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層與前三層的格局都不同,當無奇一行人來到第四層的時候,不管是見多識廣的巴爾克,還是性情冷漠的羅德都忍不住臉上現出了放鬆的神色。很簡單,因爲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並不在是圓形或者是方形的平臺,而是一條通道。
一條寬敞無比,幾乎就是完全筆直的通道,通道的兩邊是與前三層完全相同的牆壁,高聳入雲,根本無法看到頂端,長度卻根本無法衡量,衆人只能隱約的看到在通道的盡頭有一條向上蔓延,只留出尾巴的山路。
經過前三層的考驗之後,大家在來到第四層的通道前都學乖了。即便是性格相對衝動的娜可露露都沒有急着進入通道,而是和大家一起坐下休息,補充體力。
巴爾克仔細的在通道外觀察了一會,然後點了點頭,說道:“這條通道看似沒什麼危險。但我們不可以大意。前三層的安靜已經讓我們吃足了苦頭,待會大家體力都恢復之後,我們直接用最快的速度通過通道。要是再走的慢的話,說不定又會有什麼機關出現。”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對於巴爾克此時的提議,他們非常認同,就連無奇也默默的點了點頭,之後一個多小時,便是衆人恢復體力的時間。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氣氛更是顯得非常的輕鬆,不過無奇那怪異至極的體力補充方式還是讓衆人的嘴角忍不住一挑,露出笑容。
“喂!你吃成這樣,等會還能不能走啊?”巴爾克看着躺在地上一邊摸着肚子一邊打着飽嗝的無奇,擔心的問道。
衆人紛紛點頭,臉上同時現出擔憂之色,然而當他們側目看到無奇那圓鼓鼓,好似氣球一般碩大的肚子之後,全都不約而同的笑了。但片刻之後,當他們回想起無奇先前那狼吞虎嚥的吃相後,內心的擔憂便在瞬間再次化成了震驚。
每個人看到無奇吃力的從地面站起,然後又滿足了的升了一個懶腰之後,幾乎全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了同樣的感慨:你也忒能吃了吧!整整五十多斤的食物,竟然在短短的十多分鐘之內就全部吃的一乾二淨。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當然,破法團的成員並沒有任何的吃驚,唯一吃驚的也只是剛剛入團不久的羅德而已,娜可露露,小白與修斯看到無奇展現他足以堪稱天下第一的飯量之後,全都不約而同的笑了。氣氛只是尷尬了一瞬間,就再次恢復了輕鬆,甚至變得歡樂起來。
當大家習慣了無奇那匪夷所思的吃相之後,笑聲立刻便此起彼伏般的響起了起來,然而身爲當事人的無奇卻一點都不開心,他甚至臉上沒有一點笑容,只有無奈。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成了一個小胖子,肚子大的好像普通人世界中的啤酒肚,不,更確切點說,更像是個氣球。
當衆人都緩緩起身,準備進入第四層的通道之後,無奇也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最後。看着夥伴們前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吃力之後,他終於忍不住長嘆了一聲,臉上現出無奈之色,內心說道:蒼天啊,大地啊。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
要不是我在第二層的時候,強行施展體能轉換的咒術,將過人的體力瞬間轉換成了驚人的力量,又怎麼可能因爲體內能量不足,造成無法迅速吸收食物的這幅模樣。真是糗死了。胖子果然累啊。沒走幾步路我竟然就已經開始喘了。有沒有搞錯啊!
半個多小時之後,在巴爾克的帶領下,冒險小隊一行人速度飛快的疾馳在足有一百多米寬的通道之上,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已經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一道又一道顏色各異的流光在通道內先後閃爍。
若從遙遠天空之上的白霧向下看去,能清晰的看到第四層通道之內,出現了一道奇異的景象。一開始八道流光分別分散在通道的四周,顯得非常凌亂,然而片刻之後,八道流光就在不斷前行的途中慢慢拉開了速度上的差距。
隨着時間慢慢的過去,最終竟讓八道流光融合爲一。一眼看去,就彷彿是一條五顏六色的綵帶,綵帶的每一截,都顏色各異。有黃,有綠,還有紅,與白,更有少見的黑色與灰色。羅德的速度最快,所以他一馬當先,遙遙領先其他人。
在他身後緊跟的,則是實力最強的巴爾克,金色的光芒讓他成爲了這條綵帶之上最爲顯眼的部分,而此刻位於隊伍最後的人,自然便是如今已然變成一個小胖墩的無奇了。他速度本來就慢,再加上此時肚子上的累贅實在太大,別說是想超越本身速度與他不相上下的隊員了,就連隊裡本身速度最慢的麥卡西他都只能跟在對方的屁股後喝西北風。
該死的!還敢笑我!等我的體形恢復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哼!
聽到前方傳來若隱若現的輕笑聲,即便此刻已經累的滿頭大汗,面色略微發白,無奇還是忍不住在內心暗罵了一句,他內心這才略感舒服。
在這種輕鬆,詼諧的氣氛下,這絕對是一幕充滿了歡笑與打鬧,溫馨又和諧無比的畫面。血腥似乎根本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幅畫面之上,然而一切都是不固定的。就連無奇所生活的這個世界都被嚴重的扭曲了,這形體都沒有的氣氛又怎麼可能會幸運的逃過一劫呢?當然不能。
不知多久之後,一直處在隊伍最前方的羅德忽然停住了腳步,毫無預兆,他身後的巴爾克頓時一愣之後,也停了下來,其他人先後如此。當所有人都停下之後,巴爾克眼中幾乎立刻就現出了濃濃的不解之色,身後的隊員則同時順着他的目光看着羅德,無奇同樣如此。
只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在疑惑之中,無奇的眼中還有一絲明顯的不悅,甚至是生氣,因爲在剛纔那一瞬間,他由於速度太快,體形太胖的關係,並沒有成功的讓自己停住,而是在身子停下之後,又由於慣性的緣故,直接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這才停住。
此時的無奇嘴角還流出了一道絲線般的血絲,臉上烏七抹黑,全是灰塵,樣子非常狼狽。但當他擡頭看到羅德眼中凝重無比的目光之後,內心的不爽卻瞬間一掃而空,一驚之下,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了?老德?”
羅德並沒有說話,他仍舊保持着自己一貫沉默的作風,默默的搖了搖頭,不過搖頭之後,他卻忽然迅速的掃了衆人一眼,然後目光凝重的指了指身下的地面。
衆人低頭一看,並沒發現任何的異常,但身爲隊伍中唯一的一個異類,神經最爲敏感的精靈族人修斯,卻是立刻面色一變,皺眉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這地面以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響動,密密麻麻,就好像是數量不知有多少的腳步聲。”
羅德點了點頭,其他人的臉色仍舊沒有任何異常,他們只不過是在聽完修斯的話之後,臉上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不屑而已。茱莉雅更是直接擺出了她那很久都沒有表現出的高人一等的姿態,諷刺的說道:“不就是腳步聲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茱莉雅的話音落地之後,巴爾克也在認同的點了點頭,但片刻之後,他的眉頭便和茱莉雅,修斯等人一樣,不約而同的一皺。
只聽一聲又一聲好似潮水般的腳步聲正自耳邊緩緩的響起,一開始音量只有蚊蟲鳴叫一般的輕微,但僅僅過了一秒鐘之後,聲音居然就大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
幾乎剎那間,就彷彿是瀰漫在衆人身周的空氣一般,迴盪在每個人耳邊。在所有人疑惑這聲音到底意味着什麼的時候,無奇第一時間將體內的氣息向外擴散,一開始他的臉色也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只是與其他隊員們一樣的困惑。
然而,當腳步聲大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之後,他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無比的氣息磅礴的瀰漫在自己的左右,他面色立刻大變之下,忽然失聲說道:“不好!這些全是魔獸的腳步聲。”
他的話幾乎與腳步聲擴大發生在同時,所以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不過能成爲八強之一,也都不會是愚鈍之人,所以衆人幾乎只是發愣了片刻,便立刻在氣息的感知之下,明白了無奇的意思。
衆人紛紛互視一眼之後,點頭正要急速逃離此地,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通往第五層的山路,可他們卻在疾馳幾秒鐘之後,又忽然停住了腳步。並不是危機突然爆發了,也不是腳步聲突然消失了,而是突然發現這些腳步聲並不和危機有任何的聯繫。
發現數量多到不可思議地步的魔獸只是被第四層通道兩邊的兩道牆壁隔絕在外之後,巴爾克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自嘲了一句,說道:“我真是太沒腦子了。外面確實有很多魔獸,不過我們有這兩道牆壁阻擋,爲什麼還要怕呢?無奇你也真是的,害我們大家嚇了一跳。”
發現這點之後的無奇也臉上立刻現出了慚愧之色,他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然而,當他忽然發現巴爾克所站的那塊地面正在慢慢下沉之後,內心的擔心卻是再次驟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沒來由的自心底出現,這種感覺無奇太過熟悉,幾乎每一次出現,都必然會有一件大事發生。
曾經幾次都因爲這種預感而遭受災難的無奇對自己的這種預感深信不疑,於是,他幾乎只是剛剛低頭,頭便又迅速擡了起來,再次擡頭之後,眼中的目光已然不再是歉意,而是擔心。他急着開口,想要對巴爾克說些什麼,可這一次,卻晚了。
當無奇猛地擡頭看向巴爾克之後,他眼中的擔憂幾乎只是剛一出現,就好似流星劃過天際一般,一閃即逝,最終出現在那雙漆黑眸子裡的只有震驚,與無法想象的驚恐。無奇身後的隊員雖說反應比他慢,但也幾乎是在巴爾克話音落地的瞬間,便同時驀然現出了驚懼不已的表情。
由於背對無奇的關係,巴爾克臉上頓時現出濃濃的不解之色,但片刻之後,他的臉色也在瞬間被難以想象的驚恐取代,不但如此,與其他人還有所不同,他目光隱約間還有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
“這……這怎麼可能啊!”沉默了三秒鐘之後,巴爾克終於不敢置信的說道。
只見此時,就在巴爾克話音響起的剎那,一直都好似銅牆鐵壁一般,甚至在衆人心頭早已成爲了不可撼動之物的牆壁,竟然毫無聲息的自動升起,然後慢慢的浮空。
一眼看去,高度根本無法計算,長度極其可怕的牆壁最終竟好似兩道閘門一般,在轟隆一聲之下,全都升到了半空之中。
閘門升起的高度並不高,只是十多米而已,無奇等人甚至擡頭還都能看到從閘門底部不斷落下的塵土,化作煙塵,瀰漫在半空之中。然而,這左右兩道巨大閘門的突然打開,卻讓無奇等人瞬間感覺自己不再是生活在人間,而是彷彿來到了地獄。
一頭頭體形怪異,張牙舞爪的魔獸一羣又一羣從兩旁的閘門內走出,就好像一羣剛從牢籠中放出的野獸一般,幾乎只是片刻的工夫,就把原來還能清晰看到的通路全都堵得嚴嚴實實,頃刻間就把無奇等人的身前與身後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魔獸的實力並不是很強,但衆人放眼望去,卻是頓時就被黑壓壓,好似烏雲一般密密麻麻的魔獸數量看的是倒吸一口冷氣。
何止上萬頭,十萬頭都不止。在這一刻,不管是對自身實力最爲自信的巴爾克,還是性情冷漠的羅德,亦或者是頭腦最爲聰明的無奇,全都雙目一凝之下,不約而同的內心一沉,與此同時,一股好似泰山壓頂,根本無法撼動的威壓,幾乎就在同時,壓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沒有一人說話,衆人全都異常默契的屏息,但他們此時的臉色卻清清楚楚的寫着兩個大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