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明夢旋滿是不甘與委屈的掀掉了桌几上的茶杯,“我不嫁!我不嫁!我就是不嫁!嗚嗚嗚嗚嗚……我不要嫁給那個皇上!我不嫁不嫁就是不嫁……”
“這……夢旋,父母之命不可違,爲父也是爲了你好,你想想看,若是你嫁給了當今皇上,天天有那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任你挑的日子,有什麼不好的,輕點,別讓外人聽見了……”
“嗚嗚嗚,我不要,那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我寧可不要!我不要做宮裡的金絲雀!”
“你……夢旋乖,爲父這不是看你現在還沒找到意中人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你現在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難道你想做個一輩子都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成……”
“我就是嫁豬嫁狗,也不願嫁給那個皇上!爹爹,女兒想祀奉爹爹孃親一輩子,老姑娘就老姑娘好了啊,有什麼大不了的……”
“……胡鬧!成何體統,成何體統……明紫山憤然站起,正欲待說。
“老爺,不好啦,魏府的大少爺找上門來了!”張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明夢旋一聽到是魏家的大少爺,微微紅腫的俏眸登時一亮。被一直悶聲不響的易採文悄悄的收入眼簾。
“什麼?這麼快?”明紫山趕忙扶了扶頭上,官帽不在,在明夢旋微吐香舌的撒嬌中,滿不是滋味的戴起。
“明家老賊何在?明家老賊何在!”阿寶抱着林紫衣,衝進了客廳。
“你?你?你!”明紫山一連說了三個你。
“快放我下來!”林紫衣嬌靨粉紅,阿寶無心此事,手上一鬆,林紫衣一個沒站穩,走至了明夜天的座椅旁。
卻是……明紫山一看阿寶面容,不由想起一個人來,此人是誰?正是易採文的父親:易問安。兩人面容如此相像,現在的魏阿寶,簡直就是年輕時的易問安,不由連說了三個你,怔怔的看着阿寶,說不出話來。
“老賊!林紫衣我已帶來,快說,我義父被關在哪?收押在皇宮哪處天牢,快帶我過去!”阿寶雙眼紅紅,瞪着明紫山。
“憐夢?憐夢?你是夢兒!你是夢兒!夢兒你終於來了,終於來了!”明夜天激動的抱住林紫衣,一個人對着林紫衣說起了濃濃相思之言。
混亂之極,阿寶和明紫山緊緊對望,伍詩云緊緊看着明紫山身後的明夢旋,易採文和明夢旋緊緊的看着阿寶,眼神各一,陸吾卻是靠在門欄之上,百無聊懶的看着。混亂之際,林紫衣掙脫開明夜天的懷抱,“啪”的一聲,打了明夜天一個耳光,轉身就走,客廳靜得出奇。
明紫山剛纔恍惚之間,像是又看到了當初的兄長易問安,兄長正站在他對面,微笑額首,一個回神,卻是阿寶狠狠的瞪着他。
“夢兒!夢兒!”明夜天眼神複雜的看了眼阿寶,追了出去。
“你就是那魏……魏聽白的義子,魏阿寶?”明紫山望了眼易採文,又看了看阿寶,像是明白了什麼,一個苦笑,跌做椅子上面。
“正是,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魏阿寶!快帶我去見我義父!”阿寶走了過去,易採文一個疾步,站在了明紫山前面,兩人對視良久。
“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弄人啊,老天跟老夫開了個大玩笑啊……”明紫山重新站起,又是一陣大笑。
“啪”的一聲,明紫山一個巴掌,打在了阿寶的臉上,“逆子!認賊作父!”卻又是“啪”的一聲,易採文捂着臉,“乾爹,你幹嘛打我?”
“哼!枉老夫視你如己出,十年,十年啊!你騙了老夫不說,還騙了明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老夫這話,你應該懂得!”
易採文心裡一緊,不由看了看明夢旋,明夢旋從剛纔到現在,一直看着阿寶。
“哼!”明紫山看了看易採文與明夢旋,又是一聲重哼。
“老賊!何故打我!”這次卻是陸吾拉着阿寶,這裡畢竟是明府,伍詩云怕林紫衣吃虧,剛纔隨着明夜天跟了上去。“阿寶,聽他把話說完。”
“魏聽白乃是一代奸臣,收了個義子卻是有情有義,老夫是不忍心一塊璞玉被污泥沾染了穢氣!認賊作父!”
“想你這等老賊,還有何臉來侮辱我義父!”阿寶一個用力,氣血上升,又是一口鮮血涌了上來,嘴中一甜,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明紫山見他臉色忽的蒼白無血色之氣,眼中擔憂一閃即逝。
“也罷,只要你答應老夫一兩個條件,老夫即可在皇上面前求情,放了,放了你……義父。”
“老賊,什麼條件?”
“第一,以後在老夫面前,不可叫老夫爲老賊,叫聲叔父便可,第二……”明紫山還未說完。
“呸!厚顏無恥!”
“若是不答應老夫的第一個條件,休想老夫救出你義父!”
“好,我答應便是。”
“那還等什麼?快叫!”
“老賊,你!”
“嗯?”
“叔……叔父。”
“嗯,孺子可教也,第二,就是你要速速離開此地,離開魏府,離開木洞國,永遠不要再回來,你可答應?”
“老賊,你存心戲弄!”阿寶不知其意,認爲明紫山存心戲弄,明知義父是爲了他才被押入天牢,如今卻叫他離開此地……
“老夫可算是想明白了,魏家老賊想讓你獨佔奇功,乃至在皇上面前好欺壓老夫,既然他有義子,老夫也有乾兒子,如今老夫讓自己的乾兒子去搶立頭功,將來加官進爵,平步青雲,其樂融融,怎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老夫的意思嗎?怎麼?難道你就忍心你的義父爲了你,遲遲不見天日嗎?”
“我本無求功之心,但求義父平安,好,我答應你便是!”
“嗯,如此甚好,甚好……老夫這就差老許打點此事。”明紫山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阿寶,眼中欣慰神色一閃。
“乾爹……我……”易採文一聽,乾爹要讓自己去打頭陣,不禁冷汗沁沁。
“閉嘴,老夫可是爲了你好,怎麼,大功一件的事,老夫不是每次都讓你去的,難道是我兒嫌功利太少?”
“乾爹,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是……”易採文說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手心中佈滿冷汗,不由怨恨的撇了阿寶一眼,如果不是此人,現在的我,也不是如此境地。
“吃我明家米肉,不可只長懦弱怕死之膽!若是這樣,老夫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乾爹,我去就是。”易採文狠狠心,一口承了下來,心中對阿寶的不滿與偏見,更是深藏。
“嗯,阿寶侄兒,我已叫人備飯,在你義父還未回府之前,你們現就住在叔父府裡,哦,下人自會替你們打理一切。”明紫山見阿寶又是青筋暴起,趕忙緘口,此刻得見故人之子,心中倍感親切,想自己兒時,也是和那問安兄長一起吵嘴玩鬧,觸景生情,不由眼角朦朧,轉身擦去。
“喲,這是哪家的姑娘啊,長得真是標誌,夜天,快說,這位姑娘是誰?”老婦人溫代荷一早就去廟裡替小女兒求神拜佛,希望夢旋別入了皇宮,而做起那籠中金雀。
“這位小夥子是?”老婦人見林紫衣與明夜天二人沉默少言,自有一番想法,眼中歡喜神色濃濃,問起了不遠處的伍詩云。
伍詩云只是張大了嘴,“啊。啊。啊。啊。”地說不出話。
“可憐了這孩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可惜了,是個啞巴……”老婦人同情的拍了拍伍詩云的肩膀。
“夫人,你來的正好,爲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小友是魏聽白的義子,魏阿寶,這幾位是他的朋友,”
“小文,過來。”
“老頭子,你腦子是不是犯糊塗了?上次把夢旋許配給皇上,老孃還沒找你算賬,今天又把魏家的……”
明紫山走了過去,悄悄的在她耳裡說了幾句,溫代荷先是不耐煩,聽到後來,呆若木雞,一雙眼睛,更是默默的看着阿寶。
“先前叔父答應魏某的事,希望你們不要出爾反爾,告辭!”阿寶轉身就走,腳步遲疑了一下,走到了林紫衣面前。
林紫衣恨恨的撇過了頭,阿寶忽然說了一句“如若你入了皇宮,魏某就是拼死,也會救你出宮,”林紫衣轉頭,一雙美目噙含不住點點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想那剛纔,衣憐夢見到了朝思暮想的明夜天,卻是忍住,不去相認與他,當時答應過紫慕兒,見他一面即可。
明夜天雖已知道,她不是衣憐夢,衣憐夢不可能還是十年前那麼年輕,但是看到林紫衣對着阿寶毫無保留的放聲大哭,別有一番滋味,“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倘若是別家女子,魏某也會去救。”阿寶轉身離開,卻有一人擋在了身前。
阿寶轉身離開,卻有一人擋在了身前。
“這位小兄弟,我家大人誠意相邀你們,可是爾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小兄弟視明府簡直如那自家後院,莫非小兄弟看不起明府?看不起我家大人不成?”赤文牽着一匹高俊大馬,橫在阿寶之前,緊緊盯着阿寶腰間的那塊“吾名令”,略微掃過衆人,看到陸吾時,全身不由自主的一個冷顫。
陸吾看着赤文,忽然一個微笑。赤文對着明紫山抱拳,微微低頭,牽馬入廄。
“阿寶侄兒,赤文說得在理,你看你們身上衣服還是溼的,想必是一夜趕路,又逢大雨,張山,速去南街購四件長袍。”
“是,老爺。”
“阿寶小兄弟心念義父,風雨兼程無阻,着實讓老身感動,既然是連夜趕路,肯定是飢腸轆轆,老許,吩咐廚子,中午有客,多準備些飯菜,免得讓人笑話,說是我們明府待客不周。”
“是,夫人。”
伍詩云見阿寶沉默不語,猶想離開,卻是小小着急,剛纔所見,到底該不該跟小師弟說,林紫衣一聲不吭。陸吾見到赤文有點小小疑惑,當下跨步上前,躬身迴應。
“如此,倒是我們叨擾明府清閒了。”
“哈哈,無妨無妨,快請快請,”明紫山等的就是這句,張山已購置長袍回府,另外還有幾件貼身衣物,“老爺,小人已經買回……”
“還站着幹嘛,夢旋,帶幾位小友去西廂換上衣服。”老夫人沒等張山說完,一個瞪眼,深怕阿寶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