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鳳九少了之前的冷豔,瞧着很熱情也很風情。沈浪等了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姑娘,之前我們還勢如水火,不知現在有什麼事要找在下?”
鳳九稍稍一愣,瞧了眼花有容,道:“我家公子有事脫不開身,叫我過來看是否能幫上你。”鳳九說着,上前伸手一搭,沈浪身形一側,鳳九搭了個空。只見她笑盈盈地也不生氣,反而輕啓蓮步,面帶嬌嗔地上前一拉沈浪的手臂,直接擡起肘子掛在了沈浪的肩上,嬌笑道:“怎麼?沈大公子有美人在側,似乎就嫌棄鳳九了。”
沈浪正待伸手推開鳳九,但見一個人的手比竟比他還快,而那隻手的主人卻是熊貓兒。熊貓的速度竟迫的讓手伸至一半的花有容,也尷尬地縮了回去。
只見熊貓兒帶着一絲酒意大聲嚷嚷道:“去去去,別勾肩搭背的,你們熟麼?還一副泡醋罈子的口氣,那是你該有的麼?”
鳳九嬌笑着欺上前,對着熊貓吹了口氣,道:“吆,熊大幫主你怎麼回事啊,像個怨婦似的,瞧着太不合理了!”
熊貓臉一熱,大聲道:“你少參合事,快說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我……真是幫……”
鳳九正說着,忽然有個小乞丐小跑過來,拉着熊貓在一旁嘀咕了一番。只見熊貓了神色一變,回頭對着沈浪又是一番耳語。
沈浪眉頭一鎖,跺着腳道:“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
鳳九笑容一收,湊上前來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沈浪略有深意瞧了她一眼,半晌才道:“我沒空和你玩了,閣下若真要幫我,就幫我照顧好有容姑娘,沈浪一定感激。”
他說着瞧了瞧花有容,便拉起熊貓往出走。但熊貓卻一邊走一邊回過頭來,對着鳳九丟了一句話:不許耍花招,你一定要用心,有容姑娘若有什麼差池,我找王憐花算賬去。
鳳九瞧着沈浪和熊貓急匆匆的背影,又回頭瞧了瞧愣在一邊的花有容,不由氣的直跺腳。撂手一走這算什麼?算什麼啊!
夜色幽靜,清風徐徐。
官道上兩匹馬一前一後急速向東飛馳着。前面的馬上坐着一名白衣妙齡女子,卻是朱七七。而在她身後還跟着快活城的新任財使公孫啓。兩人就這麼往前奔着,已經快馬走了幾個時辰了。馬已疲憊,人已睏乏,可他們還是不停地拍打着馬背,希望馬兒能再快點,再快點。
朱七七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點趕到衡山回雁峰去,那裡有她的老父正在受苦。她實在沒辦法靜心呆在安逸的地方,什麼都不做只會接受呵護。
Wωω▪ тtkan▪ CO
自從收到那封來歷不明的信,看到那一節血淋淋的指頭,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翠玉簪,她的心就亂了,慌了。她相依爲命的爹有危險,她怎麼能坐視不理,就算力量有限,但總能和爹一起承擔,所以她留下了一封書信就走了。
就這樣一走了之,不用想她走後的狀況有多麼混亂,不用想二爹和沈浪會如何擔心,她只知道爹是她的,她一定要去救他。
原本並不遙遠的路程,在朱七七的眼裡卻是那樣的遠不可及。整整快馬加鞭走了一夜,卻還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她此刻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催促着馬兒拼命趕路。身後的公孫啓有好幾次想出言阻止,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默默地守跟在身後。還好老天可憐馬兒,在天明時分,竟然下起了嘩啦啦的大雨,這下朱七七想快也快不了了。
避雨在官道邊的茅草屋裡,朱七七神情呆滯地瞧着外面的停不住的大雨,眼中難掩憂傷。
雖然是夏末季節,雨天只是降溫,並不寒冷,但公孫啓還是體貼地在一旁生了火堆。火光映着他年輕如刀刻的臉,卻怎麼也映不出溫度來。唯一的不同就是他那千年不變的冷峻眼眸中,此刻卻多了幾許不安和茫然。
兩個人就這麼坐着,各想着心事,聆聽着雨聲,誰也不曾開口講話。
雨下了很久,朱七七也呆坐了很久,到最後她眼中卻漸漸溢出了淚水,順着白皙光潔的臉頰,一滴滴落在地上,也砸進了公孫啓的心裡。
“七七,別這樣……”
不笑不鬧的朱七七,此刻安靜的就像一個陶瓷娃娃,對公孫啓的話竟是充耳不聞。
公孫啓無奈,拿出了所有的耐心與溫柔,接着道:“事情或許沒有這麼絕望,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
好半晌,朱七七才木木的轉過了頭,道:“會有麼?”
“一定有!”公孫啓點了點頭,又接着道:“你想,他們抓朱爺的目的是什麼?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他不利?”
“目的?”
“對,我認爲沈浪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其實仔細想想,想要脅迫主上和沈浪,他們更應該抓的是你纔對,可是,當時你在哪裡?你是和沈浪在一起,且形影不離。”
朱七七恍然道:“你是說爹是她們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確切的說,應該是當時最好下手的選擇。所以,在他們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輕易害了朱爺的。”
“可是,爹的手指?”
公孫啓冷聲道:“那未必就是朱爺的手指。”
“不是麼?”
“你當時一見那玉簪和手指,又急又怒什麼也不管,打馬就衝了出來。現在想想,卻有些衝動了。朱爺一貫養尊處優,一雙手應該很好辨認的……而那封信,遲不來早不來的,偏偏沈浪走了纔來,還很巧妙地越過主上,送到了你的手上,不奇怪麼?”
說到這裡,公孫啓打住了話頭,朱七七也陷入了沉思。半晌後,朱七七纔開口道:“不管是不是計謀,我們既然都出來了,就一定要趕到衡山去。”
“可是,這個計就是爲了套你呢?”
想了想,朱七七眼神堅定,果斷道:“我不管,無論刀山火海,都擋不住我朱七七。”她說罷輕瞄了眼公孫啓,道:“你不會是怕死吧?”
公孫啓微微一怔,繼而嗤之以鼻,道:“公孫連命都是姑娘給的,會怕死麼?不過,要去衡山,我們就好好好的合計一下,不能一去就往別人套裡鑽。”
“嗯,聽你的。”
這是朱七七出來後唯一一次配合,到讓公孫啓有些受寵若驚。他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難得的解冰後的笑容卻換來朱七七一臉的嫌棄。
待雨停了,朱七七和公孫啓走出了草屋。這一次他們沒在急急打馬趕路,而是離開官道,拐進了一處村莊裡。在那裡,朱七七用銀兩換了兩套粗布衣衫換上,然後稍稍捯飭了一下臉,竟讓兩人變成灰頭灰腦土不拉幾的中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