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雨樓住了三天,劉小樓準備返鄉了。臨走之前,又去了一趟晴雨芙蓉園,在這座他居住了三年之久的園子門口佇立多時。
宋管家已經讓人打開了晴雨芙蓉園的門,想要陪他進去看看:「小樓進來吧,五娘已經很久沒回來過,這園子空了兩年半,進來看看無妨。」
劉小樓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笑着搖了搖頭:「不看了,多謝宋伯,下山吧。」
離開晴雨芙蓉園,經過大廚房時,宋管家再次挽留:「小樓,要不用了晚飯再走?」
劉小樓婉拒:「還想去白雲山莊看看,晚飯就跟那邊叨擾吧。」
宋管家道:「以前那批廚子,差不多都換完了,這批是新廚子,或許會符合你的口味也說不定?」
劉小樓問:「爲什麼換了?」
宋管家道:「以前那個領頭的,王廚娘,犯了事,被趕回王家了,這個人哪,喜好佔些小便宜,前不久事發了,被抓了個現行。她都出了事,手下那幫人自是不能再用了,所以一體趕走。」
劉小樓點了點頭,默然片刻,問:「這幫新廚子,會做辣的麼?」
宋管家笑道:「會,當然會!」
當夜,劉小樓再返瓜蘆堂,和宋管家一道品嚐了神霧山莊新廚子們奉獻的佳餚,依舊是金須龍鯉和鰲蝦,但做法一變,味道也就變了,吃得劉小樓不亦樂乎。
尤其是這次上的酒,宋管傢什麼都沒說,只說是自己前些年所藏,拿出來後,連劉小樓這種築基都有些擋不住。
雲傲是特地趕上山來的,陪在劉小樓身邊共飲,不多時便醉了。
劉小樓次日醒來時,他依舊爛醉如泥,躺在客舍中呼呼大睡。
劉小樓仔細回憶,似乎雲傲在酒桌上,除了抱怨自己不娶他妹子,好像就沒提過幻陣的事,莫非自己離開這些年,他們這幫不舉圈的公子們,都治好病了?
韓高的修爲比劉小樓還高一層,是築基中期,卻也被昨夜的酒搞得狼狽不已。他見多識廣,雖然不知昨夜的酒是什麼酒,但卻十分篤定的表示,這種酒極其昂貴。
「一塊靈石一杯,就昨天那一罈,你算算吧掌門,老宋拿出來的是什麼檔次的酒!」
「你怎麼知道一塊靈石一杯?」
「我去羅浮山參加千年大會,僥倖得了半杯,和這個很像,羅浮山的人跟我說的,他不會騙我。」
「真的嗎?你確定?」
「確定。」
「不至於吧,或者你那朋友誇大其詞?」
「別人會,他卻不會,他是浮山一系的執事,將來你若有暇再去嶺南,
我爲你引見!」
「是嗎?誰啊?」
「姓趙,名趙汝御。」
「咳咳咳......對了韓兄,這兩天你事情談完了麼?」
「什麼事情?」
「七月香蘭草的事啊。
「早就談完了,掌門你失憶了嗎?進神霧山的頭一天就談好了。】
「哦哦哦,好像是哈。」
「對了掌門,我今天早晨見着陰蜈了,他親自趕過來了,我看見他跟在宋管家後頭,低眉順眼的那股子勁,這回真是名副其實的陰恭了。哎掌門?你不再和蘇莊主丶宋管家他們道別了嗎?」
「不了,昨日就道過別了,我們昨夜就應該走的。」
「是啊,這頓酒喝的,值了。要不還得說是蘇家呢?】
一路說着下了神霧山,離山十里,同時駐足回望,只見山間雲霧縹緲,
望之不透。
韓高嘆了口氣:「真是雲山霧罩啊。」
兩人結伴西行,走到桃源羣山時分別,韓高轉道向南,劉小樓繼續向西。
經過星德山時,他忍不住上山看了一眼,星德觀依舊還在,但早已無人想起幾年前來時,曾經入住此間的那個少年,心中也是微微嘆息,很可能又是一個年輕的散修堅持不下去,淪落於江湖了吧?
就好像當年的方不礙。
也不知方不礙現在如何了?
一路經過天門山丶武陵山,越過烏巢河,回到了烏龍山,
登上乾竹嶺,劉小樓迫不及待的來到絕壁下,擡頭看了看巖壁上掛着的蜂巢,縱身而起,躍到蜂巢邊,在一條縫隙處,將響鈴草栽種了下去。
這是一株四十二年份的響鈴草,也就是說,劉小樓還需要等待十八年,
才能等到這株響鈴草長成。
從蘇家獲得的響鈴草粉,分去一半給韓高後,剩下的丶連同之前從臧千里丶東方玉英他們那裡所獲,加起來一共是一斤八兩。
這點分量,夠用一年半,按理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並不是要催熟這株響鈴草,而是想做個驗證。
他取出從青玉山人的上古洞府中找到的水晶匣子,打開之後,從裡面那團如膠一般的粘液中挑了一指甲蓋,放進一個瓷瓶之中,倒入淨水化開。
然後將瓷瓶中化開的丹液澆了上去。
玉髓丹液,《千極方》中記載,能大幅度提升靈植品質的好東西。
這一刻,劉小樓鼻中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響鈴草的一條條葉片在清香中舒展開來,顯現出盈盈發光的綠。
幾隻金環峰從蜂巢中鑽了出來,顧不得過去一直畏懼的劉小樓守在旁邊,蜂擁而上,將響鈴草團團圍住,一隻一隻落在了葉片上。
劉小樓悄然落地,又仰頭看了多時,返回前面院子。
不知道滴了玉髓丹液之後,這株響鈴草會產生什麼變化,但他對此很是期待,今後的這一年半,只要有時間,他都會過來觀望,小心呵護。
這可是厚實宗門根基的又一重大舉措,可馬虎不得!
回到院子,直上絕頂,將掌門令陣盤啓動,打開虛空裂縫,靈力從裂縫中散逸出來,佈滿整座山巔。劉小樓仔細回味了一下,果然如同韓高所言,
比起神霧山洞天裡散逸的靈力,自己這點靈力的確算不得好,比不上神霧山靈力的醇厚和濃郁。
石縫中的雷火元精再次沐浴在靈力之中,火苗騰的就2了起來,搖擺轉動着,如同舞蹈。
劉小樓將所有一斤八兩響鈴草粉都取了出來,放在一座爐中,將爐子架在石峰上,以真元引導雷火元精炙烤。
這不是煉丹,所以沒那麼複雜,炙烤了大約半個時辰,按照韓高告知的法子,又加了幾味極其普通的靈材後,響鈴草粉便煉製好了。
蹈了一小勺,送到舌尖,壓在舌底,當場運行周天。
一個周天之後,舌底的響鈴草粉煉化無蹤。
劉小樓睜眼,完成了頭一次的響鈴草功課,下到院子裡。
這是一門長期功課,不用着急,一年半後,氣海自然能夠廓清,到時候效果就會顯現出來了。
正要催促大白丶小黑快些做飯,劉小樓心中一動,來到前院大殿,躍坐於蒲團之上。
不多時,有人在院外高呼:「劉掌門在否?晚輩周瞳,求見劉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