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無顏的光。月色透不過迷霧,只有絲絲明亮。在這霧島,幾時又能見到太陽。
無論白天黑夜,燭火就少不了。這就是霧島。迷霧籠罩下的島嶼。島上的人似乎習慣了與黑夜爲伴。與燭火爲伍。
島上最大的一片地方,是南礁的碎石地。地方雖然大人卻是很少。只有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子和七八個長髮的侍女。每天他們都要在此散步。
小孩子的侍女,年紀一般要大一些。這樣帶孩子才更有經驗。才更令人放心些。至少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可是這些侍女卻年輕的多。走路邁的步子也小的看不見。也只有王侯公子纔會喜歡這年輕漂亮的侍女,這樣一個小孩子又有什麼必要呢。
碎石地很大可花草並不是很多。比較起來,喜陰的植物要比喜陽的植物少得多。顏色也比較單調些,就算這兒將全部喜陰的花草栽滿。也屈指可數。一個沒有陽光的地方又能豔麗到哪兒去呢?
“少主”一個黑紗遮面的女子走了過來。她走的很慢,卻又不是太慢。因爲她的步子很優雅。
不知怎麼優雅總會讓人覺得腳步很慢。
她一走過來。侍女都變得有禮貌起來。躬身叫了一聲夫人。
黑紗遮面只會顯得她很美。因爲朦朧。又神秘了些。她的五官很精緻。就像精心繪製的一樣。淡淡幾摸妝,還有那胭脂水粉的味道。
少主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尤其是黑夜下更顯得黯淡
“夫人”。他就是那個有夫人的小孩。
他的聲音很低沉,因爲他用不上多少力氣,他的眼神也很疲憊,似光芒在一點點消失.然後他就咳了起來.
黑紗女子上前扶住“今天,過了今天你就會好起來”
小孩子嗄聲道“今天,看來你們還是做了,”
黑紗女子道“我說過”
小孩子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十年的續命是靠的一朵花,而我連下一個花期都等不到了.”他撫摸了黑紗女子的面頰惋惜道“看來我始終給不了你不老容顏。”
黑紗女子俯下身子道“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你太急了。”
小孩子搖搖頭,只是一味的嘆息。沒有說話。
十返消臻鎖相,返老還童,延息續命.這本是世人皆渴望的東西.也是一門極難修練的武功.每一次的蛻變,每一次的駐顏.永遠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一旦稍有不慎,便會受盡煎熬.
小孩子道“怪我太急了,怪我。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而且最重要的是連累了你。”
黑紗女子撫着他的面頰道“是你復國心切,纔會這樣。如今雙金已經到手。我們可以一起等到下一個花期。那時我們便可以一起回扶桑。”
小孩子眼波流動,難受亦心痛。
山洞內擺上了七八桌,菜寡淡。酒是清酒。
碟子也比常用的小很多。人們都是席地而坐。桌子也是矮的不能再矮的長凳子。地上只是墊了一張席子。一張凳子上只坐着一個人。腰間配着一色的***。七張凳子,卻只坐了六個人。有張是空着的。
海蜃小榭的家老有三人,居合斬的新介伊勢,新介伊勢的弟弟新介伊下。還有鬼手石金。
石金本名石川門金。原是海上稱霸的海盜首領。縱橫四海,不可一世。沿海一帶的商船沒有幾個能從他手下逃脫。他看上什麼寶貝了。那寶貝就是他的了。
石金看上了什麼寶貝,那寶貝就像印上了他的名字一樣。第二個買主若是見到了,也只能退而遠之。他們怕的是石金,更怕的是那金絲手,有了金絲手就沒人願意從他口中奪食。又有誰會跟他搶生意呢。這次取金羽多虧了他。若沒有那金絲飛鳶。取到金羽也絕無可能了。
可是本該拿着金羽的人卻還沒有回來。這倒使石金捏了一手冷汗。長門夫人的脾氣,不是他想惹就能惹的。
可是此刻,長門夫人卻顯得和顏悅色的多。也許只有在主公面前她纔是個可親的人。纔會是女人該有的樣子。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沒有人動筷。因爲他們的主公也沒有動筷。這晚宴沒了金羽也不能稱之爲晚宴了。因爲今天關係到主公的生死,海蜃的存亡。
昏暗的火把,終於照出了一個人影。這個人就是他們等的人。
看到這個人時,石金可算長舒了一口氣。
金羽得手了。
晚宴散去,一切又歸於陰暗。
南礁碎石地,低窪淺不平。有兩個曼妙的身影正坐在礁石上洗腳。月光並不皎潔。可是他們的腿卻很白,尤其是在這昏暗的夜色下顯得白皙亮麗。他們的腿不僅白卻是很修長。男人看了,難免會心中燥熱。四下難安。因爲像她們這樣的美腿玉足,足以使男人變得瘋狂,變得失去理智。變成發情的動物。
可是這碎石地卻沒有男人,一個男人都沒有。連一個侍女都沒有。
這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就好像青春的戀人。在向着美好憧憬。可是你若走進了就會發現自己錯了,而且大錯特錯。這兩個人分明是女人。不能再美的女人。想來也是,若是男人有這樣的腿,女人豈不是要瘋了。
“妹妹”這是黑紗女子對少憐雲的稱呼。其實在這兒她有個很好的名字叫憐子。黑紗女子本就是長門夫人。叫他夫人因爲她就是島主的女人。
島主就是那個小孩子,他的模樣也不過七八歲。卻也有了女人。也許別人聽了會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可這是一個並不太好笑的笑話。因爲這是真話。又有幾個人會嘲笑一件真實的事呢。
少憐雲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而那個黑紗女子卻有五六十了。雖然是忘年交,卻絕無法從容顏上看出來。因爲他們都一樣年輕,一樣美麗。五六十的人也有着少女般的柔嫩。那長門夫人到底幾何。怕是沒有人知道。
豆蔻年華。亮麗的外表。有了這兩樣。就算他們不以姐妹相稱,別人自然也會將她們當作姐妹的。
對一個女人而言,別人眼中的她們始終應該是年輕美貌的。
昏暗顯得些許朦朧,朦朧月色下又有着白玉美人。
“妹妹,”黑紗女子柔聲道。
她們依偎在一起,雙腳拍打着水面。
“姐姐心中有些不如意,我錯了麼?”黑紗女子道。
少憐雲用自己的手將長門夫人的手握住。輕聲問道“怎麼了姐姐?”
好細膩的言語,好溫柔的口吻。若是一個男人聽到這麼柔聲的話語,一定會發瘋的。
“我想起李先生,厲先生,還有原先生。這些本應該聽我話的人。卻不見了。沒有回來”黑紗女子說着,還有着些許幽怨。
“他們還會回來麼?”少憐雲問道。
黑紗女子搖搖頭,看他的意思。那些人是不會回來了。
正因爲這些人不回來,此時的長門夫人才有些失落感。
他們不回來,長門夫人不需要失落也不需要可惜的。因爲那些是不完整的人。誰又會在意不完整的人呢?可是現在長門夫人確實有些空蕩蕩的。
其實她只是習慣了男人聽她的話,對她唯命是從。可如今......
要想男人聽女人的話方式真是太多了,一個女人如果是想完全掌握一個男人的心。至少該知道怎麼做。
讓男人覺得你柔弱,這樣男人會不惜一切的保護你。你柔弱了,男人就會升起強烈的保護欲。就好像與生俱來的憐惜。一種愛,愛不釋手。
讓男人覺得你溫柔,讓男人掉進你的溫柔鄉。用你那溫柔的雙手。柔情的語言敲碎男人的玻璃心。男人的心便軟了。便只屬於你了。能爲你做任何事。
這世上鐵石心腸的男人又有幾個呢。
這是女人與生俱來的武器,無疑是男人的剋星。只要稍微做的好一點。男人便會徹底拜服了。變成唯你是從,不離不棄。女人也就不要擔心他離開你。擔心他拋棄你。
這麼簡單的道理每一個女人都應該懂得。可是長門夫人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呢?她不僅沒有這麼做,而且選擇了一個特別的方法。她覺得要是一個人完全聽話,就先要俘獲他的心。這本沒什麼不對。只不過俘獲心,不代表那個人沒心。更不應該用毒藥來控制他們。那種藥已經腐蝕了他們的內心。而長門夫人得到的只是一羣有肉體沒有靈魂的不完整的人。即使能駕馭這種人,又能得到多大的樂趣呢?