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於清與剛剛從外面趕回來的宋雅茹在一塊敘舊;範燦被甄之義和趙震留下。與鏢局裡一些重要人物討論近幾日發生的事。
甄之義將七煞和五湖盟最新的消息報知衆人。
陰山六熊沒有完成田維應交代的任務,趕回去後試圖向田維應解釋;但是田維應根本無心聽他們彙報,盛怒之下直接將六人斬殺;並且放出話來,一定要將周蘭芷帶走。
“至今尚不明白田維應爲何如此看重周姑娘,不過我們不妨把這件事看成那廝濫殺無辜的藉口!”甄之義向衆人介紹道,“我門下弟子已經把消息送到東昌府鷹眼金戈周公允周大俠府上,周大俠很快就會派人來接應,但是田維應不會罷休!”
甄之義並未解釋周公允會如何應對田維應的威脅,這事來的突然,根本未料到田維應會如此不屈不撓。
“這廝明目張膽行事,是對武林正義肆意的挑釁,鏢局不會袖手旁觀!若他敢踏進燕京城半步,頂讓其有來無回!”甄之義的聲音擲地有聲。
“副總鏢頭,田維應之外的其他六人有何反應?”一名三十多歲的鏢師問道。
武林七煞同氣連枝,往往是一起行事,今次黃煞田維應率先出手,其他六人不會束手旁觀,若是七煞齊出,對任何勢力都是巨大的挑戰!
甄之義喝了口茶,答道:
“據門下弟子飛鴿傳書,其他六人尚無動靜。紫煞南宮哲尚在河南境內,那廝與黃河幫的盧曉東有些舊怨未了;藍煞楚鍾紅趕去關外,目的不知;這二人離田維應最近,其餘諸人都在黃河以南。”
聽甄之義介紹,在場諸人稍稍鬆了口氣,並非他們杞人憂天,實在是當年七煞在鬼見愁麾下橫掃武林時的強橫給人留下太深的印象。且不說這七人本身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就是他們手下無數的打手也足以讓任何人忌憚不已。
聽到紫煞南宮哲的名字,範燦記起來一件事,起身將開封清水園所遇之事說與衆人,尤其是朱雀七刀聯手狙殺南宮哲的事,說完之後問道:
“前輩,南宮哲會因爲此事和朱雀結怨嗎?”
在場之人都是龍門鏢局的重要人物,對於圍殺七星樓一事或多或少都有了解,所以範燦將此事提出來,交與衆人討論。
衆人聽罷,紛紛搖頭,一個操着山西口音的鏢師道:
“範公子,朱雀七刀肯定是被黃河幫花了大量的錢請過去的,只是奉命行事;只要時間一過,他們就會拍屁股走人;黃河幫和南宮哲應該都明白這事,南宮哲或許惱恨朱雀七刀,但是卻不好說他們會結下樑子;縱然南宮哲不服,但這些人都是唯利是圖之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狼狽爲奸,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們不能就此認爲七煞和朱雀那羣鳥人之間沒有勾結!”
衆人紛紛稱是,甄之義也道:
“賢侄。徐鏢頭說的對,那羣人行事乖張,不可以常理度之!”
範燦點頭稱是,坐回位子。
甄之義接着向衆人介紹形勢:
“昨日,經範少俠探知,五湖盟寇四海之子寇開祥秘密潛入了城裡!”
此話一出,未知情者一片譁然。
“什麼?寇開祥?這廝怎麼來了?”
“五湖盟的勢力什麼時候到了這裡?”
……
衆人議論紛紛,最後還是那位山西來的徐鏢頭起身,請甄之義說個明白;甄之義看了看範燦,說道:
“麻煩賢侄將昨日所見所聞告知諸位。”
範燦趕忙起身,將昨日悅來客棧發生的一切細細講述一遍;只在中間自己出手教訓寇開祥時稍有簡略;衆人聽罷,微微變色,前面來了黃煞田維應,後面立刻來了寇四海,衆人怎能不驚?至於寇開祥追尋溫婉儀的理由,這些老江湖又怎肯相信?
“諸位,”甄之義示意大家稍稍安靜,“昨日寇開祥紀天中等人吃了範賢侄和那位不知名高人的教訓之後,立刻撤出了悅來客棧,臨走之時,將同院店客以及店掌櫃店小二共計八名無辜之人殺害。手段殘忍,喪盡天良!”
衆人聽罷,怒形於色!
“副總鏢頭,敢問紀天中等人現在何在?”滄州鏢師郝山青義憤填膺,高聲追問道。
甄之義道:
“寇開祥幾人連夜逃走,我已將此事告知燕家主,倆家聯手搜尋他們的蹤跡,我和總鏢頭趕來這裡時剛得到門下弟子回報,有人在去往南去的大路上見到過他們;行色匆匆,不知何往?”
衆人微微一愣,範燦聽到這個消息,微微一怔:
“難道寇開祥真的去追趕溫姑娘他們?”
甄之義接着道:
“若情況屬實,那寇開祥去追煙雨樓的溫婉儀姑娘他們,可能是我們太過緊張,五湖盟並無進犯之意;我們會繼續派人追查此事!”
有些不瞭解情況的鏢師爲溫婉儀擔心,畢竟寇開祥等人人多勢衆,尤其是奪命書生紀天中手段不凡,猶在溫婉儀之上;待範燦說狂雲刀朱望隨行時,衆人才徹底放下心來。常年行走的江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狂雲刀,天下第一刀的威名甚至在鬼見愁那等絕代天驕之上,一個小小的寇開祥自然不能再朱望面前掀起什麼風浪。
衆人討論一陣此事,最後趙震道:
“黃煞田維應和五湖盟都是這次大行動的不確定因素,我們會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希望諸位做好面對大風浪的準備!”
衆人紛紛應道:
“總鏢頭放心,決不讓這羣宵小逞威耍能!”
範燦見這些人均做好了全力一搏的準備,而且士氣高昂,暗暗讚歎鏢局實力雄厚。
在場除趙震和甄之義之外共二十三人,每個都是一方豪俠,個個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有幾位甚至在燕趙樓的大掌櫃燕平之上。
“希望能一舉除去這塊江湖毒瘤!”範燦暗忖,“丫丫的朱雀七刀,若是讓咱遇到,定然將你們七個傷過諸多俠義之士的混蛋斬殺!”
討論好此事,甄之義將行動安排向諸人通報一遍,包括何時何地行動,多少行動小組,由誰調遣,如何相護保持聯繫,如何與燕家的高手協調,等等事項。
範燦另有任務,不在此之列。
待甄之義將各個注意事項講完,嚴格要求衆人保密,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衆人如何不知道此事事關重大,甚至會影響整個武林的格局,自然是嚴陣以待,不敢有半點疏忽。
商討完畢,衆人各自離去,範燦被趙震留下,再一次強調了保護於清的重要性:
“賢侄,上官姑娘傳來消息,三日之內必然行動!務必要保護好清姑娘的安全!”
範燦知道兩位前輩看重自己。否則也不會講宋雅茹如此優秀的姑娘介紹給自己,嚴肅地點了點頭:
“師妹若有半點差池,晚輩提頭來見!”
送走了範燦,趙震和甄之義兩位前輩嘆息一聲。
暴風雨即將降臨燕京城!
範燦被衆人的激昂情緒帶動的有些興奮,揹着雙手走回住處;遠遠看見自己屋子裡燭光閃動,卻是於清正在等他回去,趕忙緊走幾步。
於清正託着香腮看着燭火出身,見範燦進來,趕忙起身招呼:
“師兄,你回來啦!”
範燦點了點頭,反手掩上門。笑道:
“怎麼還不睡?瞧這天熱的,若是給蚊子吃上兩口,可就不好看啦!”
“本來就是個醜丫頭,咬兩口就咬兩口唄!”於清輕哼一聲。
範燦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問道:
“不知師妹找我何事?”
於清未答話,先給範燦遞了杯茶,怔怔地盯着他看。
範燦不解其意,卻能感覺到於清的幾分惆悵,關切問道:
“師妹,怎麼了?是不是有啥煩心事?”
於清收回托腮的雙手,低聲問範燦:
“師兄,這次圍殺會死很多人吧?”
範燦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師妹的意思。
這次行動固然有蝶谷主持,有天下第一鏢局和四大世家的高手參與,而且行事隱秘,成功的把握很大,很大把握將七星樓和朱雀連根拔起。但這只是從結果上來看,確實很輝煌的成果,但是在取得這個結果之前,必須有相應的代價;縱然七星樓無防——這尚未可知,那些縱橫黑暗世界的殺手豈會束手就擒?縱然己方高手如雲,卻也難免傷亡;於清此來主要是爲了防止七星樓用毒暗算,沒有治傷救人的責任。
想到激烈搏殺之後死屍遍地的情景,於清心頭就一陣不舒服。
範燦輕輕握住於清的手,溫聲道:
“別怕,師兄會一直在你身邊!大夥都已經沒有退路!”
於清任由範燦握住自己的手,如在囈語:
“燦燦,老夫人、雅茹和芳佩姐都要參與此事,我好怕她們有個三長兩短,好怕看到她們身上沾血的樣子,好怕她們被那些人暗殺……”
於清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閉上眼睛,眼睫毛輕輕跳動,似在呼應旁邊的燭芯。
剛纔她從宋雅茹那裡得到消息,一陣心煩意亂,無論如何坐不住,就跑來了範燦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