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裡除了朱七七和薛神醫,當然不會有第三個人。但經朱七七這麼一喊,反倒是薛神醫警覺地站了起來,來到門邊。
“七七,你這是?”
朱七七急忙一拉薛神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接着眼眸一轉,對着門上的縫隙,壓低聲音道:“哎呀,幹什麼…..沈浪,你別拉我呀,我聲音放小點就是了。”
經朱七七這麼一番做作,薛神醫總算是反應過來,只見他語帶激動地道:“沈公子,天見可憐,原來這洞中洞真是另有乾坤啊,老兒總算能見天日了……嗚嗚嗚……”
薛神醫嘴裡雖然嗚嗚哭啼,但人已轉身退到了一邊,和朱七七一起躲在角落裡,但眼睛卻一眼不眨地盯着石門。
石門外一直沒有響動,門裡,朱七七和薛神醫凝神靜氣,也未弄出任何響動來。
過了一會兒,只聽見‘咔’地一聲,石門打開了,從門外射進了燈光。只見一個身影站在門外向裡張望。接着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裡面怎麼樣?”
“太黑,什麼也看不到。”
“要不進去瞅瞅,不就一個嬌姑娘和一個糟老頭麼,我就不信,沈浪還真能從地縫鑽出來把他們帶走?”
話雖如此,但沈浪在江湖上的威名赫赫,那二人說的強硬,但心裡實在怯乎。只見他們堵在門口,遲遲都未挪動一下。直到朱七七的等得心急時,只見那二人相互督促着才緩緩走進了石門。
終於等到兩人徹底走進了石洞,角落裡的朱七七忽然一個箭步竄出,接着就旋身一轉來到那二人身後,舉拳就給了他們每人一下。
朱七七的拳頭並不重,但奇怪的是那二人只來得及轉身瞧了她一眼,便到了下去。朱七七見那二人倒地,便迅速拉起薛神醫轉身衝了出去。
山洞外面卻沒有什麼守衛,很輕鬆的,朱七七他們就離開了。可外面也是漆黑一片,路途不熟,他們也只好摸索着就近躲在一個低窪處稍作休息。喘息半晌,薛神醫才低聲問朱七七,那兩個守衛怎麼會只中了一拳就輕易倒下去。
朱七七低聲笑了笑,接着舉起了拳頭。在她右手的食指上但有一顆戒指,造型奇特,色澤古樸。薛神醫仔細瞧了半晌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朱七七微微一笑,再次舉起拳頭晃了晃,這一次薛神醫卻瞧見了戒指的頂端突然長出了一枚細針。
“這……有毒?”薛神醫總算還有些見識,微微一尋思便已瞭解其中玄機。
朱七七笑着點了點頭。這枚戒指比之前對付那灰衣老兒時更厲害了。是柴玉關知道朱七七受人欺負了,一怒之下又給戒指加了些料,這次是一碰即倒。本來柴玉關的意思是一碰即死,但朱七七不樂意,這纔有了退而求其次的結果。
山林空寂,時間緩緩流淌。尤其是等待着的兩人更覺時光如龜速,尤其難熬。
夏末的山間樹林並不安寧,還好薛神醫畢生和草藥打交道,身上自然也帶着草藥的氣息,這樣也就隔絕了蚊蟲騷擾。但諸如蚊蟲這些小東西沒有了,但卻有一些專司夜間出沒的蛇鼠之流,它們竟然並不懼怕人,堂而皇之的在周圍出沒。朱七七從小養尊處優,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黑暗中,這一出出的不明東西在腳下一個勁的亂竄,毛茸茸的、光溜溜的,光想想就噁心滲人,想尖叫發泄卻是不能。朱七七隻能使勁用手捂住嘴,大睜着眼眸拼命忍者,但漸漸地眼中就佈滿了淚水。兩年時光,讓朱七七的心智已經變得很堅強了,可面對這麼一些個明明不是很強大的小東西,她卻本能的怕得要命,連身體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薛神醫瞧着朱七七的模樣實在不忍,低聲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藏身?”
朱七七搖了搖頭,顫聲道:“不用,我們並不是要離開,而是要等機會救我爹和公孫他們。”
薛神醫沉吟半晌,道:“要不,我們摸上去看看,總比等在這裡強些。”
“不,我們能逃脫那也是運氣,但若要摸上去確是不能的,這點我還是有自知自明的。沈浪不在身邊,我們不應該冒然行事,若不然又會拖累了他……”
其實朱七七心底已經是又怕又急,實在按耐不住了。但她這樣一說,雖然是說給薛神醫聽,但更多的似乎是爲了安撫自己,讓她自己有勇氣撐下去。
心裡想着沈浪,朱七七緊繃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些,膽子也漲了不少。周圍的那些小東西雖然出沒頻繁,但卻並沒有真正騷擾到她,只要可以做到無視它們,多想想沈浪,她就能好過很多。
再漫長的時光只要肯堅持就一定能等到花開的結果。一夜蜷縮着的朱七七在極致的堅持下,終於盼來了東方那一縷亮白。
清晨,朱七七是每日都能看見的,但她從來不覺得它有多美好。可今日,晨曦照的山林光影斑駁,霞光透着水霧,絲絲縷縷環繞林間,折射出五彩光暈。晶瑩的露珠,清新的空氣,歡快的鳥鳴,清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泉水流動的汩汩聲……這一切能有多美好就有多美好。
警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朱七七還來不及感慨時光的美妙,就被一陣嘈雜聲驚到,原本想要探出來的的身子又瞬間縮了回去。
林中不只是何物突然竄了出來,把原本靜謐的山林驚擾的不得安寧。那原本平靜的瞧不見人的山林間,一瞬間叫罵聲一片,接着也接連出現了晃動的人影。
原來雙方竟然近在咫尺!
這站起來就可以遠遠看到對方的認知,讓朱七七瞬間心跳加速了,慶幸她昨夜拼命忍住衝動沒有走出去,若不然這後果不用說,又是一個被逮!
對方的暴露給了朱七七和薛神醫探查的便利,只見他們對視了一眼,就不約而同地探出了身子,極小心地走了出去。
雖然雙方離得並不遙遠,但朱七七和薛神醫兩人還是花費了好些時間,才靠近了一些看清楚了一些。
一個不大的山洞前,三三兩兩守着四五名大漢。其中一人卻是朱七七曾經遇見過的灰衣老者。突然看到他,朱七七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顫,身體往後縮了縮。
這灰衣老者的功夫朱七七是見識過的,她自問以她的能耐是不能與之抗衡。但她卻又不想立即退回去,遂遠遠隱在暗處瞧着等着。
過了盞茶時分,只見山洞前又來了一個婀娜的身影,一身水青色,卻是那薛素衣無疑。只見薛素衣在山洞前和那灰衣老者微微交談了下,似乎有些爭執,但隨即又平靜了下來。最後薛素衣當先,灰衣老者和那幾名大漢隨後依次進入了山洞之中。
又過了盞茶時分,山洞前再也瞧不見任何人影,朱七七這才和薛神醫小心地探出身子,走了過去。
山洞前的地上很凌亂,有灑出的酒水,掉落的熟肉乾,一些繩索兵器碎布,卻唯獨沒有一絲一毫的菸灰。
瞧了一會兒,朱七七再沒有發現什麼,便要求薛神醫退回去,她自己卻要進洞一探。
薛神醫一聽,卻立馬跳腳了。
開什麼玩笑?這跟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別?他自然是萬萬不同意的。
兩人正在低聲爭執不下,卻聽見第三個聲音傳進了耳朵。
“別爭了,你們倆個都留下吧!”
朱七七和薛神醫具是一驚,兩人雙雙回頭,瞧見身後的樹叢中,站着一箇中年美婦,卻是那花影夫人。
瞧清是花影夫人,朱七七心中更是驚慌。
這……他們還有沒有勝算?
即便如此,但朱七七還是勉強壓下心慌,虛張聲勢道:“花影夫人,你要強留下我們,就不怕沈浪不同意?”
花影帶着幾名手下,笑盈盈走了出來,最後面還跟着一個朱七七也認識的鳳九。那一身如彩虹般豔麗的衣衫,冷豔高絕的容貌,她是不會認錯的。
只見花影站在朱七七面前,微笑着嘆息道:“這幾年朱姑娘真是長進不少,可惜啊,還是不夠看!”
朱七七警覺一退,道:“你什麼意思?”
花影笑道:“什麼意思你難道不清楚麼?沈浪……咯咯……沈浪在哪裡?你以爲他能輕易找到這裡麼?”
朱七七輕哼一聲,道:“你錯了,倘若沈浪不在這裡,我朱七七怎麼會輕易出來,閣下還是自求多福吧?”
朱七七剛說完,薛神醫就接口道:“對啊,若無沈公子在,你說老兒和朱姑娘是如何脫身的?”
“你們說呢?”
花影說着忽然咯咯笑出了聲,好半晌笑聲才漸漸停止。
“這種戲碼一次就夠了,你們也不必費心演戲了。”花影說着轉身對着鳳九道:“嬌容,把他倆先抓起來,隨後我們一起進洞。”
一旁的鳳九也不說話,只是微微一點頭,人便輕如飄絮般飄起來撲向了朱七七。
朱七七瞧着鳳九的身法並不快,遂擡起雙手準備抗衡。但就這並不快的身法,朱七七一檔之下卻並沒有擋下來,反而因她一衝之力,讓她倒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