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遠山府第和洛河有一街之隔。歐陽靜靜四女在前,範燦和小玉二人在後,二人一路嘀嘀咕咕,話題大都放在了女扮男裝的蕭紫荷身上。小玉對蕭紫荷的這般扮相讚不絕口,不時地和範燦比較;範燦明白現在陰盛陽衰,前面美女堆裡沒有自己插嘴的份,樂的和小玉拌嘴,一大一小兩個人比前面的四個人還要熱鬧,不時惹得歐陽靜靜等人側目。
“燦燦,輩分要按照入門次序來排,小姐是大師姐,我是二師姐,你就是小師弟,以後要學會給師姐端茶倒水,明白沒有?”
“小丫頭,咱可是師父親自封的大師兄,而且師妹也親口承認了,你想改口的話,必須先過師父那一關,然後再過師妹,最後才能和我分高低!但是現在。你就甭~做~夢~了!”
範燦一字一頓道,不時地前方的歐陽靜靜,以防大小姐突然回頭,給自己個措手不及。
“燦燦,靜靜姐是不是越看越漂亮?”小玉低低問道。
“咳咳!”範燦收回目光,兩眼望天,揹負雙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小妮子,剛說過要叫師兄,你怎麼由給忘了,難道想造反不成?”
小玉見這個傢伙趾高氣昂,小手突然擡起,飛花摘葉式,在範燦笑穴上點了一下,範燦躲閃不及,被小玉拂個正着,只覺得一股癢意自肋下飛快地傳向全身,忍俊不禁,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幸好小玉手下留情,僅僅是輕輕拂過;否則的話,神醫的大弟子很有可能會在洛陽大街上衆目睽睽之下莫名其妙地哈哈傻笑。到時候,且不說神醫可能會拉去範燦試藥,即便是範燦自己也很有可能會把自己鎖在房裡半年不敢見人。
“死丫頭,你敢偷襲?看我不……”
“靜靜姐。有人在笑話你!”
範燦的威脅被小玉的嬌呼打斷,見歐陽靜靜於清沈無雙蕭紫荷紛紛轉身過來,趕忙轉過身去,丟了東西似的在四下尋找。
“哪裡?哪裡?那個傢伙敢亂笑?”範燦像位抱打不平的大俠,高聲喝道。
範燦停下身和小玉拉開了距離,小玉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飛快地趕到前面,在幾個女俠客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引來一陣歡笑,頓時如百花齊放,牡丹次綻,讓周圍的無數男女老少暈了頭。
“饒他這一次,下不爲例!”歐陽靜靜對範燦有些不屑,總覺得他帶些孟浪或者輕浮,若非是於清在一旁,大小姐或許就衝上去一頓噼裡啪啦,將範燦打個落花流水。
“大魚,神醫伯伯怎麼收了他做徒弟?我看他心術不正,總是盯着蕭公子看,是不是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歐陽靜靜湊到於清近前,奇怪地問道。
“討打!死妮子。說什麼呢?”蕭紫荷的扇子輕輕地落在了歐陽靜靜地腦門上,輕輕笑叱。他這一動作瀟灑自然,如白雲出岫,蘊含着極爲高明的招式,惹得周圍的女子一陣喝彩,那些想要痛斥他對佳人不敬的人生生止住了腳步,沒來由地一陣沮喪,眼前的這人的確是超他們太多,僅僅是那招“流雲生雪”就把在場的絕大部分人給比了下去。
歐陽靜靜玉手護在頭頂,一面抵擋蕭紫荷的進攻,一面緊緊地盯着於清,看來是非要弄個明白不可。於清扯着這個好奇寶寶的手,掩嘴輕輕笑道:
“靜靜,我勸你最好別得罪師兄,否則若是他使出什麼壞點子,你可就有麻煩嘍!”
“啥意思?難道這人有三頭六臂不成?”歐陽靜靜聞言,立刻瞪大了眼睛。
蕭紫荷和沈無雙有些好奇,禁不住再次回頭打量一番義憤填膺的範燦。
於清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三頭六臂倒是沒有,不過師兄已經被師父指定負責比武招親的傷員處理事務,如果到時候師兄出什麼壞點子,大肆地用藥,你們家可就要大大地破財啦!而且,未來的姐夫少不得要被指責,爲了抱得美人歸就大肆地重手傷人!對大小姐你的影響不好哩!”
“他敢?!讓他負責?爲什麼要讓他負責?”歐陽靜靜聞言怒道。
小玉聞言,嘻嘻一笑,上前抱住於清歐陽靜靜二女的手臂,笑道:
“師父是要他多吃點苦頭,免得到頭來叫累;而且師父可以空出時間來。好好地爲靜靜姐挑個好夫婿!”
蕭紫荷沈無雙聞言不由莞爾,暗道這小妮子調皮;歐陽靜靜聽她又提到自己未來夫婿,俏臉微紅,伸手去捏小玉的臉;旁邊的於清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嚴肅道:
“小玉此言差異,師父這麼做,是爲了靜靜着想!”
“爲我(靜靜姐)着想?”
這下不僅身邊的兩女不解,蕭沈二姝也湊到了近前。
於清俏臉緊繃,卻絲毫不能掩住美目的笑意,回頭看了看賊兮兮的範燦,低聲道:
“師兄對靜靜仰慕已久,非得要參加招親比武,但是他武功實在不咋地,上臺之後肯定會被人好揍;師父好不容易收了個寶貝徒弟,當然捨不得他被打;但是師兄相當執着,對靜靜的仰慕如同東海長流之水,連綿不絕;師父無奈,只好出此下策,逼着他來幫諸位英雄好漢療傷!靜靜,師父爲了你好,可是費勁了口舌,才把師兄說服!”
歐陽靜靜聽了第一句就知道被於清給戲弄了,就要捂住於清的嘴。卻被小玉給擋了擋,等於請說完,歐陽靜靜已是俏臉通紅,大聲威脅道:
“大魚,若是再敢胡說,小心姐姐揍你!”
“好怕怕哦!”於清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你可別誤會師兄,他可是大大的好人,只不過是因爲遇到了夢中情人,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外露。纔會這麼色mimi的!”
“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歐陽靜靜就要撲上來抓於清。
小玉趕忙緊緊地抱住歐陽靜靜,好心地提醒道:
“靜靜姐,對你圖謀不軌的人不是我家小姐,那個傢伙在後面呢!”
歐陽靜靜擡手就給了小玉一個栗子,斥道:
“你們倆調皮搗蛋的小妮子,鬼點子最多!”
範燦六識敏銳,將她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不由哭笑不得。
“師妹這話從何說起啊?咱一個老實人,啥時候覬覦過歐陽小姐的美貌了;雖然她嬌豔無雙,可和咱心中所慕卻是八竿子打不着,這……小妮子,一點不比小蝶兒讓人省心!”
這麼一陣說笑,歐陽靜靜對範燦的注意更多——大部分時候都是怒目而視,範燦只能一臉無辜地迎上佳人的責怪。
小玉畢竟是小孩子脾氣,和幾個大姐姐走了一陣,覺得無聊重新跑回範燦的身邊。
“小師弟,我和小姐幫你講了一堆好話,保證以後靜靜姐對你青睞有加,你怎麼感謝我呢?請我吃冰糖葫蘆吧!”
範燦看着邀功似的小玉,擡手就是一個爆慄,斥道:
“我敲你個煽風點火的傢伙!爭相敲開你小腦袋看看,哪來的恁多壞主意!”
小玉捂着連連被敲的小腦袋,委屈道:
“幹嘛敲我?你怎麼能恩將仇報,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範燦扯着她的手,邊走邊斥道:
“我什麼時候對歐陽姑娘圖謀不軌?你這是紅果果的誣衊!”
小玉不依地甩開他的大手,抗議道:
“那不是我說的,是小姐說的,你覺得委屈,去找她理論,幹嘛欺負我一個小姑娘?”
“因爲你是從犯!再說了,我現在上去解釋,不是越抹越黑麼?若是讓師父知道我碰了師妹,肯定會把我大卸八塊的,我纔不那麼傻呢!”範燦一副我不上你當的樣子。
“你這是欺軟怕硬,我抗議!”
“抗議無效,再敢抗議。就把你小妮子扔到水裡餵魚去!”範燦惡狠狠地威脅道。
小玉擡手給了範燦一拳,不屑道:
“借你兩個膽子,你也不敢!”
範燦當然不敢做,但是說說總是無礙的:
“我看未必,就算是被你嚇跑兩個膽子,我也敢!”
這個時候,衆人已經轉彎,離開河岸到了大街之上。
小玉撇了撇嘴,便要反駁,這個時候前方的人羣中突然傳出一陣騷動,人們紛紛向兩邊讓去。不多時迎面趕來了兩撥人,當先兩位錦衣綢袍的少爺,粉頭油麪,執扇掛玉,尚算俊朗,只是怎麼看怎麼有些痞氣;兩人身後各有十多名勁裝漢子,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全是內家高手。兩人並排而來,似乎並不友好,各佔一邊,將整個大街攔住。
歐陽靜靜最恨此等仗勢之人,柳眉一豎,就要上前呵斥;卻被沈無雙和蕭紫荷輕輕攔住。跟在幾姝身後的諸位青年俊傑,紛紛緊走幾步,護在了歐陽靜靜於清身旁。
小玉範燦被衆人隔在了後面,小玉沒有上前的意思,範燦護在他身邊,低聲問道:
“這倆小子是誰?很囂張的樣子!難不成又是哪家的少爺?”
小玉鄙夷地看了那二人一眼,不屑道:
“管他是哪家的?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範燦扯着她到了人羣邊上,看着兩面的局勢。
兩個錦衣青年邊走邊說話,根本沒有把路人看在眼裡,很快就注意到了前方的歐陽靜靜等人,面色一喜,沈無雙的美麗同樣讓她們眼前一亮,自動忽略了於清,目光轉到蕭紫荷身上,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歐陽靜靜將於清護在身後,和沈無雙蕭紫荷並肩而行,直接無視了前方的所有人。
那二人對望一眼,突然拔足奔到四姝跟前,幾乎同時見禮:
“燕軻見過歐陽小姐!”
“柳逸見過歐陽小姐!”
聽二人報上姓名,歐陽靜靜等人俏臉微微一邊,周圍更有不少人恍然大悟。
沈無雙悄悄推了推正要發作的歐陽靜靜,示意她剋制,歐陽靜靜強壓下不滿,漠然施禮道:
“歐陽靜靜見過二位公子!”
聽到此二人自報家門,小玉頓時鄙夷道:
“竟然是這倆混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靜靜姐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他們!”
範燦畢竟見識少些,趕忙像小玉打聽這二人的來歷。
“燕軻是燕京燕家的三少爺,江湖上有名的登徒浪子;柳逸是濟南柳家的少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想到他們兩家竟然派出兩個混蛋來,真是豈有此理!”
“他倆都是四大世家的人?”範燦吃了一驚。
小玉點了點頭,答道:
“恩,是!不多這倆混蛋比他們的父輩兄長差的太多了!”
二人在人羣后面低低地議論着,人羣前面的對話繼續進行。
燕軻柳逸二人看到歐陽靜靜和沈無雙時,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歐陽小姐,敢問這位青衣姑娘芳名?”那燕軻刷的合上摺扇,一雙小眼睛肆無忌憚地在沈無雙身上來回打量。
沈無雙自幼隨沈華走南闖北,見過不少的大場面,面對此二人當然不會膽怯,微微施禮:
“沈無雙見過兩位燕柳二位公子!”
“原來是沈姑娘,久仰久仰!”燕軻搶先答道,他們二人雖然不才,畢竟出身名門,青衣曼雲的名字還是有過耳聞。
“柳逸這廂有禮了!沈姑娘好!”柳逸自然不甘落後,他被家裡派來參加此會,拉攏歐陽遠山自然是最重要的,相互較勁自然也是不免的;當然,對於他來說,歐陽靜靜的美貌纔是最主要的。
沈無雙微微點頭,退到歐陽靜靜側後,不再說話。
歐陽靜靜懶得理會這兩人,打過招呼之後就要離開。
“小姐請留步!”燕柳二人一左一右攔在歐陽靜靜前面,涎着臉攔路道。
“何事?”歐陽靜靜冷漠道。
燕軻向前湊了湊,脂粉味撲面而來,四姝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小生對歐陽小姐仰慕已久,今日一見實是幸會!”
“幸會幸會!”歐陽靜靜皺眉道。
燕軻似是沒看到,只是繼續向前湊:
“今日風和日麗,小生在飛天樓設宴,邀歐陽小姐和沈姑娘前去一敘,望兩位賞光!”
柳逸見燕軻搶了先,趕忙上前,大聲道:
“兩位姑娘,在下久仰兩位芳名,今日特在飛仙樓設宴,望兩位賞光!”
歐陽靜靜知道這倆人背後的勢力大得很,不想鬧的太僵,回頭看看於清和蕭紫荷,徵求她們倆的意見。
於清對這些江湖事自然是沒什麼興趣,對這倆江湖聞名的花花公子更是厭惡的很,搖了搖頭;蕭紫荷摺扇輕搖,將一股一股的脂粉氣擋開,比對面兩位不知道要瀟灑幾萬倍,見師妹看自己,轉身到了於清近前。
歐陽靜靜見於清和師姐都表態,向燕柳二人搖了搖頭,答道:
“不好意思,靜靜尚有些事情要辦,不能赴兩位之約!”
燕柳二人不識得於清,只看到歐陽靜靜完全聽從她的建議,面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柳逸瞥了一眼於清,不屑道:
“歐陽小姐拒絕我們倆,是要同這個小子一起離開嗎?”
他口裡的小子指的是蕭紫荷,顯然對歐陽靜靜的絕頂很是不滿。
歐陽靜靜面色一沉,就要發怒;旁邊的燕軻卻是眼珠一轉,笑道:
“歐陽小姐有貴客在旁,燕軻本是不該打攪,只是在下對兩位姑娘實在是仰慕已久,若是兩位不介意的話,可否隨歐陽小姐同去?”
燕軻見歐陽靜靜很是在乎於清蕭紫荷的意見,知道不能強來。先把歐陽靜靜招來再說,至於兩個無關之人,自由手下人可以打發。
“你……哼!”柳逸被燕軻鑽了空子,頗爲不滿。
於清何等人物,豈能不知道這小子打的什麼主意?小神醫面色淡然道:
“小女子尚有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說完之後,就要繞道而行,旁邊的範燦和小玉見狀,趕緊奔了過去。
“師妹!”“小姐!”
二人一左一右護在於清身邊,蕭紫荷沈無雙歐陽靜靜三人趕忙跟上。
後面的一衆江湖人見這倆逞強的小子吃了癟,紛紛暗喜;其實已經有不少人躍躍欲試,畢竟能爲小神醫和歐陽小姐出力是件很光榮的事。
燕軻出身豪門,自由被父母寵愛,一向是有求必應,雖然爲人孟浪,但是很少有人這麼當面拒絕他,尤其是他自認爲放下架子相求的時候;於清如此冷淡,瞬間就激起了他的怒氣,這人面色一沉,橫跨幾步,擋在了三人前面,身後的數十名勁裝大漢見主子動手,立刻一字排開,將整個大街攔住。柳逸見狀,拿起摺扇揮了揮,身後的隨從一樣列開。
“閣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從未有人敢拒絕燕軻的邀請!”
於清秀眉微蹙,範燦前跨一步,穩穩地護在於清前面,皮笑肉不笑道:
“燕三公子,你好呀!”
燕軻見又有人出頭,而且是個男的,也不答話,朝後面揮了揮手:
“將這廝趕走!”
後面三個勁裝漢子聽少爺下令,立刻抽兵刃撲上來;範燦擡起右手朝天上揮了揮,笑道:
“燕公子,這是什麼?”
“哼!你……”燕軻冷哼一聲,喝罵聲戛然而止。
“啪!”
“其實你知道的,這是巴掌!”範燦看着倒在地上的燕軻,拍了拍手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