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夢妹妹,既然我和他之間都沒有錯,到底,是誰的錯?是我,先背叛了下都……我……我好下賤……”
“慕兒姐姐,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妹妹看得出,他……他對你是有心的,只是……他的身世已經夠他自己煩心了,還有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義父,卻是殺害他雙親的元兇……慕兒姐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於情於理之中的事情,姐姐你就不要自責了好嗎?我相信下都大哥也是情非得已纔出此下策……姐姐,妹妹早在身爲散魂之時就已經答應過你的……替你……”說到這裡,衣憐夢卻是沒了聲音。
“憐夢妹妹,不要再說了,我的心好亂……”聽到這裡,紫慕兒也不想衣憐夢再說下去,難道,我和他之間,只是這樣一段感情嗎?不!我只是爲了下都,一想到現在的我和勿名之人走得越近,離下都的重生之日就越近……
就在紫慕兒與衣憐夢互相說話止聲的同時,易採文與陸吾之間,差點大動干戈。
“主人!請你尊重虎兒!虎兒是主人的僕人!現在是!一輩子都是!永遠都是!主人,你現在叫我大哥?難道主人不要我了嗎?”
陸吾也不知,自己爲何發那麼大的火,只是剛纔所見易採文一直牽着林紫衣的小手的時候,卻是想到了前主人下都,心中騰的一下,升起了一團無名之火,虎性難馴,卻是最忠於主,獸性難降,卻是獨恨背叛,陸吾的心中,隱隱覺得,女主人現在的做法,無形之中,有背叛他前主下都的嫌疑,故而,身上還未熄滅的金火突然之間,幽幽大盛,突然之間,一把的緊緊勒索住了易採文的喉節。
易採文見陸吾盛怒之下抵挾於己,一驚之下,不退反進,“陸吾大哥,我雖不才,尚有自知,自古以來有長幼分別,依強者爲尊,爲卑者而弱,陸吾大哥,卻是何故因此而猶言疏遠,冷落我意?”說話之間,卻是由感陸吾的大手透着一股炙熱火氣,臉上血液生生逆止,喉管欲要破裂,險些透不過氣來。
“哼!身爲主人,卻不顧我之感受!諸界之中,哪有主人叫自己的僕人爲大哥之說?要是傳了出去,諸界之中,我陸吾的顏面將之何存?貽笑大方!貽笑大方!姓易的!你可知但凡與主人簽了血契的靈獸,若是被主人喚爲兄長乃至於父輩,可是故意屈辱靈獸?那我當初還認你爲什麼主人!枉我以前貴爲三界獸王,當初可真是瞎了眼!”
“啪”的一聲,林紫衣在俞小萱與樑秋煙驚愕的眼神中,狠狠地打了陸吾一個巴掌。小雨小木張書芹亦是同然,緊張的站了起來,紛紛走到了林紫衣身後。
“陸吾老弟,你這又是何苦?快快鬆手!”老頭與垂髫*剛剛趕到,一見陸吾緊鎖易採文的致命之處,不由大聲勸和。
“小子,這隻小老虎說的沒錯,你若是叫他爲大哥,老子豈不是也要跟着叫大哥了?切,你個笨蛋!有便宜都不佔!老子鄙視你!”天蛇龍怒燕蒙的聲音,投過易採文的腦海,直直傳抵而來。
“女主人!你們……”陸吾虎面漲紅,看了看衆人或憤怒火擔憂的眼光,卻是鬆開緊緊鎖住易採文喉間的大手,突然,又是一個猛然跪地,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唉,小文兄弟,也難怪你有所不知啊,陸吾老弟甘願認你做主,實乃一件於己與他相利之事,但凡是與主人簽過血契的靈獸,包括陸吾老弟,與現在的你可謂是心心相通,就你的一個意念,他就可以爲你赴湯蹈火,他就可以爲你粉身碎骨!眉頭也不皺一下的那種……而且主僕之間的戰鬥力也會大幅度的提升啊,這是主人與靈獸之間的一種默契度,默契度你知道嗎?默契度在血契之中可分爲二,一則父與子,兄與弟,可又是哪知靈獸願意認主做父做子?爲兄爲弟?又有哪個主人甘願成爲靈獸的兄父弟兒?減弱了默契度不說,到了一定地步,這種血契會隨着時間增長,威力就會大打折扣,那是因爲產生了親情,而在戰鬥之中,有所顧忌!二則就是主僕之間,僕爲主尊,僕爲主貴,僕爲主強!現在的你,可是顛倒過來了,換做是我,也會……也會生氣的,不過,陸吾老弟的火氣實在是過了些……”
老頭一手牽着氣喘吁吁的垂髫*,一邊搖頭晃腦的對着臉無血色的易採文微微的解釋開來。
“小文,你……你沒事吧?”一路之上,張書芹並未和易採文說過一句話,如今在林紫衣三女複雜的眼光中,有些不安的按住了易採文的肩頭,“他會原諒我嗎?先前的他一直認爲我是男兒身……什麼啊,這麼久,他到底和不和我說話的……”易採文緩緩轉過頭,對着張書芹露出一個生澀的笑容,“大哥,我沒事……”
兩人如此,注視了許久,許久,兩人同時對着彼此,莞爾一笑。
樑秋煙剛纔莫名的心中一緊,現在卻是沒來由的一個鬆弛,剛想上去和他說話,又是一個皺眉,卻是俞小萱帶起一陣香風,滿是委屈與擔憂的撲向了易採文的懷抱……
“主人!剛纔虎兒衝動過頭,虎兒以下犯上,虎兒罪該該死!虎兒大逆不道!虎兒但求一死!以謝罪主人之前!”
林紫衣卻是已然知道,陸吾的過分,實乃爲了下都……
陸吾大眼噙淚,毅然轉身,一頭撲下了身後的萬丈深淵……
“陸吾大……虎兒!回來!”
“你看你看,這不就好了嘛,嗯?小弟?你在幹嘛?”老頭白花花的眉頭揚起了春風含笑,剛纔,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在陸吾滿是通紅與愧疚的神色躬身站在易採文身前之中,在垂髫*的嘴角流滿口水的拉起林紫衣裙下一角的同時,前方不遠處,突起一陣滾滾黑煙。
“小子,前方有妖怪!而且蠻厲害的哦,要不要去試試啊?”天蛇龍怒燕蒙在衆人又是一陣莫名的眼光中,突然現了出來。
有隱隱聲音,由一陣大風送傳飄過……
“老奸賊!你怎麼樣了?還好不好?快回答!聽見了快回答!”
“……”
“老奸賊!有沒有聽到!老奸賊!別玩我了,快說話!”
斯須之間,但見一片黃光起幻影,陸吾載着易採文穿越過巨寬而又狹長的萬丈深壑。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無風鼓瑟東浪雲,有雹輟反夏日蒲。
斯須之間,但見一片黃光起幻影,陸吾載着易採文穿越過巨寬而又狹長的萬丈深壑。
盛夏炎日,帶點炙熱之中的好奇,很想要滲入那片滾滾而又帶着邪邪詭異的黑煙之中,可惜照不進半點,猶見稠濃黑煙,再次詭異的幽幽盛起。
如黑墨般的詭異黑煙,似那汪洋火海,騰騰直上,仿若那九幽惡魔的黑影臨世,直若那地府的鬼王出府降劫,而突然之間瘋狂氾濫,直搗白蘭長空。
無聲無息的黑煙,終於有了異響聲聲,“噼裡啪啦”的下起了有如握拳大小的凍豆冰雹。
冷聞……黑煙之中有個女子在隱隱哭泣……
“爹爹……爹爹你振作一點,孃親!孃親你怎麼了?孃親……孃親……”
“乖……乖女兒……娘沒事……快去你爹爹那邊……娘沒事……娘沒事,娘真的沒……”
“小旋……不用過來,爹。爹爹這邊也沒事……,這點小小冰斗,不算……不算什麼。我還能撐住。撐住一段時間……小旋……快……快抱緊你娘……赤……赤文老弟,你也快……快……快去救……救出那魏……魏老賊……”
“娘!孃親!孃親你怎麼了?爹爹……孃親她……孃親她……嗚嗚嗚嗚嗚……孃親!孃親……”
“噗,噗噗,噗噗噗噗……”本如握拳大小的冰雹,在黑煙中那個女子悲鳴孃親的大喊聲裡,驟然之間,急劇增大,成爲了直如那碗口大小的碩大冰團,其間更是迭起巨大的落地冰塊粉碎的蕩耳之聲,在一個男子“噗嗤”的口吐鮮血的微響而又倒地以後,詭異黑煙,如剛起之時,再次悄無聲息的慢慢消散……
“嗷嗚……”
有匆匆趕赴而來的一道黃光,威威虎嘯不止連天幻影,“噌”的一聲,破出了一地碎石泥塊,落到了正自消散未竭的殘黑破氣的邊緣之地。
“小子,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救出裡面的……”
天蛇龍怒燕蒙隨後趕到,漫不經心的拍了一下易採文此刻繃緊的肩膀。
“這是……這是魏……魏伯父從不離身的系在腰間“赤昆”寶葫……”
陸吾返還人體,震驚變色的目光之中,仍有些不敢相信……
易採文怔怔,而又癡癡的站立原地好大一會,緩緩的,對着一灘慘不忍睹的狼藉血肉而又浸紅鮮血的“赤昆”寶葫之前,“通”的一聲,一個跪了下去。
“小老虎,魏伯父是誰?魏伯父!莫非就是這小子的義……”
“姓怒的,你給我住嘴!”
陸吾沉聲,對着怒燕蒙倒眉一喝,和易採文一起,直直的跪在了“赤昆”寶葫面前。
怒燕蒙訥訥收聲,身爲易採文坐騎的他,感受到了主人現在的心碎,那種無言的傷悲,在心底之間直壓的天蛇龍喘不出氣來。
“生我者,父母……救我者,是你……”
若煙城,北葉街,魏府。
“乾爹,我好想姨娘……”
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還在思念山中那一牀打着補丁的被褥,一雙溫暖的手,一些永遠留在心裡的人。
魏聽白疼愛地抱起他,在衆賓客前朗聲說道:“今我父子滴血認親,天可有證,地可猶鑑,肝膽同心,昭昭夙願,迢迢後日,將若有其反目成仇,當之無悔意也。”言詞正切,一副慈父愛子之意端露無遺。
顫顫索索的捧起血猶未乾的“赤昆”,易採文對着地上那灘腥紅血水,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繼而,屏住全身氣脈,任由體內的青黃二氣生生阻滯閉塞不通,“撲”的一聲,硬是活活的吐出一口鮮血,帶點憂傷的,悄悄的,與“赤昆”之上的血跡絲絲融合。
怒燕矇眼中驚慌一閃,急忙按住了易採文的肩頭,“小子!別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