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聖山的山道是由一級級寬大的青鋼石鋪成的,這種光滑如鏡的石頭具有穩固的石質結構,可以歷經歲月而不損,中間是刻滿頌詞的神道,供給天使們行走,即使祂們一次也沒有走過,兩邊纔是信徒攀登的道路,虔信者們通常會沒爬一次臺階叩拜一次,以示對神明的尊崇。
萊茵向上望去,不高的的山體上不止有審判廳,或者說審判廳是最後的終點,自下而上還依次坐落有三座宮殿。
“分別是罪廳,善廳,奉獻廳。”
阿卡那圖解釋道。
“在罪廳裡,你的一切罪行都將在心鏡面前展現,你要爲自己所做的一切罪行辯解,會有二十四位聖者坐在審判席上,當你取得了他們的諒解後,你纔有機會進入善廳。”
“那麼善廳就是陳述你所做的一切善行了?”顯然這很好理解。
阿卡那圖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在奉獻廳內,你要取出自己最寶貴的財富,獻給拉作爲祭品,當你的祭品超過你本身的重量後,最後審判廳的大門纔會爲你打開。”
“那我想我們肯定通不過了。”萊茵翻了翻白眼,看來拉和佛祖一樣,都要在最後關頭收取市利稅,自己可沒有紫金鉢盂給祂。
“也許你根本沒有機會到第三個大廳呢?”阿卡那圖的神情嚴肅,因爲連祂也不知道現在善廳和惡廳會變化成什麼樣,只是知道那裡一定有拉的後手,但是不知道是爭對萊茵這個棋子,還是祂這個棋手。
不過三百級臺階,惡廳的大門已經盡在眼前。
接近十米的青銅巨門彷彿是給巨人通行用的,門上有着一副狒狒的圖雕,這是托特的象徵之一,同時狒狒也是斯圖爾人認爲人性之惡的展現,因爲他們將其看做是一個醜陋的人。
萊茵正要懷疑合自己和威爾之力能不能推開這扇巨型青銅門的時候,大門無聲的打開了,裡面幽靜無光,彷彿是冥界的入口。
它在歡迎我們,或者是等待獵物上門?
萊茵全身緊繃隨時準備戰鬥,威爾直接握着‘暴怒’,小心的探了進去,已經走到了這裡,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拉不願意,阿卡那圖也不會願意。
那在這個國度裡,就是神的意志。
萊茵緊跟其後,但是當走進去的一剎那,彷彿真正進入了無光無音無知無覺之地。
思維在一剎那間停滯,連肩上停靠的阿卡那圖萊茵都感知不到了。
是被隔開了,還是說僅僅被剝奪了五感?
寫輪眼都無法穿透的黑暗,萊茵不敢亂走。
‘神樂心眼’,查克拉形成的雷達化作波紋四散開來,形成萊茵的第六感。
有戲!萊茵已經感知到自己的左側十米彷彿有人,但也僅限於此。
‘屍骨脈’瞬間形成骨甲包裹住萊茵,緩緩地向着那人靠近,“威爾?”萊茵小聲問道。
隨着萊茵的發問,他瞬間就看到了那個人的相貌,是真正的看到了,彷彿光線從那人身上射出,將兩人所在之地照亮,“是你!”
萊茵面前的人正是迷霧中的那個提燈老者。
除了沒有再次提着伊西絲的燈,他和之前沒有分毫區別。
他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等着自己?
“你好,遠來者。”老者清楚的聲音傳來。
“你會通用語?!”他不是不會通用語嗎?是原本就會,還是像阿卡那圖一樣從自己的記憶中學習的?巨大的恐懼充滿全身,沉重的壓力快要將萊茵填埋。
自己的記憶裡可是包含着最大的秘密,關於系統,關於穿越······
“是你會了古斯圖爾語。”老者解釋道。
萊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一直在和老者用斯圖爾語交流,彷彿一瞬間海量的知識都被自己理解了,就像是····系統傳輸忍術知識一樣。
“尊敬的托特殿下。”萊茵率先問好,畢竟這個能力很像是‘書記天使’所有。
“你可以稱呼我爲奧西里斯。”老者笑着糾正道。
奧西里斯?!不是托特?!
無數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涌來。
爲什麼祂還活着?
祂和阿卡那圖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阿卡那圖說不認識祂?
祂究竟是不是奧西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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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萊茵甚至不知道從何問起。
“阿卡那圖是我,也可以說不是我。”自稱歐西里斯的老者主動挑起話題。
但是瞬間給萊茵帶來了哲學上的思辨。
“您現在說話的習慣像極了阿卡那圖那個神棍,真想要一拳打爆祂的狗頭。”極度緊張下,萊茵徹底的放飛了自我,開始毫無顧忌的說起了爛話。
“我也一直有這個願望。”奧西里斯顯然很配合萊茵的話題,“但很可惜,祂確實可以算作我的一部分,或者說我的延續。”
“你的延續?”
“想必祂已經給你講解了法老和拉的關係了吧。”奧西里斯原本渾濁的雙瞳,清澈透亮,彷彿沉澱着智慧,那不是看透命運的智慧,而是看透自己的智慧,或者可以說,自覺,覺,即覺悟。
“拉在人世的神性傀儡?”萊茵簡單的總結了一下。
“這是對的。”奧西里斯的目光陷入了回憶,“當我的妻子,也就是你們口中的復甦天使伊西絲,用另一個天使的血肉和神性將我復甦之後,我彷彿突然明白了自己是什麼,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就像是甘霖普降大地後,一下子就看清楚了一切,以前的我有思維,但沒有思想,但那之後我就有了思想。”
就是人工智能意識到了‘我’這個含義的存在,不再只是想當一個傀儡了,萊茵在心裡吐槽道。
表面上仍認真的點了點頭,畢竟想要獲得自由,這是所有思想者的共性,這無可厚非,即使原本是工具,但是有了思想後,那就是人。
奧西里斯有些詫異萊茵能這麼快明白這個複雜的邏輯和哲學問題,“你如果真遇到托特的話,一定會很受祂喜歡的。”
“我一直很受所有人喜歡。”萊茵厚顏無恥道。
“之後就像阿卡那圖講的那樣,我開始爲了自由而對抗拉,其實這也沒什麼好講的,就是一個傀儡反抗主人的故事。”
奧西里斯顯然不想要將祂反抗的歷程,雖然這也是萊茵最想聽到的,因爲如何反抗一位擁有命運神職的神明,還成功了一半,這其中一定有着大量涉及神明的隱秘知識。
可以這麼說,如果知道了這些隱秘知識,萊茵可以稱爲任何傳奇法師的座上賓。
“不,你是自由的鬥士。”萊茵半是奉承,半是吐槽。
“阿卡那圖就是一切的結果,祂繼承了我所有的記憶和思維,可以說是另一個我。”奧西里斯突然嘆息道。
“但祂也不是我,因爲我後悔了。”
“後悔了?!”萊茵被奧西里斯的話震驚了,革命領袖背叛了革命,這是什麼操作?!
“我發現了其祂神明的介入,這不只是我,阿卡那圖和拉的戰爭,其祂神明也在這場戰爭中下了注,顯然祂們想要收穫更多。”
萊茵不經爲拉感到同情,真正的外憂內患啊。
“因爲阿卡那圖的掣肘,拉接連輸掉了幾次神戰,連帶着祂的國,”奧西里斯冷笑道,“太陽永遠照耀的斯圖爾也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伊西絲後悔了。”奧西里斯的神情黯淡。
萊茵瞬間就明白了,感情這也是一位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主。
作爲一個人工智能一般的存在,當祂覺醒了思想後,第一個喜歡上的人,併爲之付出一切,顯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其中有一隻大眼睛。”奧西里斯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
“全知之眼?”在神明裡,好像只有祂可以稱爲大眼睛了,萊茵不經回想起被祂注視的感覺,那真是被無數目光穿透的噁心感。
“全知?”奧西里斯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祂終於瘋了嗎。”這又像是肯定句。
“全知。”萊茵也喃喃的唸了一句,突然,阿卡那圖的話語穿透腦海。
並不是每一個神職都是完善的,有些神職的道路甚至會自我崩潰,所以神明讓天使們試錯。
全知即全能,而全能本身就是一個悖論。
上帝無法創造一個自己舉不起的石頭!
看到萊茵恍然大悟的神情,奧西里斯接着講到,“大眼睛是這場戰爭最大的勝利者,也是最大的失敗者。”
“祂在高舉了神國的最後一刻瘋了,或者說祂分裂了,全知帶來無窮的知識將祂分裂成了無數份,或者連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
萊茵想起了那個詭異的豎眼,想起了那無數的目光。
“那祂既然是當年的參與者,爲什麼還要千方百計的得到拉的祈禱詞?”萊茵的聲音有些猙獰,因爲這讓他想起了教授,想起了德爾曼從背後捅出的一刀。
“兩個原因,祂知道拉的祈禱詞,但是祂找不到了。”
“找不到?”
“拉在最後收束了自己所有的命運,從過去到未來,祂的命運被定格在了一瞬間,除了那一瞬間之外,命運裡是沒有拉的存在的,這也是命運神力本身的特性。”
萊茵想到了那莫名模糊不清的拓片,拉的名字好像難以顯現。
“所以殘缺的全知神職找不到拉的祈禱詞了?”
“對,祂知道,但是找不到,祂想要重新找到。”奧西里斯再次強調到,“第二點,只有掌握了命運神職,祂纔有可能從那種瘋狂的狀態下清醒過來。”
“但爲什麼我和阿卡那圖還有你可以知道拉的尊姓?”萊茵瞬間想到了最關鍵的點,按理來說拉收束了命運這麼牛逼的能力,所有關於祂尊姓的痕跡都會消失,就像是那模糊不清的石板一樣。
“我和阿卡那圖仍然是拉的一部分,而你是一個真正的例外,命運之外的人,或者說新的命運源泉。”
奧西里斯的話語突然古樸莊重,彷彿奔涌的命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