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很堅強,小青在爲他清理肉中的碎衣片和塗抹傷藥時,楞是不吭一聲。只是緊緊握着拳頭,眼淚卻不爭氣得流了下來。
老者心裡暗歎,此子尚且年紀,心性如此堅定,可成大物也。不由慢慢鬆開了手腳,拄着柺杖在一旁看着小青爲他笨拙地換上友綠家小孩的衣服。正好合身。嘆了口氣,吩咐小青照看孩子,走出了房門。
屋外的村民還在,見老者出門,紛紛減輕了爭論。靖兒趕緊過去攙扶着他,舉起一手,示意大家安靜。
“鄉親們,我們歧山村自被先祖和衆親開山擇居,在大家的相互扶持中,一直沒有爭端,也沒有戰亂,更遠離是非曲直。這個孩子,我決定留下,先祖遺訓第一條:生死不出外山,先祖遺訓第九條:若是有重傷之人落難於此,必定相救。”衆人還有堅持不收留孩子的。頓了一頓,“更何況這孩子現在大傷未愈,再不救治命不久矣,再者,一個孩子,多少是無辜的,我相信獸神大人,也不願意我們不這麼做吧?。”
“山長大人說得是,我見過書上有一句話這樣說,救人一命,勝造什麼什麼什麼的話。”一比較年輕的村民,在此時搖頭晃腦地擺弄着小小的文才,也是,山中雖有幾本先祖留下的幾本書,卻無人去看。箇中原因,就不一一道明瞭。
老者聽後微微一笑,繼續等待。山中淳樸,人們善良,同時也嫉惡如仇。
“是啊是啊,先祖遺訓,不能忘記啊。”
“是啊,也許是獸神大人看他可憐,帶他來到了咱們這裡也說不準。”
“是啊,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哎,還是山裡好啊,打死我也不出去。”
“希望這孩子快些好起來。”“不知友綠他們怎麼樣了?”
“噓,山長在,別說……”到了此時,大家再也沒有了爭論。各自回家。
衆人逐漸走散,靖兒也被母親的喊叫聲中不情願的回家了。老者再度走了進去,看到了正在爲友綠家打掃的小青。“哎,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小青擡頭,在見到這孩子後,心情的擔憂也是隨着他而漲高,擠出一抹笑容,“山長,也許他們明天就回來了。”
看出笑容裡的勉強,老者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替他拉上了不怎麼溫暖的被角,拄着柺杖,在幾家燈火的房子間,步伐無力得邁起,回到了不知在村裡何方的歸宿。
衣憐夢被孤風公子抱入西廂,粉面帶煞,怒頰填胸,準備在遭受凌辱之時,誓必來個兩敗俱傷,也不能被不良之人污其貞潔。蓄怒待發,在孤風“姑娘這廂有禮,脫。”已然知曉凶多吉少,起了必死之心。一雙鳳眼絕望中有着堅定,恨恨盯着這個輕薄浮蕩的惡賊。
孤風微笑注視着她,此時心裡肯定是在想些齷齪之事,越發覺得他可惡可怕之極,走也不是,說也不是,哭也不是……悄悄退至桌角一邊,苦思脫身之計。
門外傳來魏聽白腳步碎碎離去的聲音,孤風口中重重呼了口氣,笑意更濃,背對着她,轉過身去,居然由上而下得摸起了身體?“下流!噁心!”。(那時沒有變態和流氓兩詞)。衣夢憐心中一緊,迅速抓住一把黃澄澄的酒壺,就着他的後腦勺狠狠的砸了過去。
“啊!”一聲驚呼,接着是嘴上被一隻嫩白小手掩住,漸漸沒有了聲音。
“姐姐,你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麼?”一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的碧玉(注一)少女,帶着一些頑皮和少許捉弄得逞後的玩味,俏生生得看着她。
衣憐夢失神許可,剛是萬般決絕,現卻恍若夢中,清秀容顏,掛着幾滴透露着喜悅的香淚。
上前由衷地拉起她的玉筍柔荑:“謝謝小姑娘,我沒想到你是女子之身,跟剛纔的你完全不像,嚇死我了,剛纔我還以爲你要對我……”隻手拍了拍胸口,嬌靨一紅。
少女展顏,似笑非笑的盯着嬌靨微紅的衣憐夢,“這是我家的改形術,姐姐想學嗎?我教你好了呀,剛纔對不起哦,我是故意做給那壞老頭看的,好玩吧?還有,以後不許再叫我小姑娘了,要叫我妹妹。這樣才親切嘛。姐姐,你剛纔說我要對你怎麼樣了?”
玉指輕戳少女的額角。終於發現自己有點“壞”,少女臉上的蘋果也漸漸紅了。
衣夢憐“噗嗤”一笑,你呀,人小鬼大。”見她臉上餘霞成綺,螓首蛾眉間把玩着自己的纖纖玉指,笑意更盛,更顯如水風情。
“妹妹叫什麼名字?”衣憐夢對少女有極大的好感。也有點小小……頭疼。
“就不告訴你,誰叫你剛纔打我了?哼。”衣憐夢苦笑,捧住她的杏腮桃臉,“好妹妹,方纔是姐姐不是,你快說呀。”
“討厭,這麼漂亮的美人盯着我,小心我把你脫光光了哦。嘻嘻。”少女嘟着嘴,故做不滿的嚷着。
“啊!不要,姐姐我說!”少女也是撒嬌,見夢憐饒起她的癢癢,大聲求饒。“好姐姐,漂亮姐姐,我叫池水瑤。”
“現在才說,晚了呢。不許跑……”衣夢憐小小變相報復着少女剛纔的“調戲”。
池水瑤忽然說了一句讓衣夢憐極爲氣結的話:“夢憐姑娘,你再敢輕薄本公子,本公子會好生伺候你的。”
於是,在垂簾的整晚,西廂裡的“伺候”,煽動了巫山中的“雲雨”……
次日清晨,池水瑤和衣憐夢二女,恢復了昨夜面目。在魏聽白一陣陣的肉痛的送至魏府大門三步一拜別中,在魏聽白口裡嘀咕地說着又要去香露樓送銀子,而且是爲了別人才送銀兩的低聲抱怨中,孤風“霸道”的拉走雙眸紅紅的衣夢憐,轉眼消失在魏聽白這隻老狐狸的視界裡。不可一世的來到了街上。要是魏聽白知道這兩人本就是嬌滴滴的小女子,可能……會遁入空門,削髮爲尼不是落髮爲僧,念念哦米拖佛,從此不近女色……也許會瘋掉,也許會……無語問蒼天……一個老頭,一般都會做些無語問蒼天的這種高擋子的事兒。當然了,圓滑奸詐的魏聽白絕對不會氣得吐血三升,俗話說得那麼好,十血一精……易問安知道後也絕對不會笑着從地裡跳出來又笑死躺回去……絕對不會。你問過就知道了。
這條街,跟大漠的冷清完全不能相提並論。叫賣聲,聲聲誘人,琳琅滿目的飾品讓人目不暇接,旁邊有着如此漂亮的姐姐,自己有着英俊非凡的外表。池水瑤拉着衣夢憐得意裡有些美滋滋地逛着。但見男子矯矯不羣,風度翩翩,女子明眸善睞,蓮步依依。路人不時向他們投去羨慕的眼光。
世界很美,只是人們喜歡外表度量,忽略了內在的華麗。眼睛所見的欺騙,且莫把言斷,耳中所聞的是非,姑且任由秋風怨……
朝暾斜掛,明夜天四肢不勤,南北不分,沒心沒肺地橫躺在牀上,昨晚突然夢見許多豬,對,一羣豬,在他身邊不停的哼着,就是被這羣豬整整哼了一晚上,三更多終於睡着,許小張開的嘴,流出了幾滴哈喇子……這次又夢到了什麼?算了,因爲沒時間繼續流了,老夫人牽着小夢旋,早早的敲響了他的房門。
“小天,開門。”老夫人不急不慢的喊了一下。
“小天,開門。”小夢旋也跟着喊了聲。
……呼,呼……呼,傳來加重的呼嚕聲。
“小天,別睡了,快起來,娘找你有事。”知道他故意在裝,老夫人看看小夢旋,小夢旋會意點頭。
“小天,別睡了,快起來,娘找你有事。”小夢旋有摸有樣。
……呼。呼。呼……被氣噎住的感覺。
“臭小子,皮癢了是不?別跟你家老頭一樣懶,快點起來,哼!”老夫人怒了。敲得更響了。
“臭小子,皮癢了是不?別跟你家老頭一樣懶,快點起來,哼!”小夢旋別提那個高興……見母親眼睛盯着自己,吐了吐小舌頭。
……呼呼呼……“我醒了我醒了!別哼了,別哼了,聽到了。”本來還想繼續睡,裝做沒聽到,一溜煙爬起來,隨便批了件長白衫,睜着迷糊的雙眼,不情願的打開門。“咚”得一聲,老夫人迎面一個爆慄,忽略了老夫人的下一句:“跟娘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別哼了?哼!”
“娘,爲什麼打我?”明夜天睡眼朦朧的揉頭問着。一眼瞥見了站在母親背後的小孩。
“小文剛來家裡,帶他出去轉轉吧。”清早,老夫人去易採文房間,見他默默坐在牀沿,就生出了讓夜天帶他出去散散心的想法。也教他早些熟悉環境。
“小文?真的?孩子你真的叫易採文?哈哈。”見他躊躇點點頭,夜天興奮了,剛纔那個爆慄也興奮了……
“沒問題,娘,你們去哪?”這是個很重要地問題。
“夢旋,我們走。”乾脆利落拉起女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夢旋迴頭:“小天啊,娘帶我去買漂亮衣服,府中幾個姐姐也去哦,要去採購過冬的棉衣和布料,小文,姐姐不在你身邊,你們要乖哦。”善意“叮囑”,還不忘言擊二哥……
“……”
“嚶嚶哦。”小鹿黍蜷縮在小孩胸前,半搭着眼,呵出一個舒服的哈欠。
早上,在老夫人的軟言細語中,帶點朦朧接受了易採文的名字和自說是他乾孃的老夫人,又隨着老夫人的帶領下,拜見了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乾爹。又在夢旋不捨的鬆手之下,抱起了小鹿黍,他的命運隨之改變,由一個山村無名孩童,直至變身爲一個在朱樓翠閣,迎風吐豔的明府中的易採文小少爺。
明夜天張大了眼嘴,敏感的一把跳起,手指着小鹿黍:“別過來,離我遠點,我不是怕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不是,君子都手不動口,也不是,君子什麼都不動。你別瞪我……”小鹿黍不是君子……
易採文?現在的易採問疑惑的看着他,感覺他說話怪怪的,“二哥,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