃電貂手裡的三隻金錢鏢也已蓄勢待發,不過這些動作都沒有瞞住六識敏銳的範燦——只要那股神異的內息開始運行,範燦的六識便出奇的敏銳。
“林姑娘,抓緊,丁臥這廝要出損招,咱們必須趕緊離開!”範燦提醒道。
“我們去北岸吧!師姐她們就在前面不遠處等我。”梨子答道,這妮子現在突然對範燦特別放心,這小子雖然功夫不咋地,這一手輕功還是天下無雙的!恩,這背也挺寬厚的。
範燦聞言,輕喝一聲,身形輕轉,左腳提起一波黃河水,朝着丁臥潑了過去,把這老小子整個人都給罩在了裡面。而後右腳輕輕一點水面,飄然而起,朝着北岸縱去。
丁臥正要發出暗器,卻被範燦的突然襲擊遮住了視線,等他狼狽地躲過去,範燦已在十丈開外,氣急敗壞地甩出暗器,等到了範燦近前,已是強弩之末,範燦只是輕輕一點腳尖,橫飄出一丈有餘,輕鬆地躲開來襲,大笑着向對岸縱去。
丁臥大聲呵斥着黃河幫諸弟子划船追去,可哪裡追的上,範燦幾個起縱,已在把他們遠遠地甩在後面;等黃河幫諸人拼了老命趕到岸邊時,哪裡還有範燦二人的影子?
範燦揹着梨子進了岸邊的樹林,沿着河岸朝上游奔去,找張存他們會合。
“喂!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梨子見範燦絲毫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雖然被人揹着確實很舒服,可是女兒家的嬌羞還是讓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林姑娘,恕範燦唐突!只是姑娘受了重傷,不良於行,還是讓在下帶着你吧!”範燦知道梨子剛纔受傷不輕;雖然這姑娘看起來仍是活蹦亂跳的,但其實只是她的性格使然,自己身爲男子,決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梨子還要範燦,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笑了出來,而後俏臉之上浮現了幾朵紅暈,不敢再說話。
“姑娘,怎麼了?你感覺不舒服嗎?”範燦以爲她傷口撕裂,不由關心問道,“在下識得楓林晚的袁無易袁前輩,他認得名醫,咱們可以找他幫忙的!要不我們這就趕去洛陽吧!”
“袁叔叔誰不認識?”梨子笑斥道,“喂,範燦,你看咱們現在的打扮是不是很有意思,兩個人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袱在山裡飛縱,是不是很像猴子搬家?”
範燦無語,這姑娘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呢?
“我看哪!咱們這副打扮更像是豬八戒把媳婦!你就是猴子變的美女!”範燦笑道。
“去你的,你想的美!你想做豬八戒,姑娘還不做高秀蓮呢!”梨子聞言大羞,狠狠地擂了範燦一拳,卻也沒有太生氣,畢竟二人剛剛一起經歷了一場大戰,是範燦救了她;而且範燦說這話根本就是無心的,不過還是讓一向大大咧咧的梨子姑娘內心悄悄泛起了一陣漣漪。
聽者有心,說者無意;範燦只是想開個玩笑,並未想的太多。這種玩笑和小蝶兒那小丫頭片子開的多了,甚至有些事根本就是胡蝶反過來“調戲”他們,範燦和劉晨就不止一次被扮成小公子的胡蝶要求“給爺笑一個!”,這裡的爺就是胡蝶那妮子。
“林姑娘,你怎們又和黃河幫的人打起來了?白女俠他們呢?”範燦邊走便問道。
“姑娘看他們不順眼,當然要好好教訓一下!”林晨說道,“明明是我先找到的船,他們非要和我搶,害得我趕不上師姐她們,姑娘豈能饒過他們!”
林晨的話語有些亂,不過範燦並未在意。
“我有些事耽誤了一下,師姐她們在前面的小鎮等着我呢!對咧,黑風,是你弄死的那個陳家小子嗎?”
“小燦,這裡!”範燦正要解釋一下,前面傳來了郭信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