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將他知道的情況如實給莫高興講。
他說,其實這事是好久發生的,也沒人知道。那是在一個禮拜前,有一個從和樂村莊的人過來,這個人和后街向老六平時在租賃生意上互有往來。
有其他人在往和馬鎮去的大路邊懸崖下,發現了一匹栗色馬,還發現了一輛摔壞的馬車。
這事傳到向老六那個朋友耳朵裡。他那個朋友生意場就在和樂村莊,距離事發地比較近。
他跑到事發地一看,這摔死的馬最像他的朋友向老六的,那個馬車他也有印象。
經過他仔細辨別,發現這兩樣東西都是他朋友向老六的。
因那匹馬的左耳有一個缺口,那是這匹栗色馬有一次有人租騎到和樂村莊,就寄放在他那裡,並和他的一匹烈馬關在一起。
這匹栗色馬也是匹烈馬,兩匹馬在夜間打架,向老六的栗色馬被他的烈馬咬了一口,正好將栗色馬的左耳咬了一個缺口。
雖然後來傷好了,但那個缺口卻一直在。
而那輛馬車他的印象更爲深刻。
那是他的趕車工人送客到和牛鎮,順便將向老六的車送回來,這樣一舉兩得。
沒想到那個趕車工人太年輕,纔剛剛出門,在一個急彎處趕馬過急,車輛沒有轉過來,碰在一塊凸出的石頭上,將車輛左邊橫木撞斷了一截。
還將那位客人的手臂弄破了一塊皮。
爲了這事,他賠了對方几百塊,又花錢修理向老六的馬車。當時沒有相同的木料,就換了一段松木。
這輛車的其他木料都是柏木,唯一這一截是松木。
向老六這位朋友一看,這匹馬的左耳有一個缺口,還是栗色;那輛摔壞的車也正好是左邊橫木換過,且也正好是松木。
這世間的事再巧合,也沒有這麼奇特。
第二天,這位朋友正好有生意要往和牛鎮,他來後一問,證實了這車和馬是向老六的。
後來大家還知道,給向老六租車馬的就是那三個有些奇怪的人。
這對於莫高興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剛剛斷裂的線索又找回了一點。
現在什麼情況無從知曉,但起碼可以發現一些蹤跡。他相信,只要你做了事,不管多少痕跡,一定會留下一點。
他當即決定,第二天,再赴半個月前去過一次的和樂村莊。
莫高興又追問,車馬摔壞的事發現場有沒有人也有摔傷死亡,或者有血跡存在等。
這二人說沒有聽說。再也問不出什麼人價值的東西。
莫高興離開餐廳,回到房間。自暴自棄的心又開始恢復正常。
第二天,他又驅馬往和樂村莊。
這一次,他沒有上一次急。因爲他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他要找的人早就離開了,現在去只是查看現場,再去走訪,看看能否找到相關線索。
三天後,莫高興到了和樂村莊。
到了現場他才知道。原來去和馬鎮的大路就在他問路的和樂村莊旁邊,距離他問路地點不過二百米。
這個朝和馬鎮的方向也正是西北方向。
事發地點距離和樂村莊分支路口,約十公里。
莫高興在想,當時如果他知道目標是往和馬鎮方向,他追上去,肯定會追上敵人。
可惜啊可惜,世間的很多東西一旦錯過,就會錯過太多,有的甚至會錯過一生。
莫高興到得和樂村莊。向周圍人一打聽,方知那個出事地點就在上次他折回地附近。且此去岔路只有一處,總走左一條就對。
莫高興按當地人的指點,沿往和馬鎮的大路縱馬過去。走得五里許,出現一條岔路,有當地人前時的指點,他不再停下,徑往左手而去。
再走得二里不到,前方一千米處,突兀出現一個急彎,道路突然在那裡斷頭。他在心裡馬上意識到這就是車馬墜崖地點了。
道路斷頭處正好在一山崖,山崖背後是一片高低不齊的松林,前面是深谷。暫時他離此處較遠,還不知谷有多深。
他瞬間有些心虛,難道有人在將他往有危險地方引,有人在那裡埋伏着等他。
但他馬上打消了此念頭。因爲這是在二百公里外的和牛鎮打聽到的,那裡就只有兩個小二和他交談,他從未向他人說過此事。
他不再理會,繼續前行。
將至道路斷頭處,他加強的戒備,放慢速度,帶着馬繮小心前行。
到得地勢最爲險要之處,也就是那山崖,他跳下馬來,牽着馬一步步走過去。
他意識到在馬上如果有敵人暗中偷襲,不便應對。先走過這危險地段,將馬拴好,再回來查驗這個地方。
他牽馬走過去,同時上下左右萬般小心地觀察,也沒見什麼異常,走過去之後,他將馬匹拴好,又走回山崖。
其實此處道路並不狹窄,那是人在遠處看,這兒是一個大盤彎,看不見道路走向了何方,就好似在此處斷了一般。
今天天氣也好,正適合觀察。
他站在這山崖上,向下一看,好一個危險所在。
這山崖到谷底,少說也有百十丈,說深不見底,或許有些誇張,但若是在雨霧天氣,就真不能看見谷底狀況了。
腳下到谷底幾乎成九十度,上面如斧削一般,直立筆陡;而在下面,是青白兩種顏色的嶙峋怪石。
現在依然能看見車馬的屍骸。
莫高興運起目力仔細往下一看,見車輛被摔成了幾塊,車軲轆都被摔成了兩部分,車上的木頭已經看不到一根完整的,最大的一截也不過三尺長。
而下面的死馬,還沒有摔成幾塊,看上去就是一大砣肉癱在下面。也看不清哪是馬頭,哪是馬屁股,更沒有看見馬尾在何方。
要下到谷底,從這裡直接下去,一般人是萬萬做不到的。得從對門半山腰,那裡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通向谷底。
莫高興思索再三,有無必要到下面去看個究竟。
思來想去,他覺得已無必要。這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以上,別說敵人沒有留下痕跡,就是多少留下一點,現在也蕩然無存了。
他站在山崖再看這個地理位置,在這裡要將一個物體推下去,只要該物體是在靠近山崖邊上,只需一個小孩的力就能做到。
沒聽說有人的屍體,那他也不擔心水中月在下面。敵人不是毀屍滅跡,那又爲什麼要將車馬推下去呢?
想來想去,他覺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敵人被他追急了,身邊雙帶了一個昏迷的水中月,原來讓水中月坐車,他們輕鬆些,現在繼續坐車,不得行。只有棄車逃離。
第二種可能是敵人爲了迷惑他,不讓他發現蹤跡追上來,給他一種車毀人亡的假象。
想到這裡,莫高興突然想明白了,那不是有一個像小夥計的人倒回去,並引着他白追了幾百公里嗎?
這是敵人用了調虎離山之計。那個夥計將他引離,而那個華麗女人繼續在載着水中月前行。
是因爲一個人無法又騎馬又駕車,或許連車她也不會駕,纔將多餘的黑馬推下了山崖。
他在掉頭訪問的那一段時間,並沒有見到一個美婦人。這二人是分開走的。
那既然這樣,那小夥計敵意走回頭路,將他帶到別的地方,那個華麗女人就有了充裕時間處理事情。
這個華麗女人自然不會走遠路,肯定就是往前方去了。
想到這一層,他回身上馬,沿大路向西北繼續行駛。
行得五十來裡,前面一個岔路,路邊有一路牌。
他決定停下看看,走哪邊合適。
勒馬走近,倒好分辨,路牌左側寫着三個字“和牛鎮”;路牌右方 也寫着三個字“和馬鎮”。
和牛鎮他已經去了兩次,現在應當走和馬鎮。
看清方向,路也平坦寬闊,他快馬加鞭朝和馬鎮趕去。
這條路上的車馬和行人都比前邊那條多了幾倍。看得出前邊那條只是一條起連接作用的輔路,這條纔是連通和牛鎮和和馬鎮的主路。
這條大路上的車馬一是多,二是速度快,好像每個人都有很重要的事,莫高興一路向前行駛,就沒有看見一匹慢馬,一輛慢車。
他覺得更奇怪的是,往和牛鎮方向的車馬更快,沒有一個逗留、談笑的。欲問個原因,乃勒馬攔住一個騎馬的小夥,問他爲何這條路上的車馬和行人都是行色匆匆。
那個騎馬的小夥反倒很奇怪地看了他兩眼才說道:
“你是第一次從裡經過吧?出發前也不打聽打聽這一段路是有無休息之處。到和牛鎮還有一百里,到和馬鎮也有八十里,你不慌,我慌。”
話剛說完,小夥就匆匆離去。
這下,莫高興都有些發慌。幸虧他是在前往和馬鎮,且已經行了十多裡。這下,他也不敢大意,一路只管催馬前行。
就是這樣急行,他也是在夜色將大地籠蓋,五米之外看不清人的時候纔到了和馬鎮。
打聽得一家比較有名的旅店,路人告訴他這家的旅店的名字叫“石頭城”客棧。他問路到這這家旅店打尖。
這家旅店位置倒還好找,可沒在和馬鎮街道最繁華地段,他經過一個三叉路口,再往裡走約有半里地,纔到。
從三叉路口起,靠右方全是立在路邊一尺高的指向牌,上面全是一個版本的圖案和字體。
藉助路燈,他看見圖案是一座石頭房子旁邊五個字“石頭城客棧”
所謂石頭城,原來是這間客棧的底樓全是用石頭砌成。客棧最左邊一道五尺寬的大門,大門上兩個字“馬廄”。
莫高興剛一走到客棧門口,早有一個專門負責管馬的小二迎了出來,說道:
“客官,遠道而來,辛苦了。馬交給我,人裡面請。”
莫高興將馬繮繩遞了過去,人往右手正大門走。
這時,大門兩邊站着迎賓的人早已看見有客人到,從裡走出一個穿制服,個子高挑的美女,給莫高興打了一個“請”的手勢,並說道:
“歡迎光臨,先生裡面請!”
莫高興在迎賓小姐的帶領下,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