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使得凌霜回憶起了往事,腦海中竄出的那張容顏稍稍令她心下一沉。
“試問有那個女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玩物被他人染指呢?”凌霜邁着蓮步走上前去,隨之優雅地坐在了擺放於中央的雕花木椅上,語氣中帶着玩味,彷彿只是在聊天,但那如鷹般銳利的雙眼卻緊緊地勾在那抹人影上,眼眸深處閃着罕見的焰火,連旁邊的鳳兒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嗖——”毫無預警地一陣聲響,詭異的“蛇影”穿梭而出猛掃在繡花屏風之上!
“嘶——”伴隨着那繡布的撕裂聲,黑色的鞭梢突然襲出,直逼凌霜眉心……
而此時的凌霜連眉頭都爲皺一下,瞬間側頭躲避過去,即便是鞭子迴旋着再次襲來,她竟是側身斜倚在座椅上,單手支起下巴,顯現出幾分慵懶之色。
她既是如此輕鬆巧妙的避開偷襲,不禁讓使鞭之人心有不甘,在收回鞭子時故意掠過屏風的木框……
“嘭啪”木框被擊斷的同時,屏風則是應聲而倒!
“鞭子使得不好,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低沉而又性感聲音從凌霜的口中溢出,卻聽不到一絲情緒起伏。
“幾日不見,你的武功略微有些長進,就在此大言不慚了啊。”話音中明顯的帶着幾分不屑於嘲諷,在黑色的紗幔被打開之後,身着黑錦衣裙的女人赫然走了出來。
噢?確實是楊慧兒本人呢。由她出手的力道來看,她的功力像是增進了不少啊。凌霜的心底有着一絲驚異,但雙眼卻是危險地眯起,而薄薄的脣瓣也已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堂堂赤火國將軍也淪爲‘銀雀樓’的走狗了嗎?哎……真是世風日下啊。”
“你!”凌霜的話語顯然刺激了楊慧兒的神經,她握住鞭子的手微微一緊,而伸出的左手則是扯下了黑色紗幔!
紗幔下落之時,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內室中的一切……
全身佈滿血色鞭痕的男子低垂着頭,沾染着鮮血的幾縷髮絲貼在了他的面頰上,一時讓人分辨不清。他的十指和全身的穴位都被插滿了銀針,他從不知道痛楚可以達到這種讓人發瘋的地步,剛纔牆上的機關已經把鎖住他四肢的鐵鏈拉緊使他固定住不能動了,但楊慧兒用刑的時候他還是瘋狂掙扎拉鬆了不少,手腳被鐵環禁錮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了。
“嗯,你......殺了......我吧。”虛弱的聲音透露出無盡的絕望,男子閉上的雙眼感知到了光亮,這才微微的擡起頭來。凌霜那嬌媚的容顏映入眼簾,不禁讓他驚異的長大了嘴巴。“不……不要看我…….”
傲雪?!凌霜在心中低吼,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了奔向前去把傲雪抱在懷中的渴望,她那冰冷凌厲的目光直接投射在了楊慧兒的身上。
逆着牆壁上的燈火,楊慧兒注意到了凌霜幽暗深沉的黑眸,那散發出的詭異危險光芒讓她從頭涼到腳,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頭野豹盯上了似的。
“怎麼了?在下送給凌親王的見面禮不錯吧?”楊慧兒極力地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只有那掩蓋在寬袖下微微顫抖的雙手才泄露出了她內心中的驚恐與緊張。
“既是楊小姐精心爲本王準備的見面禮,本王哪有不收下的道理呢?”凌霜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語氣平淡到像是與人聊天一般。
嗯?她竟沒有生氣,也沒有暴怒,難道說傲雪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分量?我這一步險棋不會走錯了吧?楊慧兒的眼中有着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波動之色,她故作淡定地微笑道:“在下明白凌親王心疼雪兒,但在下還沒有把餘興節目奉上之前,您也只有先忍耐的份了。”
“心疼?呵呵……這兩個字聽起來倒是新鮮。”凌霜的嘴角邊揚起了一抹媚笑,清冷地吐出一句話來。“那本王恭敬不如從命了。”
平淡的語氣中不帶有一絲感情,這讓楊慧兒越發的猜不透凌霜的心思。她手持皮鞭抵住傲雪的下巴,逼迫着他擡起頭來。“雪兒啊,你看到、聽到了嗎?這就是你不惜一切代價跟隨的女人,她現在看到你受苦受罪竟是無動於衷。哎……可憐啊,可憐。”
“噗——”一口含血的唾液直噴向楊慧兒那張欠扁的臉,傲雪憤恨地咬了咬牙,冷笑道:“欺騙我,利用我的你根本沒有資格對我說出這等話!”
“我呸!”楊慧兒用衣袖擦拭着臉頰,眼中盡是厭惡之色。“你這個賤人!你只不過是我不要的破鞋,還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的!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啪!”
“啊——”無法抑制的吃痛聲從傲雪的口中泛出,帶着內力的鞭子甩在他胸口頓時皮開肉綻。火辣地痛楚在他的身體上灼燒,除了痛之外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了。
“哈哈哈……感覺不錯吧……”楊慧兒狂笑不止,原本的俊顏也變得扭曲。她的雙手緊揪住皮鞭扯動數下,發出“啪啪啪”的脆響聲。
“哈啊……”凌霜悠閒地打了一個哈欠,惺忪的眼皮有着睏倦之色。“楊小姐,你也太沒心意了吧,這等鞭打男子的手法本王可都看的膩煩了啊。”
“什麼?膩煩?!”楊慧兒錯愕地挑眉,一甩鞭子落在牆壁上竟打下一些石粉子削來。她轉身看向凌霜,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直接發起飆來。“司徒凌霜,你這個臭女人!從我的手中搶走雪兒後,不僅不珍惜他,竟讓他遇險淪落至此。現在不僅不解救他,竟在這裡作壁上觀。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一點兒人性都沒有!”
“啪啪啪”凌霜淡笑着鼓起掌來,不疾不徐地言道:“好,這話說的好,有氣魄有情義。辱罵了我,貶低了我讓你爽快了許多吧。只不過相較之下,此時此刻鞭打傲雪的你又能比我高尚那些呢?”
盯着楊慧兒那張鐵青的臉,不待她開口,凌霜便是話鋒一轉,陰冷地笑道:“你想用虐待傲雪的手段來激怒我、報復我,真是愚蠢之極了啊。想想看,像我這等把男子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冷血女人能會爲了一個男子付出真心嗎?逢場作戲而已,又何必當真呢?”
一聽這話,楊慧兒的臉色頓時一僵,她不禁開始懷疑起凌霜真正的用意。目光流轉間,她冷冷地問出聲來。“言下之意,你是不在乎雪兒的死活了?”
楊慧兒的問話猶如一顆大石投入了傲雪的心湖,激盪出陣陣波瀾。他看向了凌霜,那深情的眼眸中透出了太多的期待。他不相信凌霜是一個冷心冷血的人,她的美貌、智慧、膽識、勇氣、溫柔、情義無一不打動他的心靈,他相信所愛的人對自己的感情。即便那不是真正的愛,但那份情誼卻是割捨不斷的。
“楊小姐,你這話問的還真是有趣呢。”凌霜以指點脣,貌似很認真的想了想,輕聲道:“男人嘛,從別的女人手中搶過來會更有趣啊。到手之後,有了乏味之感當然就要捨棄。一個我本來就要捨棄掉的男子的死活,還何言在乎不在乎呢?”
“說得好,說的真好,精彩之極!若是我沒有被綁住的話,我更該給你拍拍手啊!”低沉的聲音中全是自嘲的笑意,傲雪感覺自己像是被丟到了冰窟之中,從頭冷到了腳。
他再也不要自欺欺人的對愛情存在着任何幻想,再也不會設想着與凌霜夫妻恩愛的未來。那一切的虛幻在此刻破滅,而他的心也在這時被凌霜徹底擊碎!
看着傲雪那強忍淚水的痛苦神情,凌霜的心猶如刀絞。不!我不可以在這一刻心軟的露出破綻,我不可以功虧一簣!
強烈的自我暗示,讓凌霜重拾信心。那本眯的眼眸中透出的只有冷漠之色,她撇看着楊慧兒,陰冷之極的說道:“楊慧兒,你若是還對傲雪有一絲感情的話,就給他一個痛快。如此折磨他的話,可是又費神又費時又費力的呀。”
“領教了,我真是領教了。我本以爲自己是一個利用男子的卑鄙女人呢,現在看到你,我倒是發覺自己沒有壞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楊慧兒認爲自己輸了,原本想以牙還牙,讓凌霜體會到內心的痛苦與折磨,反而讓她感悟到了女人的無情是如此的可怕。
“怎麼?你都已經上了賊船了,還想要棄暗投明嗎?”凌霜微微挑起柳眉,優雅地站起身來,嘆息了一聲。“哎……真是無聊透頂呢。”
“啪——”楊慧兒手中的皮鞭狠狠地甩在了凌霜的腳邊,隨之冷聲冷氣地說道:“司徒凌霜,你現在就想走了嗎?”
“不走做什麼?難道還要留在此處聽你的懺悔言辭不成?”凌霜不答反問道,她環胸而立,一副坦然自得的模樣。
“這裡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楊慧兒舉起左手揮動了下,那藏於暗處的黑衣人全數落在了凌霜的面前。
凌霜那陰冷的視線微微掃向衆人,她平淡如常地開口道:“總共十二個黑衣人啊,一炷香的功夫就差不多解決了……”
此話未落,黑衣人手中的皮鞭就如長蛇般的向着凌霜攻了過去!
對一個練家子來說,躲避一條鞭子只要有敏捷的身手還是遊刃有餘,但同時對付來自不同方向的十二條鞭子談何容易。
只見鞭梢所擊之處,凌霜的身影竟憑空消失,而留下的那張木椅則是被抽打的“粉身碎骨”,木屑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