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終於各自下注,達成約定。
賭約沒有什麼強制約束,全看自己願不願履約,但修爲越高,履約的意願就越強烈,如果非要排一個關於賭品的序,大概會是這樣:
煉氣修士賭品低於築基修士,築基修士賭品低於金丹高修,金丹高修賭品低於元嬰大修士。
到了元嬰之後,無論是元嬰境裡的化生元嬰,還是嬰化陽神,甚至嬰神返虛等等,基本上都沒有不履約的可能,到了這個境界,已經有很明顯的天人之感,許下的承諾,達成的約定,一旦不去履行,就會形成心障,極大的阻礙修行。
就算僥倖克服了心障,還有天劫等着,所有心障最終都會演化爲天劫的一部分,最終清算到每一個渡劫之人的頭上。
劉小樓和文五娘所處的築基境,若不履行承諾,也會受到一定影響,平時似乎沒什麼要緊,但結丹之時就會出現心魔,干擾成丹,若能安然成丹,
也會影響所結金丹的成色,進而影響下一步修行。
當然,如果遇到個沒有結丹野望的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該耍賴的時候還是會耍賴。
所以劉小樓很不放心,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五娘,容在下說句實話,雖說五娘你貴爲北邯宗弟子,畢竟和在下是頭一回打交道,誰也說不好五娘你會不會賴帳,六十六塊靈石,別說在我們小門小戶是筆大數目,就算在你們北部宗,想來也不是隨手可扔的小數——·.」
「呵啊——」
「五娘你有沒有結丹的想法,這個不是在下能關心的,在下只想踏踏實實把這筆靈石掙到手。所以在下以爲,還是白紙黑字落下來的好-———」
「哈,你真以爲我們北部宗的人會賴帳?」
「五娘別急,姑且就算在下見識淺薄吧,江南那邊有個什麼東西二仙宗的,五娘曉得吧?他們有個弟子,欠了在下一筆帳,當時說好三個月歸還,
可這都半年過去了,愣是見不到半點還錢的樣子,人家是堂堂仙宗弟子,五娘你說我怎麼去要帳?連山門都進不去—··..」
「二仙宗?有這種人嗎?你可別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仙姥派內門弟子關離!我這裡還有他打的欠條,請五娘過目!」
說着,劉小樓將欠條取出,當場展示。
文五娘看罷,很是驚異:「關離我不知道,但仙姥派與仙童派都是江南大宗,有名的海上仙山,他家弟子怎麼會---真是想不到!或許他們離此間太遠,沒趕得過來?否則斷不會爲了這點東西毀諾吧?」
劉小樓將欠條收回,道:「所以咯,不是我劉小樓刻意不相信別人,實在是很多事情說不清。五娘您說他們離得遠,你們北部宗可也不比他們近吶。」
文五娘搖頭:「行行行,咱們寫,白紙黑字,寫個清楚!」
當下,劉小樓取出紙筆,將北部宗欠自己六十六塊靈石寫上,自己簽了字,也讓文五娘畫押簽字。
然後又將紙筆遞給文五娘,請她書寫三玄門爲她做三件事的約定。
文五娘懶得寫,臉露冷笑:「賭約一成,本姑娘不信你敢毀約,這個東西用不着!」
劉小樓堅持:「不行,兩回事,既然寫了那張,就得寫這張,否則湊不成賭約!」
「你想寫就寫吧。」文五娘對這種欠條很不屑。
「剛纔那張我寫了,這張該五娘你來寫。在下也想看看,北部宗弟子於書法一道上的造詣,比我三玄門書法強在何處?」
「你那幾個字也叫書法?」文五娘之以鼻,卻不再拒絕:「寫幾個給你看看。」
她沒接劉小樓的紙筆,而是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紙筆,也不用劉小樓的墨,用了自己隨身帶着的,略一沉吟,當場寫成。
「今有烏龍山三玄門一宗,失約未成,甘爲北部宗上宗驅策,願行三事,立字爲據,不耽推脫。」落款:首陽山文靜,三玄門劉小樓。
箋是桃花箋,墨是菊松香,字是簪花楷,手是—— 啊,劉小樓被狠狠瞪了一眼,不好多看手,連忙收回目光,也將這張欠條收起。
文五娘着他道:「這是我的欠條,你拿去做甚?」
劉小樓道:「當然是寫雙份,你再寫一張。我也再寫一張你欠我靈石的,一式兩份!」
文五娘搖了搖頭,很是無語的又寫了一張。
寫好之後,文五娘道:「現在可以找了吧?」
劉小樓滿心歡喜,道:「走,一起去找。」
文五娘微笑:「我就不去了,在這裡等你。」
劉小樓道:「別啊,這個必須一起找,否則將來有什麼誤會,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
文五娘抿嘴道:「也罷,我便隨你同去,看你能找出什麼來。」
劉小樓道了聲:「隨我來。」當先下崖,文五娘緊跟在他身後,兩人就在崖下再次搜尋了起來。
「昨天不是找過了麼?爲什麼還找?」
「昨天是昨天的方法,今天是我說的新方法,我的這個方法很有希望。
「又要把土犁一遍麼?」
「我越來越肯定,當時一定有人偷了五娘你的手環,然後把手環埋在土裡。」
『那這個人爲什麼不來取回去?都兩個月了。」
「因爲這個人他沒有機會再回來。」
「你是說—」
「噓!五娘,咱們還是別說破了,不好編排別人,畢竟人死爲大。「
「的確如此,不要編排了。』
「我有種感覺——東西應該就在這附近—
「哪裡?」
「這裡!」
「這裡?」
「很顯然,這裡沒有。」
「所以,到底在哪裡?』
「怎麼不說話?」
「哎?別刨了——-發什麼瘋?停!怎麼了劉掌門?」
「」...-等等,在下有點頭暈,可能是昨夜沒有睡好所致———」
「那回去調息幾個周天?」
「需要靈丹麼?」
「不用了,多謝五娘,我還是在這裡調息吧,這裡比較清靜。」
當夜,文五娘回到山頂,劉小樓在崖底打坐,如此過了一夜。
次日天明時,劉小樓回到山頂,向文五娘攤牌:「在下想錯了,五孃的手環,很有可能找不到了,在下願賭服輸。」
文五娘掩嘴輕笑:「那好,記得你欠我三件事-—---別愁眉苦臉的,不會讓你去送死就是了·.-你的朋友?當然不會讓你出賣他們,我要他們做什麼?煉魂燈麼?用不着!手環?手環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再想別的法子,
好了,就這樣吧。有什麼事讓你做的,我會給你傳書,我的字你也見到了,
見字如見人!」
於是,劉小樓愁眉苦臉辭別了文五娘,下了北虎山。
站在北虎山山頂的人又多了一個,正是五孃的親兄長,兩人注視着劉小樓下山,直到劉小樓的身影拐過山坳。
「昨晚找到東西后,就應該把他一條索子綁了,交給庚桑洞處置,還跟他廢半天工夫!」
「二哥不覺得有趣麼?」
「有什麼趣?」
「他的臉長得很有趣。」
「什麼叫長得很有趣?你是覺得他長得很好看吧?」
「二哥覺得不好看嗎?」
兩人討論的劉小樓,正靠在山坳後的樹上,將文五娘寫的約書取出來重看,連看三遍狂笑不止,將約書貼在嘴上吧唧了一通,小心翼翼的收好,腳下發力,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