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傾城靠躺在冰冷的石牀上微眯着眼眸,全身衣衫上血跡斑斑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色彩。一個面容嬌美的白衣婦人端坐牀邊,一口一口地喂着藥。穆傾城雖然狼狽,但神情卻很從容,從微眯的眼眸中瞧不出任何情緒。嘆了口氣,白衣婦人放下碗勺道:“閣主,請原諒屬下無能。”
穆傾城輕輕搖了搖頭,勉強道:“這不是你的錯,你還惦記我們曾經的主從之情已經難能可貴了。”
白衣婦人道:“閣主,那屬下還能幫你什麼?”
“幫我?風林暖知道了能饒了你麼?”
白衣婦人低聲道:“閣主,屬下……屬下會盡量小心。”
穆傾城苦笑道:“鐵娘子,還是算了吧,這次閣內死的弟子已經太多了,更何況千白羽還在她手中……你切莫輕舉妄動。”
穆傾城提及千白羽,鐵娘子心中一嘆,若不是顧及兒子的安危,她豈能如此輕易倒戈。正想着,卻聽到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一陣敲門聲。
鐵娘子扭頭喝道:“什麼事?”
門外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急道:“鐵統領,大事不好了!”
“進來回話!”
鐵門被打開了,進來了一個容顏清秀的年輕姑娘,也是一身雪衣裝扮。
“屬下參見閣主、鐵統領!”
“珠珠,出什麼大事?”
珠珠道:“是……之前關押的王公子和熊公子出事了,就看守的弟子報告說,在他倆的牢房外流了一地的血,而牢房中已經快好長時間沒有動靜了。”
鐵娘子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不可能!也不知他們在耍什麼花樣?”
珠珠急道:“統領,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鐵娘子冷哼道:“閣主再三交代絕不能打開牢房,免得被他們有機可乘。”
“不可能吧?”
鐵娘子冷冷地道:“有什麼不可能的,前日的輕柳和清風不聽勸告,差點被那個王憐花花言巧語所迷釀成大禍,這還不夠教訓麼?”
“可那一地的血……也不知……不知他們……”珠珠姑娘一邊說一邊比了個誇張的手勢。“萬一他們……”真可惜了那個笑顏如花的男子……
鐵娘子厲聲道:“怎麼?你心疼了?”
珠珠一低頭:“屬下不敢。”
不敢麼,哼……她鐵娘子什麼沒見過,這小丫頭能瞞得了她。“珠珠,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才能在這裡活的更長久些。”
“是……那我們就不管他們?”
“這……”鐵娘子微低着頭,王憐花的奸詐狡猾是出了名的 ,饒是她孤陋寡聞的一個人也耳聞了他不少事蹟。那這次真的恐怕只是個圈套,王憐花怎麼可能……可能輕賤自己的性命。
一旁的穆傾城一聽到王憐花和熊貓在此,便知道沈浪一定也來了。穆傾城嘴角不自覺地溢出了一抹微笑,她能篤定他一定不會不管她,想到這裡,穆傾城擡頭道:“沒想到竟然連王憐花和熊貓都被你們抓了,如此那風林暖就有了要挾沈浪的籌碼了。這是可笑,這個女人連老天似乎也在幫她。
鐵娘子一聽穆傾城的話,微一沉吟便收起了怠慢之心,當下也就站了起來。若王熊二人真出事了,她要如何向風林暖交代。思及,鐵娘子匆匆着珠珠來到關押王憐花和熊貓的牢房外面。
鐵門外的地面上流有很多血,空氣中還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正常人若流這麼多的血那不死也就廢了,鐵娘子想到他們本身已經中了軟筋散不能動武,料想王憐花再狡猾奸詐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但觸及鐵門,鐵娘子還是有些猶豫。
珠珠急道:“統領,快點開門啊,遲了會出人命的。”
鐵娘子遲疑道:“我還是不放心?王憐花也是用毒的行家呀!”
珠珠接口道:“統領,這裡是地宮,他們是逃不脫的。更何況他們是不是真的王憐花和熊貓還兩說呢?閣主心中有疑,只是交代我們好生看管。”
“這……那好,我們小心點就是。”鐵娘子轉身交代好身後的四個侍衛,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慢慢打開了鐵門,珠珠心急一個箭步就竄了進去。阻止不及的鐵娘子只好也緊跟了進去。
牢房中,王憐花和熊貓皆面色蒼白地靠躺在地上,觀之王憐花的腹部卻是殷紅一片,而熊貓也是白衣染血。瞧到這些,珠珠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鐵娘子也緊隨一側。
地上的王憐花和熊貓似乎已經沒有了生氣,珠珠一探之下人也愣住了,鐵娘子卻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似乎似乎哪裡不對?探尋的眸光剛一觸及王憐花的臉,就瞧見王憐花突然就睜開了眼眸,瞧着他笑……
“有詐……”
鐵娘子還未來得及站起,人就已經癱軟在地,而珠珠已經先她而倒下了。王憐花一下子跳了起來,揮手之間銀針射出,站立在門口的侍衛一驚之下還來不及反應便已倒地不起。王憐花瀟灑地撣了撣衣衫道:“警惕心這麼高,害本公子花了那麼多心思,浪費了諸多的好東西。”然後轉身一踢熊貓道:“貓兒起來了,別裝了。”
熊貓應聲坐起,收起了手中剩餘的銀針,然後笑嘻嘻地瞧着眼前的鐵娘子她們,揶揄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風水轉的也太快了點。”
鐵娘子輕喘着氣,眼中閃着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地道:“你們竟然沒有中軟筋散?”
王憐花笑道:“中了,只不過是行家碰上裡手了而已。”
鐵娘子驚道:“那這一地的血,怎麼回事?”
王憐花風情一笑:“那自然也是假的,一壺水不知能兌多少這樣的東西,再加上本公子的一點血引子,是不是顯得特別的真實呢?”
鐵娘子嘆了口氣,勉強提氣道:“可笑啊,枉我自詡老道竟然沒能瞧出來。”
“你也不算冤,連沈浪也沒能逃過憐花公子的伎倆,更何況你呢?”熊貓對着鐵娘子好心安慰道。
鐵娘子咬牙切齒道:“好,我認栽了。不過你們就算出了牢房那也離不開地宮,切莫太得意。”
“是麼,這個就不勞費心了,本公子我自有計較,你……就不要操心了……”說罷,王憐花上前點了鐵娘子的一指。
處理好鐵娘子,王憐花轉身瞧着珠珠溫柔一笑道:“好姑娘,從鐵窗見你的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你是本公子的希望,而你也沒讓我失望。”
珠珠剛纔還一臉駭然,但此刻竟然平靜無波地瞧着王憐花,半晌才流着淚道:“珠珠是不是也要死了?”
王憐花溫柔地笑了笑:“難道在你心中憐花公子是如此絕情之人麼?”
眼裡噙着淚花,珠珠卻微笑道:“你不是……”
王憐花眯着眼既溫柔地道:“這就對了……好孩子,安心在這睡會,醒來什麼都會好的。”低下頭,王憐花對着珠珠的嘴脣準備親下去,但臨近時卻心中一動,轉而點吻了珠珠的額頭,同時也伸手撫了珠珠姑娘的睡穴。
熊貓瞧不下去,忍不住道:“沒想到王憐花竟然也是個情種。”
王憐花瞥了熊貓一眼,一邊脫着血衣一邊自嘲道:“你怎麼不說王憐花竟然也有婦人之仁的時候?”
熊貓卻不接話,轉而道:“你給的銀針真厲害,我就這麼輕輕手指一彈,她們就已經不能反抗了,比我的酒葫蘆實用多了。”
王憐花笑道:“當然厲害,聽說過雲夢仙子的成名技‘漫天飛雨’麼?”
熊貓道:“自然聽說過,難不成……”
王憐花已經換了鐵娘子的衣服,衝着熊貓道:“我娘給的也不多,不過也不少就是了。”
熊貓也已經換好衣服,收拾停當,苦笑道:“此針雖厲害,但我還是願意用我的酒葫蘆,這種針殺傷力太大了。”
王憐花冷笑道:“等我們有命出去,你再悲天憫人不遲……”說完招呼熊貓把門外的四人也拽了進來,鎖好鐵門之後,王憐花和熊貓才順着通道潛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